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单善一愣,再次看向贺影幢。
    贺影幢也看着他,神色真诚,嘴上也噙着笑意:“你愿意叫什么便叫什么,贺公子也好直呼其名也罢,都一样。”
    他说完,转向涂山萱,难得笑得和善:“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只要心思好,相互心里明白,称呼其实也就是个称呼,给别人听的东西罢了。”
    他这番也不知该说是强词夺理还是蛮不讲理的道理说完,放空的人便成了涂山萱,以及边上被殃及、从头到尾一头雾水的涂山芸。
    贺影幢再接再厉:“你看,就算你阿娘很生气的时候,直接管你父君叫‘帝君’,她不也没把人打死?俗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称呼一天能改个七八百遍,何必拘泥于一时?”
    涂山芸继续晕乎,涂山萱仿佛看着个傻子。
    至于单善,他听着这明显不对头的话,一时间居然也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来反驳贺影幢,一面也想着——贺影幢大概是病得越来越严重了,等回去,还得建议贺新河给他挂个精神科。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义成“脑阔子有病病的当代年轻人”的贺影幢还在为自己终于叫涂山萱吃瘪而沾沾自喜,最终听已经忍无可忍的单善一笑:“说起来等出去你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翅膀,不如多飞几遭,说不准能找到离开的方式呢?”
    突然遭嫌弃的贺影幢愕然看向单善,一时间,只觉得单善大概也病得不轻。
    毕竟,从前店小二单善,可不会说出这样类似于“你咋不上天”的话来。
    果然青丘的水土就很有问题。
    单善可不管这一处水土有没有问题,他目送着贺影幢展翅上天,从凤凰不及先前光耀的羽毛上看出了些许可怜巴巴的味道,哑然的同时心里也觉得好笑——多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般幼稚?
    结果一回头,他便看见了涂山萱委屈得过分明显的一张小脸,就连边上的涂山芸,也是愣愣地看着他:“仙君很想离开?”
    听着哥哥问出了同弟弟差不多的问题,单善失笑:“毕竟这一处并不是我家,我家中还有人等我回去。”
    原本便不想叫家人担心,更何况,这一处的青丘,原本,大概也就是个幻像。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如果是白萱,白萱为什么要花这样大的力气,去做一处幻像。
    难道,就只是为了变成个小娃娃,去听他讲故事?
    目光扫过一派天真的涂山萱,单善忽然萌生出一种将一切挑明,直接问涂山萱是不是白萱的冲动。
    可是不行。
    不是行不通,也不是不想面对白萱——而是这是青丘啊,那么美的青丘,感情那么好的帝君帝后夫妇,那么乖顺的涂山芸,是不是等到幻境破碎,这些人都会灰飞烟灭?
    还有涂山萱,如若是白萱,白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没了父母的宠爱。
    哪怕明白想到的东西都是真实,单善却还是不忍心,不忍心去叫这一份美好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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