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的相似。在那个奇怪的梦中,凶狠的大蛇也是这样要把毒牙扎进他的身体,蛇身纠缠着猎物的躯干,蛇瞳欣赏着猎物的痛苦,直到死亡——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亡。
    江立犹豫着环住玄商的脑袋,平静地问:“为什么咬我?”
    玄商看不见也知道自己这一口是咬狠了,舌尖上全是血腥味。
    他回答:“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你要赶我走。”
    江立失笑,笑意却不直达眼底:“没有谁要赶你走。”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君未?”
    “……这完全是两件事情。”
    “可不可以?”
    江立发现玄商有特殊的劝说技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就重复地说,说到你心软为止。
    “你愿意叫就叫吧。”
    玄商这才满意了,低下头在咬痕处轻轻舔吻,江立拉开他:“好了。”
    “我也想有个表字。”玄商闷闷地说,“你给我取一个。”
    江立笑:“好,你想取几个都行,明天我们一起看,不过现在要先睡觉。”
    “嗯。”玄商终于老实了。
    夜幕深沉,镇北一家简陋的旅社内,温修远背着手在窗前踱步,一步一叹息。
    老管家劝道:“老爷,早点睡吧,左右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怕晚几个时辰。”
    “因为嘉绍生病已经耽误了一阵子,我实在是怕……”怕好不容易赶回京城,看到的只是小儿子的尸体。
    “老爷,恕老奴直言,”管家给温修远倒了一杯茶,“魏公公在皇上面前是个有脸的,他既答应帮忙,自然有十分把握,在我们回去之前,三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也只有这样相信了。”温修远叹了口气,拿起茶杯刚想喝一口,客房门突然被暴力推开,一个旅社伙计哀嚎着横飞了进来,一下子把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扫落打碎了。
    “怎么了!”
    温修远“嚯”得一下站起来,老管家连忙扑到温修远身上,口呼:“老爷小心!”
    温修远猛地被推到墙边,好容易站稳了,就看到他方才站的位置呈纵列队形扎了五支箭,还好老管家动作够快,否则这时候他要变刺猬了。
    “你们是谁?”温修远惊恐地看着门边冲进来的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上来就要砍了温修远,老管家死死护着自家主子闭着眼已然要等死了,预料中的痛感却迟迟没有降临。
    温修远和老管家战战兢兢地对视了一眼,齐齐惊骇地看着一个破窗而入的蒙面人以一敌众而不落下风。
    蒙面人显然轻功和剑法都极好,而且招招狠辣似乎是想尽快解决,刀光剑影交错飞舞晃得温修远和老管家眼睛都疼了,等再能看清楚的时候,一半黑衣人已经被解决掉。
    眼看这神秘蒙面人太强,黑衣人倒也没有死拼,打了个手势集体撤退,撤的时候顺便一边防御一边拎起地上同伴的尸体,绝不留下证据。
    屋子里一下子挤满了人一下子又走了个干净,要不是那还捂着腰嗷嗷叫的旅舍伙计,温修远几乎方才的一切只是个梦,而当他想向蒙面人表示感谢的时候,蒙面人已经翻出了窗户,三两下纵跃便消失在黑暗中。
    ☆、黑夜与死亡
    老管家呆立良久,腿依然颤抖不止,哆哆嗦嗦地问温修远:“大人……我们还继续吗?”
    温修远颓然坐下,眼神中似有些挣扎,等那被打的伙计“哎哎哟哟”地扶着腰跑出去,他用手一拍桌子,道:“继续,怎么能不继续,都到这里了,一路上多少辛苦也挺过来了,眼看就能成功,决不可以功亏一篑!”
    “但是……”老管家看着满地的血迹,心脏狂跳。
    “怕什么,咱们还有贵人相助呢。”说着,温修远转头看窗户外的夜色,那正是神秘蒙面人离开的方向。
    南宫祈用布包住剑鞘和自己的双手,确定沿路不会留下一点血痕,途中感觉到身后有两人跟踪,他抬手射出一串飞镖,两人的身影就看不见了。
    回到家的时候,南威坐在井边,晃着脚一派悠闲的模样。
    南宫祈瞟了她一眼,径自打水洗手洗剑,血水流下之后直接渗进泥土里,南宫祈又用几桶水反复冲刷土壤,明天一早就不会看出任何异常了。
    “很久没动手了,是不是很兴奋?”南威眯着眼睛笑,一双狐狸眼显出几分妩媚来。
    南宫祈拿水甩她,冷冷道:“你还有兴致打趣我?”
    南威一愣:“怎么了?”
    “虽说温修远是个清廉的官,不该受无妄之灾,我救他一次也说得过去,但是,方才我看那些刺客的身手,非常眼熟……”
    瞧见南宫祈复杂的眼神,南威一个激灵,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难道是宫里的!”
    “你别总往梁政身上想好不好,”南宫祈摇头,“不像宫里的,倒像灰楼的。”
    “你放屁!”
    “啧啧,”南宫祈掏了掏耳朵,“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不文明嘛,小心嫁不出去啊。反正话我是放在这儿了,具体怎么回事你慢慢查吧,这可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今天南宫祈打得有点累就没上屋顶睡,回自己的房间了。虽然这个房间之前变成玄商的了,但是他有预感,玄商已经把“势力范围”放到江立那屋,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南威皱着眉,一个人在那儿使劲地想。
    夜很深了,四周万籁俱寂,春菜把水桶放到门口,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终于松了口气。
    付贵向来是个不理会家里吃穿用度的人,生了个男人的皮囊却从不承担男人该担负的责任,家里所有的农活几乎都是春菜做的,农忙时节她经常要忙到三更半夜,不仅要伺候好鸡鸭牲畜,还得准备明天去集市上卖的蔬菜和竹篮,用草绳都扎好了才能方便一大早出门直接拿着就走。
    今天付贵又没有回来,春菜一点都不担心,要说难过,一开始确实有,后来心凉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倒觉得不回来好,回来了他们免不了吵吵打打的,吃亏的总是春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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