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回来了!”金子起身,淡淡的,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的问候把振华楞了一下,他以为金子心里恨透了自己,没想到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妈叫你过去吃晚饭,我看房间没人就出来了”
    “嗯,你还好吧?”对这个曾经的老公,金子也有愧疚:如果自己像秋香爱郑哥一样爱他,在乎他,应该就不会出这么多事,甚至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牢狱之灾。
    好几次金子想去监狱看他,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离婚了,还是有堂哥的情分在,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都没有成行。
    “不太好,出来工作都找不到,只能怪自己当时鼠目寸光,放着大好日子不过”振华苦笑一下,转头看向眼前几乎干枯的河水。
    金子没再说话,事情都过去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以后的路怎么走好。
    两个人默默的站在草坪上,就像几年前的第一次求婚,也是这么安静的看着河水,只是那时的河水还很满,就像他对她的爱。
    “走吧,再不过去,妈该着急了”振华转身朝自家走去,金子跟在后面。她知道大伯母的脾气,晚上她不过去大伯母肯定会不停的过来请。
    大伯母家的餐桌摆满了菜,应该是忙了整个下午。她一向如此,总是用多多的食物表达对子女们的爱。
    拉金子坐在身旁,大伯母不停的问长问短,好像金子还是她那乖巧懂事的小儿媳妇。
    金子把幼儿园小朋友很多有趣的事描述给大家听,大伯跟大伯母时而感叹,时而哈哈大笑,振华也在旁边默默听着,一边替金子夹菜。
    金子非常土鸡土鸭土肉,总觉得比县城跟鹭岛的都好吃很多,不仅肉感结实,还有大山的味道。
    “都是自己家养的,满山跑的吃野菜野果,不像城里那些吃饲料的鸡鸭猪肉,总感觉没什么香味”大伯母看金子大口吃肉心情特别好,不停的劝她多吃点。
    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金子要帮忙收碗筷,照样被大伯母拒绝
    “别动别动,小心弄脏衣服了,上班那么辛苦,回来就该好好休息”
    振华泡了壶红茶,大伯,金子围坐在客厅茶几旁喝茶聊天
    作为老村支书,大伯非常看好梅家村的前景:隧道通了,马路拓宽了,万福煤矿越做越大,听说还探测到什么稀有矿,你们看,吸引那么多人来投资水电站,养猪场”
    “要发展也不能以环境污染为代价,你看看那条河都成臭水沟了,以后有的后悔”振华非常不满意村里只顾眼前利益的做法
    “我准备去沿海看看,有个做外贸的同学混得不错”振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
    金子哦了一下,她对大伯说的村里发展战略不太懂,对振华的什么外贸更不懂,反正大家越来越富就都好。
    话不投机,大伯借故去厨房帮忙,只留下振华跟金子两个在客厅说话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过完春节吧”
    “对了,小公寓钥匙要不要给你?”金子想着反正自己也很少去县城,如果振华去找工作肯定要住,他原来的房子都被没收拍卖了。
    “不用,我也不去县城住,小地方容不下有污点的人”振华讪讪的拒绝
    金子不再多问,又喝了两杯茶就去跟大伯母他们告别,准备回家睡觉。
    农村人都要早起,所以睡得早,金子回家时细妹跟二猴已经进房间了,听到金子回来就交代了几句锅里有热水什么的,便都睡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金子让二猴跟细妹停下手中的活坐下来好好商量:天佑马上就要读小学了,细妹去城里进货回村里卖,整天都不在家,二猴根本管不了天佑。
    “如果在城里读书,老师管得严,你也可以安心做生意”金子想让他们住小公寓里,或者干脆在县城买个摊位做生意,县城店面价格可能也不便宜,买个摊位的钱金子还是可以承受的。
    “主要是姑怎么办?如果带去县城,一犯糊涂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上哪里找,总不能天天绑在家里”村里就有这样的人,怕病人犯糊涂到处乱跑,就用铁链栓在屋里,三餐给饭吃就好。
    “听说村口有个老人院,一个月交几百块就可以包吃住”细妹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先打听打听”金子想这两天有空雇摩托车去村口老人院看看。
    晚上在大伯母家吃饭时说起这事,大伯母不太赞成,她说那个老人院都是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送过去就是等死的,李婶肯定呆不惯,而且她娘家还有兄弟,到时候会出来干涉,说二猴不孝的话。
    金子想想也有道理,振华倒想出一个主意“我有个同学在县城开了个文武住读学校,听说教学质量还可以,如果天佑周末回家,平时吃住都在学校,二猴细妹就省很多心了”
    金子觉得办法不错,虽然学费比学校贵不少,可是相比在县城找学校,又买摊位肯定便宜很多,最主要是教学质量不错,振华有熟人多关照关照。
    回去跟细妹二猴商量,都同意,第二天就让振华帮忙联系,很快就得到答复,没问题!
    天佑读书的这件大事解决了,大家心情放松了很多,金子又想到房屋维修的问题,村里的老房子很多都翻修了,问二猴房子要不要也整整,二猴说算了,怕麻烦。金子跟细妹就把桌椅厨柜都洗洗,干干净净过大年。
    大年三十金子跟细妹去姜家祖屋清扫烧香,算起来十几年了,那年因为祖屋失火金子受伤,她就没再来姜家祖屋了。
    看得出姜祖屋有翻修过,金子找遍每个角落,一直没再找到小时候见过的年轻祖奶奶画像,不知道是姜家人拿走了还是毁损了。
    晚上大伯母想让二猴一家到他们那里过年,细妹觉得不妥,还是在自己家过年比较自在,倒是劝金子去陪大伯母她们,金子当然没答应,自己已经跟振华离婚了,没必要去跟她们一家人凑热闹。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边看电视边嗑瓜子,这时候的李婶最安静,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去年二猴家就买了台八寸电视机,在屋顶架了个接收锅。
    鞭炮断断续续响了一个晚上,特别是十一点四十八分时,整个村都放鞭炮接春,就是迎接春天,祈求来年五谷丰登的意思。
    到处都是呛人的硝烟味,天佑跟二猴在门口放一种非常响的两响炮,炸得电视声音都听不到,图像也抖得只剩波浪条纹。
    金子躲房间不敢出来,她从小就不喜欢放鞭炮,更怕那弥漫的硝烟,让她喘不过气来。可是房间最后还是硝烟弥漫,各种刺鼻的味道让她眼睛都睁不开。
    大年初一,金子早早起来过去跟大伯母她们拜年。大伯母拉着金子的手不放,一起坐着喝茶聊天嗑瓜子。
    金子想起大伯留给她的矿山分红存折,跟他们商量说在鹭岛买个店面。
    “一铺吃三代”她跟秋香打听过了,返租十年,十年本钱就回来了,租店面省事,不像租房子,今天这个坏,明天那个堵,收点房租不省心。
    大伯他们没意见“反正给你了就是你说了算”。金子本来想说要不要给振华当本钱,想想二老应该早有计划,也就不多事了。
    快九点时,大堂哥二堂哥一家三口起床下楼来,大伯母忙着给他们准备早餐,金子才得以脱身离开。
    初五秋香回家拜年,野猪开着豪车送回来,礼物装满了整个后备箱。
    秋香娘桂花亲自给附近邻居每家每户都送了一个大礼包,很快村里人都知道秋香在鹭岛开服装店做大生意,还买了间几十万的店铺,把桂花夸得嘴巴都合不拢。
    风光了三天,秋香跟野猪要回鹭岛了,十几个邻居拿着自家种的瓜果,土鸡土鸭过来送行,又装满了整个后备箱。
    金子怕回去的火车票难买,干脆跟着野猪的车一起回鹭岛,振华说他也顺路,也跟着一起出去。
    看振华跟金子一起上车出门,大伯母两老高兴得不得了,临开车又塞了一本存折给振华,让他赶紧买部车,以后金子要回村就方便多了,只看得金子无语。
    回到鹭岛,振华去找她朋友,金子才知道原来振华做外贸的同学就在鹭岛,想想真是有点尴尬。
    秋香看振华下车了,马上开始审问金子“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怎么说他也是我堂哥,没别的”金子白她一眼
    “哼!你的运气确实有点背,前夫是劳改犯,张百万被你搞成净身出户,你到底要怎么祸害男人才肯罢手!”
    金子有点无语,秋香怎么跟李婶一样,什么债都算她金子头上。
    “对了,前几天碰到泥鳅,我不小心把你手机号码给他了”
    “不会又被贿赂买通了吧?”金子想起上次振华买通她的事
    “他都一穷二白了,还有钱买通我吗?!”
    “一穷二白?!”金子听着有点心酸
    “不过你放心,看着倒是蛮有斗志的,应该已经准备好东山再起了”秋香若有所思的看着金子
    知道泥鳅已经振作起来就好,金子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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