林锦之被她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心虚。
    她这阵子自顾不暇,盯梢陈寡妇的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搁置了。
    看着陈香菊焦急的模样,林锦之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实话,便支支吾吾道:“二婶你先别急,这事哪是那么容易成的,再给我几日时间,我想办法弄到证据。”
    这次林锦之却不是哄人,她是真的打算想办法帮帮这对笼罩在林长贵阴影下的母女。
    但眼看着林长贵就要将家里最后一点儿家底也输光,陈香菊却是等不及了,将林长贵和陈寡妇的事告诉了娘家人。
    陈家是邻村的大姓,不遇事各顾各家,遇到难处便看出大家族的好来。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被打被骂只别太过分娘家人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在外头往姘头,还闹大了肚子,可是关系到家产的,陈家怎会善罢甘休。
    陈家人在村里硬气惯了,听了陈香菊的哭诉,她兄弟陈二不分青红皂白,当即带了几个精壮的后生和泼辣的婆子,浩浩荡荡去了陈寡妇家。
    人闯进去的时候只有陈寡妇一人在家,下意识的护住依旧平坦的小腹,磕磕绊绊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陈二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原本有孕之事他只信五六分,如今却是十拿九稳了。
    陈二替妹妹抱不平,不由分说的狠狠一掌掴在陈寡妇脸上。
    “你这贱妇,新没了丈夫不好好守着,竟去勾引旁家的汉子,可是要浸猪笼的!”
    陈寡妇一听便明白了来人的缘由,只是不知来的究竟是林家的什么人。
    她也是个六根无主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被林长贵几句好话勾搭上塌去,被一群人围住一吓顿时没了主意,哭诉道:“我也是被他骗了……你,你们不要报官……”
    陈二也没想真的报官,只是想吓出这陈寡妇的口供,把林长贵勾引寡妇的事坐实,才好帮姐姐拿捏住他。
    见如此,陈二也不打算再折腾她,冷声道:“如此你便写份证言,将林长贵如何骗了你分说清楚,就算上了公堂也不至于有冤没处说去!”
    陈寡妇是个不识字的,如何写得,便由她口述,陈家识字的男丁来记录。
    陈寡妇倒是不枉费她风流的样貌,所述之言也是声情并茂,毫无顾及。
    记录的陈家后生写得面红耳赤,听着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不由在心中暗骂林长贵淫邪下流。
    写好了有些香艳的“口供”,陈二便拉着陈寡妇来画押。
    原本这也没什么,但问题便出在这陈二为姐姐抱不平上头。
    陈二拽着陈寡妇画了押,为了泄愤,将陈寡妇狠狠推倒在地。
    陈寡妇的肚子不偏不倚撞在了地上的小木凳上头,当即便腹痛难忍,身下见了红。
    陈家众人觉得惹了祸事,顿时方寸大乱,早没了方才的气焰,慌里慌张的跑回林家找陈香菊。
    陈香菊背着柳兰芝见了弟弟,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将陈家人送走,心事重重的回到院儿里,转了两圈,像是下定了决心,蹑手蹑脚进了林锦之的屋里。
    再出来时,她手里多了个荷包,正是林锦之新做的。
    陈香菊不敢耽搁,趁着没人发现匆匆忙忙跑到陈寡妇家门口,将荷包扔在门边便跑。
    在陈香菊心里,林锦之是个能干的,柳兰芝和林长贵都忌惮她三分,况且她也答应了要帮她收拾林长贵,将事情推到她身上,她总能有办法解决。
    眼看着到了晚饭时候,林锦之和林玉翠采药回来,陈香菊心虚的躲回屋里,推说身体不适连晚饭也不曾露面。
    林锦之不疑有他,还想着要如何帮她,林长贵就从外头怒气冲天的回来,将荷包摔在林锦之脸上,怒骂道:“林锦之,你这个害人不浅的扫把星,贱妇人,你克死了大朗,又来克我的儿子,我告诉你,一命换一命!”
    林锦之满心疑惑的抓起绣了自己名字的荷包,纳罕自己新做的还没用过怎么会在林长贵手里,打断他的谩骂:“我的荷包怎么会在你手里?”
    林长贵咬牙切齿道:“你这毒妇还敢来问我?你自己做的孽难道不清楚?老天都看不过,让你落了荷包在陈家门口,就是要让杀人偿命!”
    “你这养汉子的娼妇,刚离了季子辰,又在集上勾搭了旁村不三不四的野汉子去陈家闹事,你就是见不得林家好啊!看我不打死你……”
    林长贵越说越激动,竟将林锦之的厉害处忘了个干净,顺手抄起笤帚便要打。
    林锦之从他的话里将事情听了个大概,一边躲开飞来的笤帚,一边忍不住望向陈香菊紧闭的屋门。
    陈香菊趴在门上听着外头的吵嚷声,在屋里吓得面如土色,见林锦之也落了下峰,犹豫再三还敢出来承认。
    林锦之与林长贵周旋了一阵,终于趁他不备跑回了屋里。
    进了屋便有了整人的药粉,林长贵想起在她手下吃的那些亏,也不敢冒进,只在她门口不住的谩骂。
    林锦之从他断断续续的骂声中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中隐约有了计较。
    陈香菊的娘家是外村人,林长贵口中那一群不三不四的男子多半便是她的家人。
    但自己的荷包是如何去了陈寡妇家,她却不愿意往深处想,更不愿意相信平时待她不错的陈香菊会在这时候将她推出去顶罪。
    林长贵骂了小半个时辰,口干舌燥也出不了个结果,便去找柳兰芝要说法。
    “她是你的儿媳,如今害了我的孩子,你得给个说法!”
    柳兰芝是在林锦之身上吃够了苦头的,如今事不关己,才懒得淌这趟浑水,反诘道:“你这泼才,在外头招惹了寡妇,闹大了肚子,我没去官府告发你,你便该躲在屋里偷笑,还敢到我面前说嘴?别说孩子没了和我半毛扯不上关系,就真是我做的也是该当的!”
    林长贵被一股怒气冲昏了头,被柳兰芝这么一骂倒是清醒过来,第二日便换了套说辞闹到了村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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