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呐。我可不得体验一下某些人为爱文身的骨肉之痛嘛,毕竟别人的肉贴不到自己身上,当真贴到了,才发现,确实怪疼的。顾先生勇气可嘉,但我也得提醒你,情深不寿。”
    顾岐安眼神一深。
    “这句俗语不是这么用的,”他纠正她,“情深不寿这个词,我也担当不起。”
    窸窣且暧昧的气氛里,绵密触感从脚心去到别处。等梁昭反应到自己今天穿的是开衩旗袍,方便他作案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了。
    单臂撑在她耳边的人,垂首来吻她,“梁小姐,你这副炸毛的面孔委实叫我很惊喜。”
    梁昭如何躲得及。无论她脑袋别向何处都能给他拨回来,他吻技是很了得的,时而清浅时而蛮横,手还不时拨拨她耳垂,快窒息了,就退开来亲亲她鼻尖,片刻,又继续吻下来。
    晕头转向里,梁昭全然像一枚熟透的红豆,翻来滚去地颠簸在他舌尖上。
    烈烈酒气在呼吸间来回渡换。梁昭一脸潮红,本能地挣扎,偏偏顾岐安拿膝//盖抵在她双//腿之间。做手术的手,拥有最职业且天赋的灵敏度,精准窥探到属于她的热情与战栗,
    而梁昭不得不去旗袍下摆里把那只手抓出来,“不行,”她哀怨呜咽,“哪有离了婚还堂而皇之做这个的?”
    天晓得她脑子里那么多恶狠狠台词,出口的却只有这句,不仅丢脸还傻气。
    “我是说,既然结婚是将人类耍流氓合法化。那么离婚再耍就是作奸犯科。”
    顾岐安始终不为所动的神情,眼里火光又旺了几成。捉着她的手,到皮带搭扣处,轻轻松松一解,那金属材质就击地一响,
    “那我今天还偏要作奸犯科一回。”
    说着正要欺身而上,梁昭下意识脱口,“顾岐安……你好歹把灯关掉。”
    只这一句音节破碎的话,像默许更像投降,顷刻塌了他全部理智。
    顾岐安双手用力要捞抱她起来,梁昭摇头不肯,“就在这里。”
    “为什么?”
    “我才不给你去我的床。”
    “你不给?”横抱起她的人反骨起来,“那更不能由着你……”
    *
    人类需要被道理驯服的秩序,也需要违规与反抗的愉悦。
    好像是把十几年从课本上学来的清规戒律“推搡”了一下,知其不可而为之。那种轻佻与极乐,很难找到替代品。
    眼下,顾岐安就是在亲身示范梁昭,学会释放自己、饶恕自己。
    他要她睁开眼看着他,看他是如何一记记缴获她的心身。梁昭不肯,此情此景,也只有床单上被死死揪乱的褶皱能理解她,像个仅剩半条命的溺水者。
    最最濒死的档口,可怜见的人满头细汗,不得不双手抱着他脖子苦求,求他慢点,或者停下来,“不然我真的会死……”
    “你不会死,”顾岐安喊她傻猪猪,拨开她面上凌乱的发丝,“头发养长就别再剪了。”
    “那可由不得你。我短发明明也很好看。”
    “好看个鬼!”
    直男癌审美告诉他,美人就该蓄长发!
    不听话的下场就是更疾更猛的力道,近乎撞得她灵魂也支离破碎。
    发酒疯的人越发暴戾起来,气息抵在她耳畔,问出数日折磨他的心结,“这地方别的男人来过没有?”
    “这地方”才不是指房间或者她的床,而是……啊,他又一记发狠,梁昭欢愉但也疼痛,“没有没有!只有你!”
    “那这里呢?”
    救命。梁昭羞愧得双手捂脸,又去盖他作死的嘴巴,“你不要胡说了!好端端地计较起这个。早知如此我就该睡几个男人,气死你……”
    有人闻言发了性般俯低下来,眼里阴鸷无比,“那我真的会死。”
    随即双唇堵住她呼吸,
    “带你一道死。”
    床头柜上水培着一支新摘的栀子花。满室馥郁花香里,那剧烈并臊人的动静叫梁昭像跌在云端上,载浮载沉,直到她终于隐忍不住地骤然颤抖……
    顾岐安才无比错愕地停下来,眉眼里有惊喜也有戏谑,看得她好难为情!
    “昭昭,你喷……”
    “啊啊啊啊啊,你不许说!”
    *
    收拾好的两个人,没清醒多久就各自睡去了。
    梁昭一宿无梦。而顾岐安却没这么幸运,他做了个颇为诡异的梦,时间进度来到数年后,二人早已陌路到毫无交集。
    结果某天他突然偶遇到她,这还不止,她身边牵着个小女孩,五官活脱脱复刻版的小梁昭。梁昭去买冰激凌,女孩乖乖等在原地。
    顾岐安壮着胆子上前问,“你妈妈叫什么?”
    “叫梁昭呀……”
    即刻他就吓醒了,吓得浑身冷汗。
    转头四顾,屋里哪还有人。梁昭大清老早就起床走了,在床头柜留了张纸条给他:
    我去上班。请你起床后立即收拾衣服走人!
    下一行划线强调:
    要有炮/友的自我修养,哟!
    *
    有人想将那晚当作黑历史般彻底尘封,就有人像品茶回甘般地时不时重温记忆。
    以至于,顾岐安周遭的人都觉得他近来很神经质,总是冷不丁淡笑,又不知笑个什么。问他他也“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
    当然,每每当他回到老宅,这份好心情就会搁浅。
    顾岐章回国这阵子,一直携妻儿暂住在老宅。说实话,作为长子长兄,这些时日他待家里人并不薄。不仅托了些人脉给老爷子请来国外专业的理疗师,家里家外,也经常帮着顾父的生意打点一二。
    从来百善孝为先。顾父很难不满意老大,相形见绌下,也越发拿起老二的不是来。
    端午节家宴,顾岐安院里有事耽搁了些,迟到了。
    顾父当着众亲友就发难他,“不争气的东西!平白叫几桌子人饿着肚子等你,你何德何能?”
    顾岐安什么人,打小你越骂他越来劲。当即浑不吝地还嘴,“你们吃就是了,等我做什么?难道我来了能叫你砸吧得更香些不成?”
    “还有脸回嘴?蠢物!”
    顾父心情欠佳也有缘故。这段时间,有不少人碎嘴顾岐安的姻缘。舌头底下压死人,真相被传得面目全非,有说夫妻不和一方出轨的,也有说顾二那个不中用的,传到顾父耳里,一样的臊白死人。
    加上他集团内部出了些岔子,员工投诉待遇不公。眼下顾父就新仇并旧恨一把清算,气得拍桌子也打板凳,
    “没你这么干的,跑了媳妇还把房子一道送出去!你当做慈善?老子挣钱养出个败家货。”
    “别介。人血一般红,谁又比谁高贵啊?”
    顾岐安全不给父亲面子,当场就叫大家评评理,我前些天还接到个女人电话呢,问我上哪联系我老头,
    “你放心,我给回了。免得她自讨没趣燥你一鼻子灰。话又说回来,你都这把年纪了,可以啊……”
    话音甫落,顾父就抡起手掌,好在老大急急拦住了。
    这个档口,顾岐章也只能让老二先回家,“听我句劝。上年纪的人肝火旺,别回头把他气厥过去。”
    兄弟俩站在门口,同父异母的长相迥然不同。岐安是桃花眼的风流俊秀,岐章就是国字脸的四平八稳。
    大抵相由心生。后者也早早当家成熟了,关键时刻更把稳些,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其实换作我又何尝没有?但你权当为了自己生母,有些事,你一天不改姓,就一天争不出个结果来。”
    和煦夜风里。岐章无奈一笑,“就好比我,当真想继承点遗产还得去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
    “是的。”毕竟严格说起来,他生母当年找到顾家,肚子里的来路并不算明。
    顾岐安荒唐一哂,“真他妈有病。”
    “你瞧,相比之下你命好许多,至少从来不必受这些莫须有的猜疑。”
    “只怕亲生的到头来比不过路边一条野狗。”
    岐章让他消消气。又说起其他事,问他有没有心思再婚,“毕竟你今年已经三十五了。男人立业不成家像什么话?老头老爷子你是知道的,我迟早还要回去,早晚他们得问你讨香火。”
    顾岐安沉默,一言不发。
    眼见着他不想说,岐章也不为难,只出门送他到车上。出于手足情地交代一句,
    “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我有急事也自然不跟你客气。”
    *
    在家宴上受了气的人,随即就支使小钱,把车开去梁昭那里。
    后者没明白,“还去啊?”没你这么死缠烂打的。
    顾岐安极为泼皮地一踹他椅背,“轮到你来管我该不该了是吧?”
    ……那可不敢。
    问题是她也未必在啊。果不其然,车子赶到小区的时候,顾岐安拨电话给梁昭,那头就死活不接。
    他只好改短信:接电话!
    几分钟后,梁昭终于主动回电过来,接通后声息却十足地恹恹无力。
    顾岐安问她怎么了,在哪。
    “在医院。肚子疼。”
    第54章 -54-   收容所或者感化院
    原本顾岐安今晚也得去趟医院, 虽然没班,但得去科教楼实验室转转。
    下半年新一轮本科毕业季,研究生选导方向定下了。顾岐安让几个积极分子先在实验组里帮帮忙, 多实干,才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
    全院优秀导师比比皆是, 而顾岐安手下名额意外地抢手。
    一来他不算什么大牛,比起主委、主任、院长之流,竞争压力自然小些,也能有足够的精力与资源顾到你;二来因为才从国外归来,年纪又轻, 接受过方法派和前端培训, 实验技术或写作技巧都能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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