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自己的丈夫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 德妃的母亲便给自己的女儿捎去了一封信, 除了皇后外,基本上妃子们和外来往的信件都是会被审查的,德妃的母亲也没有在信中写什么关于皇后有孕的话, 只说自己非常思念女儿,很想看一看许久未见的女儿。
    德妃收到信之后,便命人去寻了一趟皇帝, 准确地说,是安排侍候自己的宫女去见了一趟伺候皇帝的常笑, 劳烦他老人家通报一声, 就说德妃因为思念母亲心切最近身子不大爽利,想要求皇帝允许,让自己的母亲来一趟。
    看着德妃的宫女,常笑便说:“这是后宫的事情, 皇后做主便可, 德妃怎么不去寻皇后娘娘, 怎生来打扰陛下?”
    可能是白牡丹带来的坏影响太严重, 常笑虽然总是怂恿小皇帝宠幸宫妃,但那也只是为了皇嗣着想,他现在十分不大喜欢德妃这种和白牡丹差不多的, 长袖善舞的宫妃。
    来传讯的宫女是德妃手底下得力的人物,被常公公这么噎了一下, 她先是脸涨红, 讷讷不知所言, 在常笑扬了扬拂尘,不打算搭理她的时候,小宫女又反应过来:“不是娘娘不去问皇后,主要是娘娘说,陛下曾对她说过,皇后身子骨不好,不敢轻易打扰,才差我来问一声陛下。”
    “不敢打扰皇后,便来打扰陛下么。”常笑心里很是不满,他可知道,中宫里的那位皇后身子健硕的很,什么身体娇弱,那都是为了不见人编造出来的谎话。但不满归不满,现在的后宫主要还是由德妃打理的,他也不好太怠慢。
    扯着嗓子尖声细气地说:“杂家知道了,陛下和摄政王正在谈事情,到时候杂家会和陛下说的。”
    那宫女谢过了常笑:“有劳常公公了。”
    说是这么说,她却不打算走,常笑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杂家都说了会帮你知会一声,你就这么不信杂家?”
    “常公公这话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哪里敢这么想,只是我家娘娘身子实在是不适,本是要亲自来的,却差了奴婢来,一定要听到奴婢的答复,她才能放心。”那宫女借着袖子的遮掩,递过来一个沉沉的荷包,压低声音道,“这是你=我家娘娘对常公公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千万收下。”
    常笑掂量了一下荷包的分量,拿人手软,他态度和善许多:“行吧,你自己乐意等着,可别怪杂家没有提醒过你。”
    燕秦和摄政王一直御书房待到了用午膳的点才出来,其实今天的奏疏不多,两个人批阅也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主要是在谈论皇后有孕的事情,还有如何处置剩下的这些妃嫔。
    这些人毕竟是摄政王当初胡点进来的,君命不可违,若是不进皇宫,这些女子可能都已经嫁人生子。
    当然了,先皇在的时候,在宫中蹉跎了年华的妃子更多,相比先皇,还有燕秦的皇祖父,他耽搁的女子还算是数量少的。
    “那些损毁了容貌的,就让她们在宫中待着便是,出宫了,她们想要嫁人也不易。至于其他人宫妃,不好处置的,暂且先留着吧。”
    会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的,本身就是为了功名利禄,他们要去求这泼天富贵,本身也该做好不成功的准备。
    即便是那些雨露均沾的皇帝,还不是只能立一个皇后,把江山交到一个儿子手里。
    就算做皇帝的生了很多儿子,但那个位置只能由一个人来坐。哪个做皇帝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和和睦睦,不争不抢,可等到了后头这些儿子都长大了,有希望的儿子们还不是要争来争去。
    自己做皇子的时候都知道各种争,做了皇帝之后却总是“忘了”皇子之间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的和平相处。
    反正生或者不生,迟早都是要对不起的大部分人的,为了不让摄政王委屈,也不让自己老了后看着手足相残窝火,燕秦就干脆不给她们机会了。
    “你若是没有想到好的法子处置,等皇后有了皇嗣,孤便寻个缘由散尽后宫便是。”
    史上极少为了一个女子散尽后宫的皇帝,但也不是没有,反正他到时候,他要是成天被那些大臣的嚷嚷骚扰,就让摄政王出面去和那些大臣怼好了。
    听了这话,燕于歌神色稍稍好些:“陛下说话可要算话。”
    皇帝要是当真肯为了他散尽后宫,他也不会让对方吃亏便是。
    两个人谈着散尽后宫的事情,然而等燕秦和摄政王出来,就瞧见一个眼生的宫女在外等候,对方看到自己,立马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又自报家门:“陛下,奴婢是德妃娘娘宫中的宫女……”
    她把先前对常笑说的话又对小皇帝讲了一遍,不过多添了几句德妃对笔下的关切爱慕之情。
    燕秦看了眼摄政王,连关心德妃的客套话都没有怎么说,就直接道:“德妃既然思念母亲,那便宣那位夫人入宫探望便是。”
    那宫女还想说些什么,又想起来,当今皇后虽说无父无母,却有个当摄政王的兄长,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当着人摄政王的面说的德妃的各种好,不是给寻死么,当即应声,匆匆退了下去。
    等那宫女走了,燕秦便同摄政王一起去用午膳,走在路上的时候,他还打趣摄政王说:“瞧你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的,和老鼠见了猫一般。”
    燕于歌的语气酸溜溜的:“陛下可真是有一颗怜香惜玉之心。”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燕秦也这番和颜悦色,真是让燕于歌心头不爽。
    主要是因为燕秦本来就喜欢的是女子,以前没喜欢过男人,而且男子有一点天生比不过女子——不能够生儿育女,所以他才会看燕秦的这些宫妃和宫婢不顺眼。
    燕秦只笑:“王叔竟连这个醋都要呷,你方才也说,她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孤都没有怎么注意她长什么样。”
    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挺好伺候,但是底下人的做得过分了,他也不会半点心慈手软。不过平日里,除非心情非常糟糕的时候有些喜怒不定,绝大多数时候,他待这些宫人都是很宽和的。
    燕于歌低声道:“我知道,若是陛下真的看上了她,那臣是不会同陛下说这种话的。”
    会呷醋,也是一种情趣,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若是真的有什么,他早就不动声色的把人做掉了,把小皇帝的歪心思掐死在萌芽里,哪里会这么明白的说出来。
    燕秦听得摄政王这句话,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待到走了几步,到拐角处的时候,他先行一步,转过头来对摄政王说:“王叔,你可真是……”
    摄政王可真是敢说,呷醋得这么光明正大,还这么明显的暗示他真有什么会把人做掉。
    燕于歌接过小皇帝的话茬:“陛下想说真是什么?”
    燕秦深吸一口气:“你可真是个妙人,妙不可方物。”看那些后宅大院的话本里,哪个女子不是在自己的夫君装的柔柔弱弱纯洁无暇,借刀杀人,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摄政王着实是非常的清纯不做作了。
    摄政王深深地看着小皇帝,非常坦荡地说:“陛下的这句夸奖,臣勉强受用。”
    他不仅直白,而且还相当的自信。本来就是嘛,男人里头,就没有比他更出挑的,小皇帝看上他,那是小皇帝眼光好。
    这边两个人亲亲密密黏黏腻腻地谈着话,那边得了小皇帝的准许,德妃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母亲接入宫来。
    德妃的母亲徐氏进宫便向自己的闺女行礼:“臣妇徐氏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妃忙扶自己的母亲起来,又屏退了下人:“娘亲,你是我的亲娘,还行这种礼,真是折煞女儿了。”
    徐氏道:“这毕竟是宫中,你这个位置做的不容易,人多嘴杂的,娘亲总想着全了礼节为好。”
    德妃的眼眶有些酸涩:“是女儿不受宠,还要让娘亲这么小心翼翼。”
    德妃的小心谨慎温婉大方,自然是遗传了徐氏,她学着管理这后宫的手段,也都是同徐氏所学。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个人在这宫里,也没有个主心骨,徐氏进了宫,她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下,虽然还没有商量出个对策,但她也觉得未来没有那么可怕了。
    德妃问徐氏:“娘亲,你怎么突然写信要进宫来,可是哥哥他做了什么错事?”
    要知道她的父母一向谨慎,除非发生特别重要的事情,不会刻意写封信明着表示对女儿的思念,暗示德妃把她接进宫去。
    徐氏问德妃:“你执掌凤印的时间也不算短,怎么还未为陛下生个一儿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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