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把手炉给出去是应该的,那可是当今天子,小皇帝的身子骨看起来比他弱多了,就算他真的因此生病了,他也半点不后悔。
    毫无压力卖掉独孤的小皇帝这会良心一点也不痛,他听了燕于歌的话,心中只觉得好笑,但也不戳破,特别乖巧地顺着对方的话说:“王叔说的极是。”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皇帝和摄政王又交谈了些什么。等守在外头的管家看到小皇帝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他花了那么多的功夫拿来的卷宗已经到了小皇帝手里,而小皇帝的眉梢眼角带着几分喜色,看着像是同他的主子谈妥了些什么。
    两个人到底谈妥了什么,管家不清楚,他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份好奇心去问摄政王,反正朝堂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迟早会知道。
    也就是晚个几日的事情而已,他一个王府的管家,只要自己的主子好,生活也就安稳快活了,其余的事情,他不多想不多问,也不敢想,不敢问。
    小皇帝的动作,却比他想的更快一些。等到会考结果出来的第二日早朝,一向安安静静的小皇帝却发了飙。
    燕秦喊了几个主考官的名字:“刘存,祁夏……”
    几个被他点到名的官员站了出来,然后就被写满了墨迹的纸张砸了一脸。
    “你们自己说,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刘存捡起丢在自己脸上的纸球,小心地把皱巴巴的纸张摊开,然后把一点点的褶皱抚平。
    等到看情了纸上的内容之后,刘平很和祁夏两个人露出疑惑的表情:“陛下的意思是?””
    燕秦最是看不惯这些个朝臣装糊涂的样子:“你先回答孤的问题!”
    刘平恭敬到:“回陛下,这是此次会试会元的答卷。”。
    燕秦又扔了第二份证据出来,然后把那份证据甩到了这人的脸上:“你们倒是说说看,这独孤柳是怎么回事?!”
    “完了,小皇帝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被训斥的官员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他还是镇定下来,不该抖落出去的,半个字都不敢说。
    参与此次会试的京官也不算特别多,所以小皇帝当着摄政王的面发这一通脾气,很多人人是听得一头雾水。
    对不知情的人来说,这是小皇帝第一次在摄政王参与了早朝的情况下指手画脚,而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居然破天荒的什么都没说,就任由小皇帝发脾气。
    难道是摄政王想通了,想要还政给当今天子了?!
    这听起来也不大可能啊,虽说这些日子以来,小皇帝和摄政王走的还挺近的,更有传言说,小皇帝生辰的时候,去了摄政王的府上,还是第二日早上从摄政王府出来的。
    还有人说,除夕的时候,摄政王进了宫,跨年夜是和小皇帝一起过的。
    可所有人都很清楚,小皇帝喊摄政王一句叔父,那喊的是心不甘情不愿。
    而摄政王虽然姓燕,但并非燕国皇室。
    若是摄政王真心为皇帝着想,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牢牢把持朝政不放,要知道,过了这个年,小皇帝也有十五,后宫佳丽二十余人,年纪也已经不算轻了。
    又不是八九岁的小孩子,说什么皇帝尚且年幼,不适合亲政,糊弄谁呢?
    疑惑归疑惑,可事实就是摆在面前,一向绵羊一般的小皇帝发火了,而一旁的摄政王很有默契地把场子都让给了小皇帝。
    这些人想的是摄政王还政的事,而在萧家人心里,却卷起了惊涛骇浪:这还不到殿试呢,小皇帝怎么突然就知道会元的事出了问题?
    第45章
    “老臣有罪,这一切是老臣糊涂,是老臣一个人的罪过。”在看清楚那卷宗的内容和上面的署名后,萧远当即做了决断,向皇帝跪下了示弱。
    虽然不知道皇帝到底为何会知晓那个寒门子弟的事,但此事得益的人是萧寒山,他便是想把事情撇干净都不行。横竖他是一把老骨头了,萧寒山还年轻,他不能把整个萧家都牵扯下来。
    燕秦坐在高台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跪俯在金銮殿上的萧远。
    萧远是三朝元老,不到四十,便坐上萧家家主之位,待到先皇立后,皇后的嫡子被立为太子,萧家的荣光再上一层楼。
    三年前,萧远还是太子的外祖父,也是太子太傅。先太子死的那年,萧远一日便两鬓苍白。
    但过去了这两年,他已经从外孙的死中恢复过来,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样子教人几乎要忘记他已经是古稀高龄。
    可此时此刻,他跪在那里,一向威严的身躯佝偻万分,让人恍然惊觉,昔日的太子太傅是真的老了,早已风采不再,再也承受不住太大的风吹雨打。
    萧远的示弱,若是落在先皇眼里,想必会多有怜惜。但不管是第一世,第二世或者是第三世,燕秦都不可能因为对方苍老的面容生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怜惜。
    年轻的天子唇角上翘,看起来像是在笑,可毫无温度的语气彰显了他对萧远的残酷:“哦,萧爱卿倒是说说看,你何罪之有?”
    “此次会试,臣本以为长孙萧寒山能博得头名,然而等拆开卷宗,却发现,此次的头名是一届寒门子弟,寒山他从未输过,臣实在不忿,故而臣擅做主张,望陛下查明。”
    萧远教导过无数子弟,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其中好些已是这金銮殿上的官员。这当中也有寒门子弟,在听到萧远认下这个罪名的时候,他们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老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罪臣命人抄录了考生独孤柳的策论,将文章的名字改成了孙儿萧寒山,又放火烧了文渊阁,以期销毁证据。”萧远抬起头来,将自己作案的手法一一道来。
    “哦,这么说,昨儿个文渊阁走水,也是因你之故?”燕秦顺着他的话茬问。
    萧远闭了闭眼,承认道:“是罪臣一人的过错。”
    “可是最后得益的人是萧寒山,怎么就成了萧太傅一个的过错了?”天子连爱卿这个词都不肯用了,可见怒极。
    “此事,萧寒山确实不知情,他甚至阻拦沉做出这件事,可是臣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便知道收不回,陛下明鉴,罪臣的孙儿放榜后便被罪臣软禁在家中。”
    不管事实是不是如萧远所说,他这都是要铁了心的把萧家和萧寒山摘出去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小皇帝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放屁!”
    “萧远,孤喊你一句爱卿,是敬你是兄长太傅,你还真把孤当傻子糊弄了!你是不是还小说,你一个人未卜先知,知道了此次的会试的魁首是独孤柳,然后拖着你这年逾古稀的身躯,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取了空白的卷宗,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文渊阁的?”
    他是十五,不是五岁,真当他什么都不能,两三句就能糊弄过去。
    “罪臣……”
    “好了,孤不想再听你辩解,来人,把萧远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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