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苓人却跃跃欲试。“你知道吗?这种数字锁出厂后,会重新设置密码,以我们学校那些管理者的电脑水平,大概只有那么几种……我不能肯定,不过值得一试。”
    说得有理。“这也是绅士的必备技能?”
    “这……我也是听来的,其实不是很清楚……”
    “那我们该不会要在这儿茫无头绪地乱找吧?”
    “你猜对了。任何黑客技术的基础都是穷举法!话说你知道这所大学总共有多少学生吗?”
    石苓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种土法炼钢的方法……
    “这方法是不错,只怕等找到时头发都白了。”我藉机报复以前所受的气。
    石苓人双手交叉,哼了一声。
    “可是,总有一试的价值。而且去年校庆,为了整理过图书馆的电子资料,由于人手不足,校方找了好几个学生来在心理咨询室做志愿者。”
    “也就是说,你是其中一人。”图书馆井然有序的档案书居然还有这家伙的功劳。
    “没错。所以我知道那几个电脑小白的密码设定方式,不外乎几个人的生日或者纪念日。”
    “你觉得,密码有可能从那时到现在都没有变更过吗?”
    石苓人一言不发,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张照片。
    须臾,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某本档案。
    石苓人翻阅着书页,里头详细记载着百年校庆方方面面等。
    翻开了约莫十页后,石苓人找到了建校纪念日的日期。
    石苓人随便敲了几个数字,按下键。
    萤幕上显示出了画面。看来这次是赢了。
    “这学校的安保系统真令人傻眼。”
    我叹着气说道。“能用土法炼钢的方式在这茫茫数字海中寻找到幸运数字,你也很走运呀。”
    很难得的,石苓人这次并没有回嘴。他看似泰然自若,但内心想必波涛汹涌吧。
    “我们都错了,你看这个。”石苓人弯腰拿起某个东西,耳边响起一阵恍如零钱互相碰撞的金属摩擦声。
    “那是什么?”
    石苓人用手机照过去,想让我看个仔细。
    那是一条垂到地面的锁链,以及一个老旧的数字锁。
    “有切割的痕迹,显然有人撬开过这道锁,而且用了自带的数字锁取而代之,大概无论是输入什么数字都会打开吧。反正不会有人来核查的,不值得花心思!”
    我如坠五里雾中,望向石苓人。
    “楼道的门是开着的——有入侵者捷足先登!一般来说,旁人是走不到那里去的。”
    石苓人将锁链放在脚边,推动眼前的门扉。
    我背脊一阵发凉。据他所言,这筒子楼中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生物。
    “等我一下。”
    我不由得呼唤石苓人。
    这声呼喊还来不及传到石苓人耳里,我便听到一阵生锈的金属摩擦声。门打开了——
    楼道门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开了——我吓得全身僵直,但什么事也没发生。
    眼前一片黑暗,漆黑得令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闭上了眼睛。
    石苓人用手机照了照楼道门内。
    这是一排女生寝室,最近的一间门口贴着很大的一张海报,是那种广告纸,说不出有什么新意,反正有点色彩比较好看就是了。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奇大的三个字“我爱x”,最后这一个字应该是被划掉了。
    推开门去,首先看见的就是蚊帐,蚊帐高高挂起,像模像样的好像方方正正的金丝笼。然后一股腐败的味道截然而生,有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那种腐败深入骨髓,就好像是,尸臭。
    “这里好诡异嘛。”我躲在石苓人背后窥探这间房。
    石苓人嗯了一声,“因为这里所有寝室都没有窗户。”
    “窗户?”
    我靠着手机的光芒环视房间一圈。门口放了一张长桌和折叠椅,房间后面则有冰箱和流理台。一些热水瓶、文具之类的器具,全都立在墙边。
    石苓人说得没错。之前的其他房间小归小,不过都附有窗户,而这间房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石苓人缓缓地走进屋里,而我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空气刹那间变得沉重,宛如沉入了水中。
    石苓人默默地凝视着四周,每一间房里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你看到什么了吗?”
    我紧紧地揪住石苓人的衬衫衣角问道。
    “什么都没有。不过,这里绝对有什么古怪。”他沿着墙一边走一边轻轻地敲打,全是笃笃的声音。将挨着墙摆放的衣柜、写字台全挪开了,并没有露出暗门或是密道。
    半个小时后,我不太舒服似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最后的一间寝室中央不耐烦地踱来踱去的石苓人。
    “看什么?”石苓人察觉我的视线说。
    “没有哇。我在想,我以为你任何时候都冷冷淡淡的。竟也有流露感情的时候。”或者说,挫折感?
    我走到走廊。什么吗,白白紧张了半天,说不定一切都是我们庸人自扰。
    “什么意思?”石苓人也跟出来。
    “你现在不是很烦躁吗?”
    “还不是因为多管某人闲事。”石苓人盘起胳膊。“世上就有这等人。一副自命清高不理别人的神态,实际上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抱歉。”没等我反唇相讥,意料不到地,石苓人垂下眼皮说,“的确,我有点烦躁。理由不能告诉你。”
    “我又没问你。”我终于反唇相讥。石苓人有点惊讶地回望我,然后笑了。
    “你很有趣。”
    “没趣得很。我在担心穆彤彤的安全。”
    我靠在墙壁上。
    “刚才我乱讲话,对不起,我不是取笑你。”
    “那种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石苓人说,“话说在前头,我有正式的女朋友啦。”
    “是吗?”我意外地注视石苓人。
    “不信?”
    “也不是……世上也有如此好事之徒哪。”
    “哦?这么快没毕业就勾搭上了?果然雷厉风行!我喜欢!”我不知不觉光火了——但却笑起来。石苓人终于看起来像“他那个年纪的正常的人”了,大学研究生和留校辅导员,如果在首都有套房子,基本上可以谈婚论嫁了。
    “有没有想过?”我望一望残旧的天花板和有裂缝的墙壁,“在这种地方,如果真的有鬼,就这样住了几十年、数百年,不知什么感觉?”
    “想象不到。没有电视和网络,我就活不下去了。”
    “好宅的口气。”
    “我喜欢。”
    “说不定正戳中那些花痴女的爽点喔!”
    “好吧。”石苓人面无表情的提溜着我的衣领,“看来没有什么线索了,我们先走吧。我明天可能还要再找你。”
    呀,小孩害羞了!啧啧……石苓人黑着脸看看我,“这个凶手可能还会再行动,你最好小心点。”
    我笑眯眯的频频点头。很自觉的闭嘴。或者我需要独处一下,好平静内心的骚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按部就班的关上每一间寝室的门,却不动。
    我嬉皮笑脸的,“你知道我想什么没用啊,你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鬼在想什么。”
    他转过脸,很严肃的,“你知道什么是鬼吗?”
    哈!这问题侮辱了我十来年的写作生涯!难道那些灵异漫画小说,都是白看了?
    “用心理错觉和期待视野骗取信用和出勤率的人!”我言简意赅的总结。
    “知道吗?世界上自称见鬼的人,百分之百的是疑心生暗鬼!”
    “喔?”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果有人老老实实的说自己看到灵体,就会被亲朋好友嘲笑是白日作梦,如果说是灵视,就会被公众斥责为故弄玄虚。
    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一上来就认定对方是骗子,从而骂不绝口的人可是多到数不胜数。所以说呢,绝大部分拥有实际见鬼经历的人,都不会好像那样顺口说出来哦。”
    “你说我是骗子?”
    “我只知道无论中外,灵体长存不去都是因为有自己的执念,”
    比如吸血鬼德古拉是复仇,蓝胡子是守贞,狐狸精是红袖添香,血腥玛丽就是执著于自己的美貌,而夺取过许多少女的美貌和生命。可是既然穆彤彤作祟过许多次,逼死了余宫音,应该早就恢复了记忆,为什么还要一再和你联系?难道它对自己执念的要求永无止境?
    笑容一闪即逝,石苓人凑近我的脸。他的目光变得专注。“ok,你知道我是怎么想吗?根本就没那个被害死又充满怨气的女孩子穆彤彤,整件事都是你自导自演,先用着诡异的故事,吸引我这白痴的注意力,然后串通许多人,装神弄鬼想让我相信她来扩大影响力,搞个大新闻!
    这样说不定能将自己的灵异故事卖个好价钱。“石苓人摊了摊手,用着他认为最合理的推论来解释。我只能傻愣愣的回望着石苓人,我现在相信他不是什么阴阳眼了……他真的是个很不浪漫又缺乏想象力的人,再诡异、无稽的事件到了石苓人眼前,他都有办法形容的这么无趣。
    “那你要怎麽办,自命不凡的大白痴?”我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虽然并不明白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
    “什么白痴!你才是——”
    “我可以使你住口哦。”
    “怎样做?”
    “这样。”
    冷不防,石苓人他点头,突然把我推到墙壁上,事出突然,我来不及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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