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大师,快抓住红绳子的枝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先生飞快从屋外窜出,将一端绑着木枝杈的红绳子朝我抛了过来。
    我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抓住了孟先生抛过来的一端枝杈。就这样,我跟孟先生一人站一边,两端握着红绳子,朝着怨世胎包围过去。
    在钟馗法身破掉怨世胎一世修为时,重生后的怨世胎身体坑坑洼洼,丑陋不堪,然而就是这么一回,她的身体竟然变得有些微红,看这情形,红衣似乎很快就会长出来。
    怨世胎似乎对这红绳子很畏惧,转身就逃,院子里回荡着一句充满了咬牙切齿,充满了恨意的话:“喔……还会再惠来的。”
    声音清脆如小女孩,却咬字不清,仿佛刚开始学说话的婴儿
    我看着她逃跑,震惊的久久没有回过神
    怨世胎竟然会说话了,即使咬字不清,她确实说了一句话,这在之前是没有的,我在悬崖上遇到怨世胎那会,她分明是一个六亲不认,被怨念驱使的厉鬼而已。
    而如今,她会说话了,而且越来越情绪化,看见红绳子时,她居然缩了缩身子,眼睛里有了恐惧的情绪,仿佛通了人性似的。
    “小张大师,你没事吧?”孟先生推了推我一把。
    我从云游出外的状态里回过神,连忙摇头说:“没事没事,孟先生,你这红绳子是什么法宝,那怨世胎好像挺怕这个?”
    “这红绳子呀,是一位老朋友留给我的,我之前剪了一截,用来绑住怨世胎的童像。所以怨世胎有点怕它。”孟先生手摸着红绳子,眼里露出了回忆的光芒。
    孟先生的这位老朋友,是一个给人看香问阴的神婆,生前与孟先生的感情十分好。
    因为她知道孟先生不会法术,所以在去世之后,嘱咐亲友将这红绳子交给孟先生,希望红绳子能保护孟先生妖鬼不侵,救更多的人。
    孟先生在提起这位神婆时,语气十分伤感,眼里竟然翻出了泪花,满是缅怀与不舍。虽然孟先生说这位神婆是朋友,但我知道她们的关系没这么简单。
    因为……这红绳子,分明是“真火”祭炼而成的。真火不是火,而是真血。
    就比如说镇鬼的符咒,用什么朱砂,鸡血,狗血画出来的符,威力是次等的。用童子火所画的符,威力则要比狗血朱砂符要厉害一些,真火所画的符咒,比狗血和童子火要高一个层次。
    童子火,就是从没有破身,纯阳童子身上取出来的血。至于真火,指的是修行人身上的血液。
    这段红绳子是真火所炼,足足有两米多长,我猜测应该不是生前取血祭炼的,而是以身炼宝。
    那位神婆应该是在得知时日无多时,将这细小的红绳吞进了肚子里,等她死后,身上的精血汇聚到红绳身上,所以红绳上才有真血的精华汇聚,比一般的道器都要厉害。
    这段红绳,是解剖了神婆的尸体后,取出来的。由此可见,她的关系与孟先生应该很不一般,要不然不会在临死前还惦记着孟先生,倾尽最后的心血,为孟先生炼制了一段红绳。
    我识趣的没有再问,正当我想要安慰孟先生几句时,灵光一闪,脑海里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有办法了,我有办法救小宇了。”我欣喜的声音引起了孟先生的注意,他连忙抓住我问道:“小张大师你说什么,你有办法了?”
    “对,这还得谢谢这绳子,谢谢孟先生你”我点点头,附近孟先生耳边说道:“我这办法说来不难,也难,就是让张丽变成一个过阴婆,让怨世胎成为她的通灵鬼。”
    在民间,有一些过阴婆,她们没有师傅,但是天生能招魂过阴。其实她们跟保家仙是一样的,保家仙是地仙找上门,教她们本事要他们替人消灾解难,弟子赚钱,而保家仙则收取功德,受吃香火,至于神婆则是鬼魂找上门
    在民国时代,有一些过阴婆就是靠收养婴灵讨生活的,婴灵虽然是小鬼,但是也有小神通,想要知道某某人家里的情况并不难,解决一些小事也不成问题。
    而更有一些呢,则直接靠着道听途说的“偏方”,打听死去的童男童女,盗人坟墓,挖童子尸骸,用偏方加以祭炼,自己养出一个小鬼过阴赚钱。
    “那怨世胎似乎有了灵智。”我沉吟着道:“关键可能在红衣上。”
    一衣一世怨,一怨一修为,五世不能为人,所以之前怨世胎一直被怨气蒙蔽了心智,心中只有仇恨与怨恨。
    而在我遇上小宇之前,孟先生硬是靠着超度和鬼门十三针剥了她一层血衣,去了她一世修为。
    如今,我又请来钟馗大神,又灭了她一层红衣,如今的怨世胎只剩下了三世怨,两世的怨恨消散,让怨世胎恢复了一丝婴灵该有的神智。
    只要恢复了神智,没有被怨恨控制驱使,这就比之前要好办一些。没有哪个婴灵不想投胎,游荡着阳世,孤苦伶仃的做着孤魂野鬼,她们渴望投胎,渴望享受父母的爱。
    红绳子的主人让我受了很大的启发,与其跟怨世胎死磕,不如跟她谈判,用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做到两不伤害。
    这件事,说起来难,说起来也不难,关键在张丽身上。毕竟过阴婆整天问鬼,常年跟鬼作伴,所以晚年多病缠身,晚景都不怎么好,就看张丽舍不舍得为了小宇而付出自己了。
    “小丽那儿我可以劝劝。”孟先生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说道:“只是小宇的爸爸张庆……”
    “小宇的爸爸不肯?”
    “不是”孟先生摇了摇头,说:“是不知道,阿庆他其实还不知道小丽的过去。”
    这倒是我疏忽了,张丽发生了这样的事,本来就已经不幸,对名声十分的不好了。要是给丈夫知道,她也怕丈夫会嫌弃她。
    我如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张丽时,她会如此忌讳不想提起怨世胎。她是怕我知道真相,一旦她的过去流传出去,谣言散开,她也没脸见人了。
    “我们先去劝劝张丽吧。”我跟孟先生抱着小宇进了屋子,把事情跟张丽说了一遍。
    谁知张丽一听完,那脸色马上就变了,哀求我说:“小张大师,孟大哥,我当神婆没关系,就算要了我的命也行,可这事不能让庆哥知道,庆哥对我这么好,他会不要我的。”
    “他对你好,又怎么会不要你呢?”张丽已经慌了神,说话前后矛盾。
    在只言片语中,我可以肯定张丽的丈夫张庆是个很不错的老实人,对张丽一直很好,对父母孝顺,正因为如此,张丽才怕失去他。
    农村家庭最怕闲言碎语,要是被男方的亲属知道了,只怕会对张丽产生别的想法,而张庆又是一个孝顺的人,张丽担心张庆会为了父母而不要她。。
    想明白了以后,我继续劝慰她说:“常言道担心则乱,你担忧的虽然没错,但这不是重点。只要说通了你丈夫,瞒着你婆婆家翁那边不就行了。何况,虽然你能隐瞒一时,可却会对你们夫妻俩包括你们的孩子造成一辈子的伤害。”
    我这话并没有说错,如果不将怨世胎处理好,她便会缠着张丽夫妻一辈子,生一个害死一个。坦白真相后或许会遭受一些指责与不理解,但与一辈子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在我跟孟先生的开导下,张丽终于想明白了。接下来,就是张丽的丈夫张庆了。
    张丽要成为神婆,家里是必须要供奉怨世胎的,所以必须要夫妻双方都同意,要不然也瞒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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