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长亭是偶然看到了顾轻舟。
    不过,他的到来,结束了顾轻舟和康暖的话题。
    随意聊了几句后,蔡长亭很识趣的起身告辞了,顾轻舟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
    “怎么了?”康暖问。
    顾轻舟道:“他出现得蛮奇怪的,倒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
    “好像是在保护我,像个护卫。”顾轻舟说,“方才是不是有什么人经过?”
    康暖目瞪口呆。
    顾轻舟这席话,自以为说得很清楚,康暖听了却是云山雾绕的。
    “顾小姐,谁要害你吗?”康暖问。
    顾轻舟只顾沉思,摇摇头。
    康暖瞧了瞧她的神色,觉得她是不太愿意多提的,故而没有追问。
    当天,顾轻舟没有回去,直接去了司行霈那边。
    司行霈当初置办这个院子,是因为程渝,后来又把二宝接过来,一家佣人也是服侍他们的。
    现如今,程渝回家了,二宝被康家留住了,院子里空空荡荡的。
    管事的辛嫂最擅长笼络人心,虽然主人家不在,佣人们做事却丝毫没马虎,屋子里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尘。
    “我忘了一件东西,就回来拿,没想到太晚了。”顾轻舟给平野夫人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暂时不回去了。
    平野夫人只是说好。
    顾轻舟躺下后,就开始思念司行霈。
    司行霈做事自有章程,该办公事的时候他一丝不苟,也不分心,故而这段日子没有他的电报。
    一转眼就到了清明节前夕。
    说好了来接她的,司行霈也如期到了。
    他这次回来,顾轻舟没有觉得惊喜,心中平静又安定,就好像妻子等待着丈夫归来。
    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司行霈摘了军帽,就捧起她的脸吻她。
    手不由自主伸到了她的衣襟里,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喃喃自语:“是不是瘦了?”
    明明是一句普通话,却让顾轻舟打了个激灵。
    她推开了司行霈,仔细看他的脸。
    确定是她的丈夫无疑了,顾轻舟似松了口气。
    司行霈莫名其妙,解开了军装上衣的纽扣,问:“怎么了?”
    顾轻舟如实道:“上次蔡长亭邀请我们去骑马,他突然说我瘦了,后来又说过一次。我现在听到这句话,就毛骨悚然的。”
    司行霈坐到了她身边,将她的腰搂住,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
    端详够了,他眼底溢出浓情蜜意,道:“没有瘦。”
    他又问顾轻舟上次受伤的事。
    顾轻舟受伤的事,司行霈是前天才知道的。
    这段日子太忙了,他也很久没回平城的军营,所以没接到密报。
    等他知晓后,顾轻舟的伤已经好了。
    司行霈想发电报的,可他一想到自己担心时,顾轻舟也不安,就没有发,等亲自过来再问。
    “还疼吗?”他问。
    顾轻舟摇摇头。
    他把顾轻舟抱上楼,撩起她的裙子。
    疼是不疼了,可伤疤犹在,那么清晰可见,司行霈的呼吸就没办法均匀了,他牙齿死死咬住。
    顾轻舟捧起他的脸,笑道:“是意外,司行霈。”
    司行霈眼眸沉吟:“真的是意外吗?”
    顾轻舟嗯了声。
    她不想让司行霈分心来解决她的难题,毕竟他自己也遇到了很多问题。
    顾轻舟再三说,那天真的是意外,跟其他人都不相关。
    “轻舟,你在猜疑谁?”司行霈却一下子抓到了重点,“蔡长亭和那个老妖婆是你成天猜忌的,这次却好像换了对象,是那个日本佬吗?”
    日本佬,是指平野四郎。
    他妻子稍微一点不对劲,他都能看得出来。
    顾轻舟道:“有一点。除了我的直觉,就是从平野夫人和蔡长亭那边套出的一点话风。”
    司行霈的眉眼似被严霜轻覆,一副要嗜血的凶残模样。
    顾轻舟就在他面颊上吻了下。
    她起身把裙子覆盖下来,又问司行霈:“去南京了吗?”
    她转移了话题。
    司行霈的心思,一下子就从那件事上脱离,转移到了自家的事上。
    “去了。”司行霈道,“我也跟督军说了。过去的事,我和他之间就一笔勾销了。我跟他原本就没什么私情,如今也谈不上说断了私交的话。还是公事公办,我是他手下的兵,他是我的上司。”
    顾轻舟嗯了声。
    她看向司行霈,意思有点明显。
    “......我没提蔡景纾。”司行霈道,“她自己做过什么,让她自己去承担吧。倒是琼枝找到了我。”
    “琼枝说了什么?”
    “她说,她姆妈做了错事,那时候她姆妈也是十来岁的女孩子,她希望我能原谅她姆妈。”司行霈道。
    他自然是拒绝了。
    他一直就不太喜欢琼枝,至今亦然,故而他说了些难听的话。
    司琼枝当时哭了。
    她说:“大哥,我们只有彼此了,你饶了我姆妈吧?”
    “我从来没把你们当一家人,跟你们也永远谈不上‘只有彼此’。”司行霈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他说完之后往外走,就看到了假山后面一块紫色旗袍的衣角。
    他知道蔡景纾在偷听。
    蔡景纾整日惶惶,担心司行霈派人暗杀她,连琼枝也用上了。
    “我不主动去杀她,但我也说不出原谅她的话。我姆妈不能死而复生,她做过的事永远都没办法消除。她不配下半辈子心安理得。”司行霈道。
    顿了下,司行霈又说,“昨天,参谋跟我汇报说,半个月前,督军把蔡景纾送回了岳城,却把五姨太接去了南京。琼枝也在南京。”
    顾轻舟道:“哦,我知道五姨太,她叫花彦是不是?我以前还给她看过病。”
    “好像是。”司行霈道。
    对于他父亲的姨太太,他连对方的容貌都没仔细看过,名字哪里会知道?
    “五姨太挺干练的。”顾轻舟又说。
    司行霈点点头。
    当天晚上,顾轻舟和司行霈乘坐飞机,回到了平城。
    他们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朱嫂却没有睡,一直等着他们,看到顾轻舟来了,她略微坐了坐这才离开。
    床铺上有阳光的清香,屋子里也干净,朱嫂已经打扫了一遍,就等着顾轻舟归来。
    “这才是家!”顾轻舟看到了熟悉的摆设和家具,心中感叹道。
    这些家具,虽然都是新打的,样式和颜色却是跟岳城别馆的一模一样,就连摆放的位置都相同。
    一切都那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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