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动手的时刻,某些尚且模糊的记忆纷至沓来——仿佛是在不知什么时候,他也曾这样,用尽全力同人动过手。
    可如今状况也不容他细想,地上窜起的枝蔓织就天罗地网,就这么冲着贺影幢压下去,企图将失去理智的人困住,边上旁观的贺新河却是悚然一惊:“单善哥哥,这样不行!”
    “你放他血!”
    她话音没落,便就有一团金色烈焰,生生将那网捅出个窟窿——五行相生相克,一惊吃过亏,单善却依然没记住这诡异的火。
    只是如今就是对方属性占优势又如何?单善一咬牙,不知从哪处取出一个小吊坠,竟就这么硬生生捏破。
    另一种相对陌生的力量陡然爆发出来,叫人从中嗅到了水的气息。
    而这水气中,夹带着的气息,叫谈夕同贺新河都皱了眉。
    单善却恍若未觉,只牢牢盯着不知何时手上已经多出一把长剑的贺影幢,手腕微抬。
    同时,叫水气滋润过的苗苗生得愈高,似在蓄势,预备着随时包围上去。
    贺影幢仿佛是叫那水气激怒,忽而一动,下一秒,竟生生调转方向,不知要往那一头去——终归是要冲破障碍,离开这间屋子。
    可单善不比他慢,就在他动的那一刹,蓄势待发的苗苗们腾空而起,就这么化作支支利刃,直冲贺影幢而去。
    从开始到现在,这是单善出来的,第一个会伤人的招式。
    只要那些针刺能刺进去一部分,封住必要穴位,不至于取贺影幢性命,却也能限制住贺影幢行动,将人稳下来再做打算。
    单善心中暗道一声对不起,又叠过去一层灵力,只求一击结束战局。
    哪知贺影幢却不跑了,就这么转过来,也不躲,只一剑斩开当了他去路的木枝,任身上一瞬间多处数道创口,也拦不住他去路。
    而单善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叫一道裹挟而来的劲风冲飞出去,后辈直直砸到墙上。
    一时间,疼从四肢百骸升起,而后聚集到一点上,叫他一时间甚至看不清眼前情形,只留层层白雾。
    喉间涌上温热液体,他使劲剩余力气忍着,才不至于就这么叫血色喷涌而出。
    肩上依旧疼得人恨不得当场背过气去,单善却知道不是时候,只强打起精神,好容易晃散了眼前白雾,却是撞进一双赤红的眸子里头——仿佛是许多夜不曾合过眼,密布的血丝叫人忍不住就想避开不看。
    那种灼烧感再度出现,不由分说笼罩他全身,避无可避。
    他听见了贺影幢的声音:“你想杀我?”
    “单善,你居然想杀我?”
    单善眨眨眼,在疼痛的笼罩下还有些茫然。
    他没想杀人,更没想杀贺影幢。
    可他现在不敢说话,因为一旦说话,他怕好容易压回去一口血的力气都会变作徒劳。
    贺影幢的表情渐渐变得空白,而后,染上了不可置信,配上因被方才那些木刺划出的痕迹,居然有那么点儿可怜。
    ——这副模样,叫单善忍不住就要皱眉。
    可他现在一只手叫贺影幢钳着,另一边肩膀上还半扎着贺影幢的剑,而剑柄握在贺影幢的另一只手中,另一端,就这么刺入了墙中。
    他听见贺影幢的声音在抖:“单善,连你都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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