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用如此礼贤下士吧?他张宏生又不算是什么贤士!”燕王府门口,陈骞看到墨北欢在外面等着张宏生,顿时有些不忿道:“而且他来不来还未可知呢!早晨接到帖子之后,他可是一刻不停的前往了国子监去请圣旨去了。”
    “那不是好事吗?他要是能来,那就说明大姑娘也同意了这件事。”墨北欢摇了摇头,转而似乎是饶有深意道:“大姑娘一点头,这件事也就水落石出了。”
    “王爷还对楚大姑娘有心思?”陈骞撇了撇嘴,显得十分不屑道:“只怕王爷的这份心思未必有用。楚大姑娘虽然和宁王解除了婚约,但是对他毕竟是余情未了,未必能过得了心头那一关。王爷不知道,这段时间,宁王可是天天去国子监,连兵部的事情都不过问,全都扔给了陛下。”
    “是吗?那看起来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是错过了不少好事。”墨北欢语气逐渐变得冷漠起来,这句话也说的陈骞瞬间闭上了嘴巴,不敢再继续开口,直到张宏生的身形出现才重新恢复过来。
    “王爷亲自在门口迎接,下官受宠若惊。”张宏生上前拱手一礼之后笑道:“王爷受累了,御史台有些公务耽搁了一下,请王爷勿怪。”
    “谏议大夫说笑了,里面请!”墨北欢亲自引路,让陈骞在一旁显得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前者却置若罔闻,反而拉着张宏生的手笑道:“昔日谏议大夫履职应天府,政绩斐然,京城秩序那也是有井有条,比如如今,那是好了太多了。”
    “那是裴澈他自己不愿意得罪权贵,导致京城民怨四起。”张宏生一句话说完之后看着墨北欢似笑非笑道:“听说王爷今晚也请了裴家的人?”
    “正是!”墨北欢也不隐瞒,反而点头笑道:“谏议大夫可不要去皇兄那弹劾本王啊,裴家毕竟是京城大家,而且长安县主嫁入裴家多年,也算是我皇族姻亲。本王摆下宴席,那自然是要请的。”
    “窃以为王爷此举不妥。”张宏生摇了摇头,似是有意无意摇头道:“裴澈那个案子刑部好像还未曾审讯就被大理寺少卿强行给接了过去,涉及到豪门权贵,戴胄尚且敢如此而为,其背后站着谁,不用下官多言吧?王爷小心这件事传出去,容易被人误会。”
    “御使大夫此言何意?难不成王爷宴请裴家人,明日你还能告到承明殿去不成?”陈骞在一旁插嘴道:“裴澈有何过错?一帮刁民围攻应天府,就该大力弹压,否则朝廷颜面何在?此例若开,那往后谁都可以效仿,聚众闹事即可让官府屈服,让朝廷示弱,那这天下还如何治理?”
    “陈尚书若是觉得不满,大可去找大理寺卿为裴澈开罪就是。”张宏生神色一凝,转而看向陈骞的目光泛起一丝冷意,声音也开始变得冷漠起来道:“但就怕陈尚书这一番话传到陛下那里,裴澈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到时候本官也想看看,张寺卿会不会给裴澈留一条生路。”
    “好了好了,今晚本王设宴,可不是要为裴澈准备的,两位别吵了,先进去再说。”墨北欢眉头一皱,转而扫了一眼陈骞让其闭嘴之后,似笑非笑道:“谏议大夫不会真要上奏皇兄吧?”
    “王爷说笑了,大理寺都未曾审理这个案子,御史台自然不会就此说什么。只不过这件事王爷刚刚回京,只怕各种详情还未必全然尽知,还是先行了解之后再说吧。”张宏生跟着一笑,随即不再开口,即使是面对墨北欢的玩笑话,他也没有要跟着附和的意思。
    墨北欢目光在张宏生身上听了一下,似乎想知道对方对自己是什么心思,以至于脚步不自觉的落后了半步,转而走进正厅之后才恢复过来,朝着陈骞使了个眼色。
    “王爷这里果然是贵客云集啊。”张宏生执掌御史台,本身就是查究朝臣得失,对于此时在场的这些人来说,他的到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走进来,只是一扫周围,就直接让原本还嬉嬉闹闹的场面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一瞬间集中到了他身上,以至于即使他此刻面带微笑,却依旧打消不了众人的疑虑。
    “本王出京督办修缮黄河大堤,归来之后和这些亲旧把酒言欢,也不算什么。”墨北欢坐在主位上朝着所有人笑道:“大家莫要担心,谏议大夫是本王请来的。他本就是我世家一员,只是昔日是从荆州来京城,和我等不太熟悉,今日大家在此聚集,只是寻常饮宴,莫要大惊小怪。”
    “殿下的意思是,谏议大夫往后也——”薛天志看着坐在宾位之上的张宏生,转而看着墨北欢道:“那御史台岂不是——”
    “忠义侯,本王不是说了吗,今日乃是亲旧饮宴,这些国事何须多说?我想谏议大夫能来,也必然是有所选择的,对吗?”墨北欢一扫薛天志,打断了对方的话之后,看着张宏生似笑非笑道:“御史台不是都归谏议大夫执掌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让众人似有所悟,转而一瞬间开始对张宏生热情起来,薛天志更是在墨北欢宣布开席之后不久迅速拉着几个人来到张宏生跟前笑道:“谏议大夫,这往后可得给我们几个留些情面啊,这些日子你可不知道,整个朝堂文武,对于御史台都是讳莫如深,看见你们,连话都不敢多说,唯恐被你们给抓到把柄。”
    “忠义侯这话说的,本官今日不是来了吗?”张宏生端起酒盏,微微一笑,不过随即道:“忠义侯又不曾有过什么言行不当之举,又何必对我御史台有如此恐惧吗?”
    “这不是都在说你是楚家一系人手吗?”薛天志被这直愣愣的一句话说的有些尴尬,倒也惹得他旁边的裴多云跟着摇头道:“你虽是豪门,但是终究和楚家粘了关系,我们又怎么好主动开口?还是王爷大度,今日这场宴会只怕是为了你谏议大夫吧?”
    “这是王爷的宴会,闻喜郡王是打算喧宾夺主?”张宏生眼神之中似乎泛起一阵光华,放下酒盏之后,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深深地看着对方道:“还是长安县主有所交代不成?让你来打探裴家的消息?那你该去找大理寺卿啊,找本官有何用?”
    “不愧是谏议大夫,风闻奏事,捕风捉影的本事确实厉害。”只是一句话,裴多云就不敢再开口,薛天志只得打圆场笑道:“看起来,御史大夫是实至名归啊。”
    “那是自然,没有点看家本事,早就被郡主给踢出去了。”薛天志的话里话外透露着可不是什么好意,但是张宏生却恍若未觉,反而是郑重点头道:“本官这些日子那可是受益匪浅,打算继续跟着郡主研习一下为官之道,也好为君分忧。”
    “一介女流之辈,有什么好——”裴多云撇了撇嘴,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发现墨北欢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对面,那双目光正在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顿时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郡王看样子亏还是没吃够啊!”张宏生似笑非笑的一句话倒是一瞬间让墨北欢心头一动,转而跟着点头道:“大姑娘家学渊源,而且冰雪聪慧,确实值得尔等多多学习。”
    “说的正是。”张宏生毫不犹豫的跟着道:“以我之见,这满朝文武,论心智,可没几个人是郡主的对手。她若对谁感兴趣,那只怕,可没什么好事要发生。”
    “没有好事吗?”墨北欢目光灼灼,盯着张宏生道:“本王自从返回京城,还没时间去见见大姑娘,看起来这段时间的京城风云,是真的和大姑娘有关了?”
    “有没有好事,那要看郡主怎么想了。”张宏生没有回答墨北欢的后面半句话,反倒是微微一笑道:“殿下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吗?”
    “本王的心意,似乎大姑娘并未领情啊。”墨北欢端着酒盏,神色微微一动,转而看着张宏生笑道:“不知道谏议大夫可有什么能教本王的?本王自问天赋才情绝不逊色于他人,为何在大姑娘那里,却被视而不见呢?谏议大夫既然跟着大姑娘研习为官之道,是否可以为本王指点迷津?”
    “殿下不是早就明白吗?否则的话今日这场宴会从何而来?”张宏生举着酒盏跟着摇头道:“我猜郡主只怕此刻早就算定,今日赴宴之人几何了。”
    “殿下大张旗鼓,宴请宾客,整个京城都知道,这有什么好猜的?”裴多云撇了撇嘴,似乎是有话想说,只不过面对墨北欢,他显得有些畏畏缩缩,所以只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我看她分明就是在——”
    “在什么?”张宏生打断了对方的话茬,转而冷笑道:“郡主的事情,裴家最好还是别多问,否则的话,折进去一个裴澈还不够吗?难不成还打算再把郡王给赔进去不成?”
    “谏议大夫这是何意?你的意思是说,裴府尹是因为大姑娘的缘故?”陈骞在一旁原本没有插嘴,但是面对这张宏生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却瞬间来了精神,不待裴多云回答,就抢过话茬问道。
    “我有说过这话吗?”张宏生扫了一眼对方,转而看着墨北欢似笑非笑道:“如今朝堂局势大变,殿下想好了该如何落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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