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道:“回殿下,送福和送禄按照殿下的吩咐,九点出宫,应该很快回来了。”
    “告诉他们,到书房来见本殿。”
    “是。”
    送福和送禄出宫正是为了去接冷若离进宫。当冷若离背着包裹站在威严高阔的宫门前时,双眼瞪得老大,两腿发软,险些瘫坐在地。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进宫的机会。但这小孩无愧于他一直以来的早熟形象,吞吞口水,硬是将两腿站直了,鼓着双眼,滴溜溜地偷瞄宫门两侧笔直站立的侍卫,心中已在幻想在皇宫内到处参观的景象,脸上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他的师父居然是宫里的人!
    “我师父他,他是?”
    哮天犬站在几人面前,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对几人突然停下有些不满,缓缓走两步后站定,慢吞吞地蹲坐下来,不时回头看一眼。
    送福与冷若离较熟,掩口暗笑,轻声道:“主子是当今陛下的四子,也就是四殿下。冷公子,你放心,四殿下和在宫外时没有什么两样的。”这小少年是殿下的徒弟,所以她称他一声“公子”。
    四殿下!他是四殿下的徒弟!
    冷若离的双眼瞪得更大,但很快冷静了些,干笑一声,道:“嘿嘿,我没害怕。那,那位肖公子他是?”
    送福的神色严肃了几分,道:“肖公子正是当今陛下。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冷公子切记慎言。”
    “啊?陛下……”冷若离一惊,脑子晕乎了半晌,回过神来,正色道,“我明白了。那,进去吧。”他的想法单纯而直接。那肖公子可是帝王,是全国最有权力的人,他要与他的儿子做一对情人,旁人管得着吗?他一个小小的孩子,更是不可能去管了。正所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送福和送禄二人都有出宫的腰牌,一路畅行无阻。冷若离的胆子也逐渐大了些,新奇地左右张望。他本身有些黑,又长得精瘦纤细,看上去十分可爱。送福轻轻笑笑,提醒一句“不可过分”后,也不再管他。
    送禄与冷若离不熟,心里其实有些不喜欢他不规矩的举动,但因为是主子的徒弟,没有表现出来。
    “哇,那边的假山跟真的似的——天啊,那些花好漂亮,像在仙境里一样。”
    冷若离兴奋地往前跑,拐进一条石子路,只顾着向四周张望,突然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下,脑袋重重地撞上一堵坚硬的墙。
    “哎呦——我的鼻子!”
    冷若离险些掉下眼泪来,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后跌,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臂才站稳。他仰起脑袋,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一个人,眨巴眨巴双眼,愣住了。这人好冷峻的脸。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身材颀长、面容坚毅的年轻男子,身穿正统的黑色禁军服,左手按在腰间挂着的宝剑上,面无表情,低着头,一双眼淡淡地看着他。男人身后还跟着两列侍卫,目不斜视,衣着统一,与这个男人类似,唯一不同的是,少了一件黑色的披风,且腰带与袖口少了一圈细长的红条。
    送禄和送福见到来人,连忙跪下行礼:“奴才/奴婢参见凌统领。”
    这个男人正是禁卫军总领凌剑秋。
    “免礼。他是何人?”凌剑秋去过几次紫霞殿,认识送福和送禄,看一眼仍捂着鼻子的小少年,正眼珠乱转,本来长得黑,还真有些像东张西望的小松鼠,就差没有在两只手中捧着一颗栗子。不知为何,凌剑秋心里快速闪过一抹想笑的情绪,但被他忽略了。
    送禄拿出一道手谕,恭敬地道:“回凌统领,这位小公子是四殿下吩咐奴才们带进宫的。这是四殿下的手谕,请凌统领过目。”
    凌剑秋看过手谕,还给送禄,微一点头,带着人走远。
    冷若离揉揉鼻子,将这个插曲抛之脑后,催促着送福快带他去见他的师父。
    虽然已在脑中想象过师父换上宫廷华服后的英俊模样,见到桑榆坐在案前时,冷若离仍是有惊艳羡慕的感觉,不知自己见到了师父这么大时会不会也这么有魄力。同时,他感觉到一种威严压迫者他,让他不敢有任何不敬的举动,不知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宽宏的大殿威严的环境使然。
    “草民参见四殿下,四殿下千福!”冷若离按照送福所教过的礼仪,跪下道。
    “免礼平身。”
    听见师父的语气与在宫外时没有两样,冷若离的心情微安定了些。
    “多谢四殿下。”
    “送福,送禄,你们先退下,不要让人过来打扰。另外,准备热水稍后给若离沐浴。”
    “是。”
    冷若离暗道师父好细心,让他心里暖暖的。他却不知道桑榆让他沐浴的真正原因。
    待两送福和送禄离开,桑榆让冷若离随便坐。
    “以后叫我师父即可。”
    “是,师父。”
    桑榆抱起在脚边蹭着的哮天犬,眼中露出几分惊叹。只因此时的哮天犬已长大不少,四肢及地时,身高快及他的膝盖,以往还能将他抱在怀里,如今体积却是有些大了。不仅如此,哮天犬的灵气如今竟然已达到五级。要知道,之前哮天犬一直处于一级。如今简直是飙升!
    冷若离看了一会儿,大胆地插话道:“师父,前几天哮天犬的灵力涨得可快,几乎是一天涨一级!”
    桑榆将哮天犬放下,微微一笑,道:“之前它的灵力许久没有变化,想必是厚积而薄发才会如此。这几日在宫外如何?”通过他与哮天犬之间的契约,他能感觉到哮天犬此时无恙,并不担心。
    冷若离笑着点点脑袋:“很开心。”
    “嗯……”桑榆顿了一会,慢慢道,“今天找你来,主要是为了传授功法给你。”
    冷若离愣了一下。他还以为他与师父之间会先处个几天,又或者师父让人带他熟悉一下环境之后才会开始学习功法。但他仍然快速应了一声:“是,若离都听师父安排。”
    桑榆温声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先认真听着。等我说完之后,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再问。”
    “是。”
    桑榆点了点头,对这个小孩还是比较满意的,随后道:“你的前世是一位仙帝,我遇到他时,他即将魂飞魄散,在完全消失之前,将功法传授给我。唯一的条件是找到他的转世,再将功法传授给他,因为转世后的他是没有前世的记忆的。仙帝懂得的功法是修真功法,是完全不同于这个时空的功法。修真所得的力量为真元力,与我们所修炼的灵力、真气都不同。若我估计无错,这个时空,会这种功法的人只有我一人……待你修炼到元婴期,只要元婴不灭,就会长生不老……成功渡劫之后,到合适的时日便会飞升成仙。”
    “啊……”冷若离惊讶地张大嘴巴,“成仙……”
    “不错,到时会有飞天遁地、排山倒海之能,如同传说中的仙人一样。”桑榆没有要求他立即提出疑问,而是给他一些时间慢慢消化。
    冷若离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脸上仍残留这震惊之色,问道:“照师父这么说,如果要修炼到飞升的程度那不是需要几百年的时间?”
    “修真无岁月,有时候闭关一次甚至要几十年甚至百年不等。对于他人来说自然很长,但对于修真之人来说,时间的长短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
    冷若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出一句让桑榆吃惊的话:“嘿嘿,谢谢师父!我会好好修炼的。不过,幸亏有师父和我修炼一样的功法。不然的话,说不定闭关一次出来,周围的其他人早已经死了。一个人独自过几百年也太孤单啦!”
    桑榆愣了愣,随即淡淡一笑。孩子是最单纯的,但正因为单纯,有时候,他们比一些大人看得更加通透。
    桑榆又道:“因为我曾对仙帝的承诺,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所以,有些话,我必须现在就和你说清楚。”
    冷若离听出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在椅子上紧张地扭了扭屁股,道:“师父,你想说什么……”
    “首先,这功法本就属于你所有,你有权利将他传授给其他人。但是,因为你目前尚且年幼,许多时候无法明辨是非。在你十八岁以前,我不允许你对其他的任何人透露功法之事,也不允许你将功法传授给其他人。在人前,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得让人看出你有灵气和真气以外的‘异能’。待你过了十八岁之后,我不会再约束你。你觉得呢?”
    冷若离真心觉得师父对他好,而且考虑周详,连连点头:“师父说得对,我都听您的。”
    “至于第二点……”桑榆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摇曳的花丛,淡声道:“如你所知,仙帝只来得及将功法传授给你,关于修炼之中该注意些什么,则完全只靠自己揣摩。我会尽可能指导你,但修炼到辟谷初期后,恐怕我也帮不上你。甚至将来渡劫、飞升,都要靠你自己。”
    “师父!”冷若离紧张地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师父,我不明白。为什么?”
    桑榆淡淡一笑,道:“因为,我如今之修炼到辟谷初期,以后大概也不会再继续往下修炼。”
    “什么?冷若离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震惊地追问,“为什么?”
    第124章 桑榆为情弃仙路,霄帝晚来试朝服
    桑榆直言不讳:“是为了我的父皇。如你所说,我和父皇是一对爱人。他的寿命最长只有三百年我若是继续修炼的话,寿命会越来越长。到时候只剩我一人,那太痛苦了。”
    冷若离如今还小,和他说这些,他不一定懂,但桑榆却不得不说。只因他是重承诺的人,他必须和冷若离说清楚。万侯九霄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在乎的人,与冷若离相比,当然是万侯九霄更重要。他只答应仙帝把功法传授给他的转世,当然不可能为了陪伴冷若离修炼飞仙而丢下父皇。
    冷若离挠着脑袋想了半天,问道:“肖公——陛下知道这种功法的事吗?”
    桑榆道:“知道,他也知道你是传授我功法的那个人的转世。但他不知道那人是仙界的仙帝,也不知道这种功法修炼到最后是可以飞升成仙、成神的。”
    冷若离再次震惊了。飞仙成神对于凡人来说是多么幸运而荣耀的事,他完全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这么轻描淡写,轻易地就放弃了这个对旁人来说梦寐以求的机会。但与此同时,他也越发为师父与陛下之间的感情而震撼与感动。但他的这些情绪很快被担心与害怕所覆盖。
    “这……我一个人修炼?师父,不要,我害怕!”冷若离急躁地蹦了蹦,脑子转得也快,双眼一亮,道,“对了,师父!那很简单嘛!你把这种功法也传授给陛下,我们三个人一起修炼。你不是说这种功法是属于我的吗?我同意你把功法传授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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