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溪回府后,翻箱倒柜翻出了自己最心爱的一套紫玉银针。
    一直以来乔梦翎以为她医术了得是诊脉问药,却不知她最拿手的乃是银针刺穴之术,她能与慕之枫相知也是因着这一手的针术。
    乔梦翎出身豪门,却心思恪纯,难得了机灵又纯真,没有沾染那些名门贵女的娇奢之气。而且以自己大小姐之身,甘愿在医馆当个小小药女,看来是真心喜欢医术。
    沈灵溪决定送她自己这副心爱的银针,真正教授她医术。
    玉泽医馆,得了针的乔梦翎,瞪着大眼睛,沈灵溪以为她要哭了,不想却被小妮子一把扑倒。
    公子卿和玉碎在身后看着,都不免止瞪口呆了,这表达方法太直接了。
    玉碎吞了吞口水,颇为同情的看了眼公子卿。公子卿的嘴角抽了抽,说不出喜怒。其实他自己也在琢磨,娶个太直白的老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日后等他尝到甜头,恐怕会嘲笑此时的自己。
    化身沈织秋的沈灵溪,被乔梦翎按倒在诊疗桌上,吧嗒吧嗒左右脸颊各亲一口,忙笑着推拒:“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开心了。”
    “沈姐姐,啊不,师傅,我太开心了,你真的要开始教我了?”乔梦翎趴在沈灵溪身上不肯起来。
    就算是装扮成了男人,沈灵溪也是女子,被她以诡异的角度压倒在诊桌上,她还是感觉自己的小腰受不了了。
    好在下一秒,乔梦翎便被一只大手揪着脖领子,拎到一边。沈灵溪大口喘着气,便对上了慕之枫严肃的脸。
    脸那么黑?他在气什么?乔梦翎是女子好不好?有什么好气的吗?
    沈灵溪的疑问慕之枫自然没兴趣给她解答,将人拉起来,便以自己的袖角用力蹭掉她左右脸颊刚刚被乔梦翎亲过的位置。
    看他满脸的嫌弃,沈灵溪不禁觉得好笑,她不过是个小妮子!可看着他的黑脸,又不敢反驳,只得任他擦得自己脸颊生疼。
    “慕王爷,你够了!”一边的乔梦翎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又不是什么细菌传染源,至于吗?
    慕之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他自然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可是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压着,他就是不爽,不爽!
    公子卿上前拉开乔梦翎,谦和一笑道:“王爷,卿与梦翎大婚之日,可有空赏光?”
    慕之枫眯着眼睛也是有些许诧异,公子卿与乔家的小丫头?自己那个白痴侄子到底被踢出来了?等见到蒋浩少不得要收拾他一顿,太给皇家丢脸,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让人家后来的抢了先。
    不过也好,这公子卿一出现就拉着沈灵溪又是结拜又是关怀备至,让他心中很不舒服,不想这么快便解决了。好在他为沈灵溪受了伤,他们为他犯险,治好了他身上的寒毒,也算两清了。
    而且乔家堡本就与摄政王府一体,乔梦友更是他的得力干将,如今乔家与公子家结了亲,是否意味着自己的阵营中又多了公子家的力量。
    “自然,本王自当亲到恭贺。”慕之枫微一颔首。
    公子卿眼见叉开了话题,便悄无声息的拉着乔梦翎退出诊室,玉碎自然也趁机溜了,诊室中只留了沈灵溪与慕之枫。
    “这小丫头,我不过送了一副针给她。”沈灵溪讪讪地揉着自己的腰,琢磨着慕之枫黑沉的脸。
    “丫头,你便不能消停两日?”面对着她的懵懂,慕之枫颇感无力。
    “我这几日都呆在医馆,不曾若麻烦啊?”沈灵溪不解。
    慕之枫欲言又止的长叹了一声,揽了她的肩:“回去再说。”
    沈灵溪预感到他似乎有事情,便也不再多言,跟着他离开医馆,出城回静思苑去了。
    王府的马车还是比她日常的车马要舒服,车厢宽大不说,里面看似低调,实则处处都透着舒适。沈灵溪进去后便主动将沈织秋的装扮撤掉。寻个慕之枫平常靠着的软垫便趴了上去。
    在他面前她已经不在乎什么形象了,怎么舒服便怎么歇着了。
    慕之枫后一步进了车厢,见她那略显无赖的动作,无奈一笑。自己的位置被她占了。关键是那丫头还颇为自得的向他挑衅。
    “还是你的马车舒服。”沈灵溪惬意地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慕之枫跪坐在桌中,很不适应,索性一翻身便躺了下去,头枕在她的小腹上:“果然舒服。”
    沈灵溪被他一压,又重又痒:“喂,你干什么?”
    “舒服。”慕之枫闭着眼睛,不理会她的抗议。
    “那是我的肚子!”沈灵溪推着他的头,想将他推开。奈何他根本纹丝不动。
    她努力欠起身子:“喂,太无赖了,我又不是枕头。”
    慕之枫闭目不语,脸上却始终盈着笑意,不用看也能想到她胀红小脸的样子。他索性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明明说有事情的,压着自己是什么鬼?没等沈灵溪开口抱怨,他的唇已经火热地覆了上来。
    马车在山路上飞奔着,马蹄嗒嗒,车轮滚滚,赶车的把士却在这大冬日里大汗淋淋。
    沈灵溪终于鬓发蓬乱的从慕之枫身上趴起来时,又一次欲哭无泪。
    忿忿把衣裙一件件套到身上,别开脸不去看慕之枫。
    她的脸都丢尽了,她算是看透了,食色性也,表面再冷清的男人,也有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
    慕之枫满足地靠着软枕,慵懒得眯着眼眸,看她红潮未褪的小脸上满是悲愤之情:“又闹脾气,是哪里不舒服?”
    沈灵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慕之枫却自喉中逸出一串轻笑,手臂一舒便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头重重亲了一下:“我确实是有事找你。”
    沈灵溪更是炸毛了,有事?这就是你的正事?
    见她皱着小脸不说话,慕之枫才叹了口气道:“你又要回宗人府了。”
    沈灵溪一骨碌自他身上翻身坐起:“我才出来两天吧?”
    “皇后倒比本王想象中更难缠。”慕之枫顺手展了自己的衣服披在沈灵溪身上:“她留了后手,联手不成,便想拉着你一同万劫不复,这恐怕是她的最后一搏。”
    “什么意思?”沈灵溪一愣:“结盟不成,便要拉着我一起去死?”
    “王家已被彻底打压,离开了杭城这权力中心。而王皇后也因为被慕云城识破了野心被夺了中宫之权,囚禁在凤鸣宫。”
    “那还会有什么变故?”沈灵溪这次是真的想不到。
    “皇宫中死了一名宫女,从井中捞出来时手中紧紧抓着一样东西。”慕之枫停顿了一下,静静看着沈灵溪。
    “那东西与我有关?”沈灵溪却是想不明白。
    “你给我绣的那方帕子呢?”慕之枫挑眉问她。
    沈灵溪这才想起来,日前她心血来潮之时给慕之枫绣了一方红枫帕子,那日慕之枫抢去后,她又要了回来,本想再加些金线上去,哪知便到了宫宴。
    一时没顾得上便顺手装在身上,后来,后来她便忘了,难道?
    沈灵溪眨眨眼睛,那日宫宴之后她便被关进了宗人府,然后那方帕子便不见了,现在看来早在那日便丢了,只不过她粗心,一直未曾上心。
    “本王的帕子呢?”慕之枫的关心重点恐怕与她不同。
    沈灵溪窘窘地:“先过了这一关,改日我再给你重绣一方吧。”
    “可还记得那帕子是如何丢的?”慕之枫接着问。
    沈灵溪又细细想起那夜,那一夜还真是多事,不曾想竟引出这许多杂事来。她那夜从凤鸣宫出去时,确实撞上了一名小宫女,可甚至她连脸都没看清楚,难道便是那时被她偷了帕子去?
    之后她再没与谁近距离近触过,若是被人有心偷去,恐怕就是那名撞上自己的宫女。用命来陷害自己,亏她们想得出。
    沈灵溪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后宫这些女人们,心狠起来真是让她自愧不如。
    “帕子上绣了红枫,怀疑到我身上是早晚的事情。”沈灵溪又叹了口气。
    “现在昕妃便已经跳出来指证,猜测这帕子是你所有。”慕之枫陈述事实。
    “那又怎样?难不成我还能为了一方帕子把她杀了?”沈灵溪颇感聊,翻了个白眼道。
    “正是。”慕之枫简洁地证实了她认为最不可能的猜测。
    天啊,天雷滚滚,后宫女人的脑洞好大。沈灵溪郁闷了,这才自由几天呐,又要回去。郁闷了半晌,才讪讪道:“我的房间还给我留着吗?明天我就搬回去。”
    慕之枫都不知该哭该笑了,这天下除了她,恐怕没谁把住宗人府大牢形容得如此平常了,竟然还预计了专属单间:“你都不知道好歹吗?”
    “好歹又如何,还不是得住进去?”沈灵溪双手一摊:“我有得选吗?”
    慕之枫突然郑重地凝视着她:“若有一日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呢?”
    沈灵溪一愣,一时没有明白他是何意,呆愣了一刻,她的瞳孔攸地放大:“你是说?”
    后面的话沈灵溪没有说出口,而是凝重地盯着慕之枫。
    慕之枫也未置可否,只是平静地与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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