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爸爸叫停理由很简单:金子已经是别人的女儿,别人的媳妇,捐肾这么重大的事情必须经过亲属的同意!
    “18岁那年养父母为了几千块跟我划清了界限;后来有过一次婚姻,离了,孩子的父亲去年癌症去世,所以我的任何问题都自己做主”
    金子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从梅家村到鹭岛,从大猴到振华,同时特意提到泥鳅当年的帮助。
    万爸爸跟三个姐姐都哭成了泪人,没想到金子的经历这么坎坷,对她的愧疚更是深重了许多
    “这次也是因为公司培训,偶然遇见泥鳅,非常感谢多年不见的他,让我在子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泥鳅听得浑身难受,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外星人金子居然就是子兰的妹妹!他当初娶了姐姐,为了妹妹净身出户,然后又被妹妹一脚踢出门外,这都是啥事!
    子兰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妹妹,她一直以为是她婚姻第三者的女人。
    之前她跟泥鳅因为孩子的问题也想过离婚,冷战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泥鳅说金子怀了他的孩子,他愿意为自己的错净身出户!
    子兰愤怒的签字离婚,同时托鹭岛的同学打听了金子的情况。看到相片她就大概猜到是自己送走的妹妹,不过一直没有跟家人提起这事。
    “你跟孩子父亲离婚后有的身孕?确定他是孩子父亲?”
    子兰有点奇怪,她一直以为泥鳅是孩子父亲,所以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
    “嗯,确定,当时也很意外,不过最终还是留下来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金子眼睛非常坦然的回答子兰,她知道子兰还爱着泥鳅,就像自己一样怕伤害另一个女人而雪藏感情。
    泥鳅独自倚在过道墙上,其实他跟子兰离婚后很少联系,这次也是因为公司培训过来,偶然知道子银的事才来医院看看,现在他们在讨论家事,他这个外人当然站得远远的。
    对金子,当然恨她在自己净身出户时翻脸不认人,可心里总还有点说不清的东西。本来想找时间问清楚,后来看她又跟振华在一起,还生了孩子,所有问题便掐然而止。
    闲话说了不少,最终还得回到正题。重症监护室里的子银正等着续命!
    “那就听子金的,用她的肾吧!子兰很多指标都不配对,本来就不是最佳选择”
    既然金子是自由身,既然她已经有一双健康儿女,既然她强烈要求,更主要的是所有检查指标都那么相配,肾移植肯定金子是最佳人选。
    四女一儿的父亲万福全最后还是松了口,同意手术。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30年,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子银差不多耗尽了万家所有的资源:为了保他平安,出生三天的龙凤胎金子就被送走;两个姐姐分别移植了一个肾给他,身体最差的三姐子兰,也时刻准备着移肾救弟,甚至不惜拒绝生孩子来保持最佳身体状态,也因此毁了跟泥鳅的婚姻!
    可惜所有人的付出都只给子银续了30年的生命,他仍然天天在吃药打针;在换肾手术和新肾与新环境的“磨合”中饱受折磨。
    这次子银本来拒绝子兰给他换肾,他不想同样的折磨再一次重演,而结果只是维系短短的几年没有质量的生命,他甚至祈求大家让他早日脱离苦海,安静的离开!
    “龙凤胎不一样!肯定会有更好的效果,调理好了,也许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正常人一样生活!这是子银这些年来坚持治疗的唯一梦想。
    医生护士家属大家轮番劝说,特别是金子坚定的眼神,让子银重新燃起生的希望,就算是几年也好!
    省立医院的办事效率非常高,特别对子银这种很有挑战性的手术,医院派出最好的专家会诊,制定最好的方案,让最权威的医生出手,顺利完成了肾移植手术!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一起帮子银展望健康的生活未来,只有万爸爸却高兴不起来:子银这个儿子几乎耗尽了他一生的心血,为了寻找合适的肾源,为了昂贵的手术费,为了这么多年的透析,他的身心都在不停的奔波。
    现在看到金子,这个出生才三天就当了牺牲品的女儿,30年后突然出现在眼前,不止外表跟当年自己最心爱的妻子一模一样,内心也同样温柔善良,根本没有怪他当年的遗弃,还马上移植了一个肾给弟弟!
    “也许是孩子她妈在天之灵又一次保佑着大家吧!”
    万爸爸很想把金子留在北方,大家住得近了可以经常走动联系,有什么事也互相有个照应。
    金子最终还是选择离开,她比较习惯南方的气候跟环境,当然最主要的是那里有儿子的牵挂。同时也不想大家觉得亏欠她很多,总是想补偿而改变原有的生活轨迹。
    记住医生饮食清淡,低盐低糖低脂,严格控制血压和体重,尽量避免对肾有损害的药物,适当的体育锻炼,最最重要的还有不能劳累过度的交代,金子回到鹭岛。
    金子的生活很快恢复原状,少一个肾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影响,照样上班下班,晚上没事到处走走,周末有时回去看儿子,有时就跟着旅游群出去嗨一天。
    公司小陈也加入了旅游群,每次活动都鞍前马后的照顾金子,这让金子有点不自在,她明确的跟小陈说了几次,她们之间不可能,可是小陈不听,照样跟屁虫一样粘着金子
    “爱你,是我的自由,不爱我是你的权利”
    小陈经常用这话堵金子的各种借口,慢慢的金子也习惯了,搞得很多同事还真以为他们俩个恋爱了。
    想到春节要跟儿子过,中秋节金子回北方了几天,第一次跟大家过了个团圆节。
    大姐在酒店定了个包厢,金子发现泥鳅也在,子兰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在子银手术前她就把泥鳅的那些烟酒土特产店盘了出去,后来知道金子跟泥鳅的关系并不是想象的那样,便主动跟泥鳅冰释前嫌。
    看老爸拉着泥鳅出去抽烟,子兰马上制止
    “不准抽烟!”
    “都已经怀上了就不用戒烟戒酒啦!来来来,一起去玩一根”
    “爸!你别捣乱,这是优生优育,懂不懂啊!”
    子兰撒娇的责怪父亲,金子听了眼睛雾起,她从来没有跟父亲撒娇过,看着两鬓斑白,身体却依然挺拔的父亲金子有几分好奇
    “爸,你以前练过武功吗?走路好有军人气质”
    “那当然,爸以前差点当镖头,对吧?”
    “不是镖头,是因为咱们家世代做茶叶生意,到处跑,没有两下子怎么行?!”
    听到女儿夸,万福全烟也忘记抽了,停下脚步开始讲光荣历史
    “爸,你那两下子怎么不传给我们?有武功秘籍之类的书吗?”
    “秘籍就是从小苦练!早上……
    当时子银身体不好,你们又是女孩子,你们奶奶想把女们培养成淑女,结果都养成病西施一样,嗯,除了子金”
    万爸爸看了一眼金子,四个女儿一眼就能看出金子身体最好,应该是像自己,也可能小时候在农村比较有锻炼,其他三个女儿包括儿子都像他们母亲!
    “来!这杯敬子金,算老爸跟你赔罪,我干了,你随意!”
    万爸爸含着泪花一仰而下,对这个最小女儿,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其实这样也不错啊,让我多了三个姐姐没有的生活体验,以前还有一个非常疼我的哥哥,现在老家还有个弟弟,对了,还有个把我当女儿的大伯,大伯母”
    金子并不觉得委屈,曾经的不理解早就在岁月中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感恩!
    “不说以前的事了,一起举杯庆祝子银重获新生,子兰准备升级当妈妈,以后都要健健康康的”
    “对对,还要祝子兰早生贵子!”
    “对对,姐夫,祝你们心想事成!”
    快乐和谐的中秋佳节成了大家心中永远的定格。
    因为春节才过,子银就因为高血压与高胆固醇血症还有巨细胞病毒感染,再次送进重症监护室!
    心血管疾病是危及肾移植患者生命的首要因素,大约50%的肾移植患者死于心血管疾病,子银也没有幸免!
    前面几次肾移植并没有非常匹配,各种透析治疗已经让子银的身体非常虚弱,一直靠吃药来控制心血管疾病。
    “你们已经尽力了!就让我安心的走吧!”
    偶尔清醒过来的子银祈求大家不要再救自己,换上子金的健康肾,他已经过了半年相对阳光的日子,梦想也算实现了,他不想重回没有任何质量的生活!
    虽然子银让大家放弃,万家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替他治疗,拖了一个月,才拔下呼吸机,彻底告别人生。
    之前子兰因为养猫狗查出弓形虫感染,考虑到医生说的大约40%胎儿可能有严重的损害,什么眼、脑或肝脏的病变或畸形,或者视网膜脉络膜炎、白内障、脑内钙化、脑积水、小头畸形、智力障碍等等可怕问题,第三个月就把孩子拿掉了。
    “没事没事,身体养好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要孩子”
    看子兰郁郁寡欢,大家都这样劝她,后来子银的死让大家心情不太好,所以也有太在意子兰的情绪,结果没几个月传出子兰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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