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回到贺影幢屋子里头,听着贺影幢说出自己的想法,单善还是有些诧异。
    按照贺影幢的思路,便是他十五岁那年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老爷子叫他不要再练功,不能再接有关的任务,他也便听了,修身养性,好好当一个普通人。
    若不是贺新河当时吓得太过,午夜梦回里头常常回顾,应当也不会记得自家兄长曾经那样优秀——说来,贺影幢其实更希望她什么都不记得,而不是活得同如今这样看似天真,实则无法猜测。
    而后来出问题,基本都同梦境有关,尤其是同单善重逢之后,连他自己也脱不开梦境,或者说前世记忆的困扰。
    以及,不管是在谈家那一回,还是后来在青丘,每一次几乎失控的时候,他都看见了从前的事情。
    分明不过是故事,却又是自己的故事,分明是本不想干的前世,却又仿佛亲历。
    或者说就是亲历。
    一点一滴的难过,都会在身上无限放大,叫贺影幢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如今贺老爷子提起,倒是他当局者迷——入魔是因为有心魔,他这一生自认光明磊落,尤其十五岁之前,因着“贺家嫡长孙”这一名头,一向过得战战兢兢,一点错都不愿意犯,又怎么可能有那样可怕的心魔?
    如今想来,却真的,有可能是前世症结。
    他母亲生他之前曾做过的那个梦,看见的那只火鸟看见的那个男人听见的声音,当真就只是巧合?
    显然不是。
    那该是前世的他自己,而前世的自己,一声一声,要延续这个其实由单善取着的名字,当真,就是为了叫单善认出自己的今生?
    贺影幢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这么执着,尤其今生他一向坚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活得洒脱。
    若是坚持成那样,那确实,也足以成为心魔。
    可是,他的今生同单善相遇的时候,单善不记得他了。
    忘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前世的自己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只是他同单善说的时候,没说这么多的东西,只是理性分析,而后叙述。
    如果说是前世留下来的根源,那要从根源上拔除这样的风险,也确实,不能少了单善的帮助。
    因为那是当事人。
    单善自然不介意帮他,当场应下来,便问他要什么时候开始。
    也不知是不是他答应得太过果断,贺影幢居然就犹豫了——原本这种事是越快越好,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迟疑,便干脆道:“先去同新言说一声,不然出些什么意外,来不及同他解释。”
    顿了顿,又继续:“我就不去了。”
    要是他们两个一同过去,也不知道贺新言会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单善对此没有异议,只叫贺影幢不如先休息休息,等他同贺新言谈过了再做饭吃——如今贺新河不在,似乎确实,是缺个管饭的。
    贺影幢原本想说贺新言会做,毕竟这段时日都是他负责照顾贺老爷子,只是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了回去。
    也罢,单善想做便让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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