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升的耳朵就凑在林书一的脸旁,林书一这么一吼,那声音仿佛能穿透陆升的耳膜似的,让陆升脑瓜子一懵——这种感觉……差一点点就聋了。
    “……”陆升沉默,许久,他才悠悠地抬起了手,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抬眸,无奈地看着林书一——题目看不懂还能叫得如此理直气壮的,林书一还是第一个。
    四目相对,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搞得林书一怪不好意思的。
    正当林书一准备开口道歉之时,陆升的声音就幽幽地响了起来:“晚饭吃喇叭了?”
    “……?”林书一微张着嘴,似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几秒后,又打消了那个念头,她低下了脑袋,小声咕哝道:“晚饭吃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林书一这么一回应,陆升眼里的诧异不禁又浓了一分,他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林书一的嘴居然这么能叭叭。
    “你说什么?”终于,陆升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
    陆升声音低沉,那平静的语气,听得林书一心头一颤——好像有些不太妙。
    “没什么……”极强的求生欲让林书一立刻改了口,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脑子就仿佛是个摆设一般,没有半点用处:“我是说……今晚的喇叭挺好吃的。”
    林书一这么一说,一时让陆升有些哭笑不得,但原先心里的那些气,好像也七七八八消失得差不多了。
    “算了。”陆升小声嘀咕了一声,重新拉了拉椅子,朝着林书一那儿凑了过去。
    “题目看不懂?”陆升又重新问了一遍,似在确认些什么。
    “是……”这回儿,林书一终于老实了。
    语毕,陆升不忍轻叹了一口气,顺势拿起了笔,嘴里咕哝了一声:“笨蛋……”
    五分钟后,陆升又重新放下了笔,耐心地问了一句:“……我讲明白了吗?”
    “嗯。”林书一弱弱地答了一句。
    “那你自己做一遍。”
    林书一应了一声“好”后,也拿起了笔,听话地准备再做一遍。
    陆升听林书一这么一说,才放心地往后仰了仰身子,顺势靠在了椅背上,以为林书一听懂了,就会做了。
    但,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有些时候吧,学习就是这么奇妙,脑子说“看懂了”,眼睛说“学会了”,但是手就不一样了,手说——“会个屁!”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林书一。
    从陆升的角度看,林书一坐在那儿盯着题目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石化了一样。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后,陆升才试探般地直起了身,特地朝着林书一那儿凑了凑:“睡着了?”
    “……!”陆升这么一问,不免让林书一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没……!”
    林书一下意识地转过了脑袋,好巧不巧,在转过脑袋的那一霎,目光正好与陆升的撞了个正着。
    灯光落入了陆升的眼中,让他那原本就清澈的眼眸更加有神了,他的眼睛很好看,就像是有星星住进去了似的。
    还没等林书一反应过来,陆升就率先开口,将空气中的这份安静击得粉碎:“那还不快写?”
    陆升的声音冷漠,语气薄情,亲手将营造出来的美好给击了个粉碎。
    “……”林书一顿了几秒,为了不惹毛这位看起来耐心匮乏的男孩子,为了自己今晚能顺利写完这天书,林书一也乖乖开口应了一声:“好……”
    语毕,林书一才抬起了笔,装模作样地写了几个字。
    周遭的空气就这么慢慢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陆升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悠闲地托着腮,轻松地看着林书一。但没过多久,陆升的眉头就渐渐皱了起来——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林书一也实在是做不下去了,她并不知道陆升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此时的林书一正握着笔,一笔一画,写得格外讲究。
    “在练书法呢?”
    陆升的声音突然响起,叫林书一心一颤,手一滑,猝不及防地在作业本上拉下了一道丑陋的线条。
    “你……”
    陆升刚准备继续说下去,桌上的手机就跟着一颤,紧接着,屏幕也跟着亮了起来。
    震动声一响,林书一的注意力也自然而然地被吸引了过去,她下意识地往陆升的手机那儿瞥了一眼,还没等她看清些什么,陆升那只骨骼分明的大手就悠悠地盖住了手机屏幕,指节轻轻一屈,将手机拿了起来。
    “你先接着做——”陆升轻声令了一声后,目光顺势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陆升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后,指尖轻点了几下。
    没过几秒,林书一那放在一旁的手机便也跟着振动了一下——特别关心发消息了!
    接着又是一下,一下接着一下……
    林书一本能地抬起了眸,目光顺势落在了自己那倒扣着的手机上。
    这种想看手机却又不能看的感觉,实在太难过了!
    陆升自然也注意到了林书一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书一的手机,幽幽地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林书一看着自己的手机,刚下定了决心准备伸手去拿,陆升那抓着手机的手便再次落入了林书一的眼帘之中,与此同时,还感觉到了一束冰冷的目光,叫林书一手上的动作跟着一顿。
    陆升看了林书一一眼后,大手才轻轻松开,紧接着,他的手机也顺势叠在了林书一的手机之上。
    陆升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这么一叠,却好像把所有的话都说了一般,这言外之意不就是——作业没做完,还想看手机?
    林书一盯着那两个手机看了一会儿后,才依依不舍地移开了目光。
    “还是不会做?”
    低沉的声音悠悠地落入了林书一的耳中,让林书一的心跟着颤了颤。
    她本能地转过了脑袋,不想,迎上的却是一份难得耐心的脸。
    还没等林书一开口说话,陆升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继续道:“算了……再教你一遍。”
    说完,陆升又顿了两秒,重新补充了一句:“你好好听——我就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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