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这时徐晓东出来了,看见他手上的手铐,小李哭了起来,对三队的同志说:“都是警察,为什么还要戴手铐?”
    审讯员说:“正因为是警察,所以不能包庇。”
    徐晓东说:“放心吧,我是清白的,不就是在拘留室呆一天嘛……有陈哥在,我肯定能洗脱冤屈。”他朝陈实望了一眼,却故意不看林秋浦,林秋浦也从他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失望。
    陈实说:“去看看证物吧!”
    陈实走后,林秋浦突然想起来,自言自语地埋怨:“你谁啊,轮得着你来教育我?”
    他在走廊里无所适从,想了想,决定去找局长,看能不能把案子的主动权争取回来。
    陈实和林冬雪来到彭斯珏那儿,彭斯珏说:“证据对晓东很不利啊,他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再加上死者头发里发现的那根头发。”
    林冬雪说:“我已经找到了路上的监控,证明那根头发是因为晓东把衣服披在死者留下的。”
    “那并不能证明头发的转移,也许他们有过其它身体接触。”
    “彭队长,你知道晓东的为人。”
    “但法庭不知道,他们只会看证据,如果换一个陌生人,这些证据摆在你面前,你会怀疑他吗?”
    林冬雪哑口无言,陈实说:“其实你们都是瞎操心,案子才刚刚开始,证据肯定会越来越多,一定能证明晓东是清白的……审讯室我都进过两回了,有什么大不了。”
    林冬雪苦笑:“关心则乱吧……彭队长,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嗯……目前就一颗头颅,只能验出这些,死者的头颅是被某种扁平利器切割下来的,不是一次性切断的,凶手分了三次才挫断她的脊椎,被切割的时候她可能还没有完全断气,在她的后脑发现了一处钝器撞击伤,造成了蛛网膜大规模出血,死者被斩首的时候应该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彭斯珏把几张照片给他们看,平在纸上开始画,“我注意到一个有意思的细节,凶器的受力面很均匀,应该不是刀斧之类的,断面不是很齐整,有一个微微的弧度。”
    “该不会是自制的断头台吧?”林冬雪说。
    “想什么呢!”陈实看着照片,“是一把锋利的铲子,拍打后脑致死者昏迷的大概率也是它,你看,横切面上沾着泥土……老彭,泥土化验了吗?”
    “正在进行,我派人去请教了龙安市的土质专家,看能不能锁定大致位置。”
    “谁会用铲子行凶呢?而且这么锋利,一定是事先磨过。”林冬雪说。
    彭斯珏从装物证的盒子里拿出一把雕刻刀,说:“对了,这把刀上验出了死者的dna,死者和另一个的指纹,显然不是凶器,但不排除有第二把凶器存在的可能,毕竟身体还没找到,你们要不要去调查一下。”
    陈实拿着刀观察,“血很新吗?”
    “陈旧血迹!”
    陈实拿起盒子里的其它证物看了一眼,突然注意到一样东西,说:“走,去见见李先生。”
    第363章 学校里的眼线
    陈实上了车,林冬雪进来之后,说:“家教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就这样被杀了,真是可怜。”
    “其实,断头是所有死法中,痛苦最小的。”
    “你这样说我也不会觉得安慰啊,你敢和死者家属说吗?”
    “我觉得凶手社会地位不高,可能就住在死者附近,对死者的家庭怀着一种复杂的感情,ta和死者可能是同龄人。把死者的头颅斩下来挂在死者家门口,这种举动带着强烈的报复心理,ta所仇恨的对象包括了死者父亲,所以从他那里大概可以打听到什么。”
    “你为什么说是同龄人?”
    陈实笑笑,“这个分析,我之后告诉你原因。”
    傍晚,两人来到李梦然家,李先生坐在沙发上闷不作声,茶几上扔着许多擦眼泪的纸巾,吴妈端着一碗面说:“先生,吃一口吧,不然身子要搞坏了。”
    李先生就像没了魂一样,毫无反应。
    走进这个家,林冬雪感觉气氛很压抑,李先生突然跳起来,说:“凶手逮到了吗?凶手逮到了吗?”
    陈实说:“还在调查中,我们来找您询问一些事情。”
    李先生愤愤不平,“警察怎么这么没用,调取一下附近的监控不就知道了?就算没抓到人,赶紧把市里的交通控制起来,别让那个人渣跑了!我女儿的身体找到了吗?她有没有被那人……让我去看她一眼吧!”
    李先生现在有点混乱,陈实把他按回沙发,说:“李先生,我向你保证,我们会不眠不休地调查,不过这也需要你的配合。”
    李先生捶着腿说:“然然死了,抓到真凶又有什么用!警察同志,我不求别的,逮到那人直接把他枪毙!不,让我亲手枪毙他,我知道这违反规定,我可以给你们钱,求你们满足我这个父亲的心愿吧……现在一切对我都没有意义了,我只想杀了他,为然然报仇!”
    李先生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陈实顺着他的话说:“看来你很爱然然。”
    “她就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我辛辛苦苦工作就是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现在一切都完了!全完了!”
    “我知道这样说有点残忍,还是请你接受事实,然然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见自己的父亲活得如此痛苦,警方和法律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李先生听着这话,捂着脸大哭起来,陈实稍稍松了口气,他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了,终于可以好好问话了。
    待他哭罢,陈实问:“我想了解一下您的人际关系。”
    “我人际关系很简单,首先是然然的生母……”
    李先生大致说了几个,然后陈实又问:“您回忆一下,有没有接济过和然然年龄相仿的孩子?”
    “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有我的理由。”
    “没有!”李先生摇头,“我所有资源都拿来培养然然了,我收入也不高,年薪才四十多万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去接济其它孩子。”
    “要是想到请告诉我,这是我的号码。”陈实在纸上写下来。
    “好的好的……对了,我有一个线索要提供,十有八九就是那家伙干的!”
    “您说!”
    “然然班上有个小混混,就是那种不好好学习整天瞎混的男生,有一阵子和然然谈过恋爱。我呢为了监督自己的女儿,在她班上安插了几个‘眼线’,就是她的同学,我花点钱收买,定期向我汇报然然的状况。大概是今年三年左右,我听‘眼线’告诉我,然然和那个小混混经常一起放学,还有说有笑的,我火得气不打一处来,当晚就问然然这是怎么回事,再得到她的书面保证之后,这事才算结束,当然,她之后确实没和那个小混混来往过!”
    “什么书面保证?可以看看吧!”
    李先生去自己书房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保证书,上写:“我,李梦然保证从今往后不和高翔说话,专心学习,考上北大。”后面有签名和手印。
    林冬雪有点吃惊,还有这样的家长,李先生却显得有点得意,“我的家教不说最好,也是所有家长中数一数二的,这种事情就要及早发现,及早扼杀,否则后患无穷!”然后他想到了李梦然已经不在的事实,又悲恸起来,“可是那个混蛋,居然把我的女儿……”说着,准备把保证书揉掉。
    “别别别!”陈实拿过保证书,他突然注意到一旁吴妈的表情有点微妙,“这个高翔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你可以找她班主任问一下。”
    “你刚刚说在学校安插‘眼线’,那些学生你一般给多少钱?”
    “都是些家庭困难的,我少则给一千,多则给五千。”
    “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陈实明显对这几个“眼线”更感兴趣,一一记录下他们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陈实看看桌上已经糊了的面条,拍拍李先生的肩膀,“你要不要出去散散步,吃个饭,我有些话想单独问你家保姆。”
    李先生看了一眼吴妈,说:“吴妈不会有嫌疑的,昨晚我们在一起,况且她在我们家做了很多年了,对然然视如己出。”
    “我不是怀疑她,只是普通询问。”
    “那好吧,我去阳台上抽根烟。”
    李先生离开后,陈实要求去李梦然的卧室看了一眼,吴妈叹息说:“然然平时就在这里学习、休息,好好一个女孩,怎么就……”说着,她眼圈一红。
    陈实说:“这个抽屉,谁有钥匙?”
    “只有一把钥匙,在然然自己手上。”
    “然然刚刚参加了高考,证物里面有她的文具袋,里面的准考证、铅笔之类的,但是我没看见身份证……吴妈,你是不是隐瞒什么了?”
    被陈实锐利的眼神盯着,吴妈有点慌,说:“然然昨晚回来过一趟!”
    “几点?”
    “十点左右。”
    林冬雪大惊,“这么说,你才是最后见到死者的人!”
    第364章 家教严格
    林冬雪小声对陈实说:“和晓东的口供能对上,晓东说李梦然是十点上的楼。”
    陈实点头,问吴妈:“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我不还是怕被怀疑吗?昨晚然然跑回来拿身份证,我根本没想到会出这事,我担心我一说出来,你们就把我当嫌疑犯了。”
    “李先生当时不在?”
    “李先生跑出去找她了,然然偷偷回来,喝了一口饮料……冰箱里剩的那半瓶就是她喝的,然后取走了自己的身份证,她说要离家出走吓唬一下李先生,晚上去网吧或者宾馆过夜,我还特别嘱咐她,一定要小心,然然说不要紧的,去的地方都有监控,很安全……哪知道凌晨一点就出了这事!”
    “你居然没有告诉李先生,看来你平时很向着她。”陈实说。
    “唉,你们不知道李先生家教有多严格,然然整个高中几乎没有一天睡够六个小时,不但要上晚自习,回来还有家教给她补课,名次稍微下滑一点李先生就叫她自己写检讨书分析原因,经常是一边写一边哭……我瞅着这孩子怪可怜的,明明家境比谁都好,过得比普通孩子还辛苦十倍,所以平时对她就特别照顾着点。对了,昨晚她跑回来,我还把自己烤的饼干给她拿了一袋。”
    “她的成绩相当不错,为什么李先生还要轻信骗子的话,给她买高考试卷?”
    “啊?你们怎么知道这事的!李先生也是盼着她上北大,其实要我说,然然那成绩,北大以下的名校基本挑着上,可李先生就是一门心思认准了北大,昨天也是因为这个吵架,打了然然一耳光,才把她气跑的。”
    “还有什么其它的想告诉我们的吗?”
    吴妈摇头。
    陈实拿出那把美工刀的照片,说:“这上面验出了然然的血,还有另一个人的指纹,你是收拾房间的人,指纹多半是你的吧……你知道这证据有多不利吗?”
    吴妈吓得捂嘴,说:“这我可以说明!”
    “你说!”
    “就是那次,李先生逼着然然写保证书,叫她从此不要那个叫高翔的男生来往,写完保证书那晚然然哭了一宿。第二天李先生出差去了,然然早上九点都没起床,我喊了半天都不见她答应,我还纳闷,这孩子平时不睡懒觉的呀!所以我就拿钥匙把门打开了,一看,然然手里逮着这把刀躺在床上,把自己的手腕割开了,我可吓坏了,马上打120,还好没有生命危险,这事如果被李先生知道指不定闹得多大呢,所以我就瞒着了。”
    “你知道原因吗?是因为李先生棒打鸳鸯?”
    “不是,不是,后来然然对我说了,其实她对高翔只是有好感,但没有谈恋爱,那天晚上高翔送她回家,居然在一个小巷里对她动手动脚,如果不是一个好心过路人阻止了,她差点就被糟蹋。然然回来越想越害怕,根本不敢再去班上,也不敢告诉家人,就干了傻事!”
    “刀是你收起来的?”
    “是我收起来的,我怕然然再做傻事,就藏在她已经做过的试卷后面。”
    陈实要走了昨晚李梦然喝过的饮料瓶,还有吴妈烤的饼干,吴妈居然会烤曲奇,她说因为然然爱吃这个,烤好的曲奇用小塑料袋扎起来,总共有五袋。
    陈实说:“我们不是怀疑你,但得请你去局里,把刚刚这些话再说一遍,做个详细的口供。因为现在有另一个人被怀疑了,你的口供可以洗清他的嫌疑。”
    “不怀疑他,怀疑我了吗?”吴妈担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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