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扭头。
    江倾正拿着警棍将肖朗义捶地在地上滚,像烤羊肉串,他这个大师傅怎么都不满意,直到将肖朗义用随身携带的塑料扣、扣死了双手双脚。
    他眼睛猩红地回身,冲跃跃欲试上前的人群低喝,“来,你们来。”
    那些人真的就不怕死,手持好像凭空出现的武器一齐朝他围攻。
    肖朗义被控制了,不但没阻止事态,反而升级。
    宗哥终于从车底扒出来,周开阳他们在江倾周旋的时候,将普桑掀开。救出秋秋。
    大家聚在一起,伤的伤,昏迷的昏迷,战斗力已经为零。
    除了江倾,势不可挡。
    纪荷被他拉了起来。
    他手掌宽大,完全包住她,掌心干燥,五指与她的交叉握在一起。好几次纪荷被他握痛。
    他带着她往前进攻,那些带武器的,有的甚至直接动上刀子。
    纪荷说,“你放手。”
    他好像没听见。
    一脚踹翻一个提刀刺来的大汉。
    纪荷已经快站不住,她好想瘫到在地,和秋秋他们一样躺着。但是江倾不允许。
    他在哪儿,她就得在哪儿。
    “说你妈逼!”她已经记不清这男人到底飚了多少句脏,他每飚一句她就看他一次,因为她实在没事可做。
    他那只手的力量简直扯她不费吹灰之力,一边心里放心,他这战斗力即使带着她这个累赘也不会吃亏,一边又在敌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口干舌燥、心跳几乎停止。
    “你手机在哪儿……”她问他。
    江倾又握紧了她。
    她发现了,自己一旦发出声音,他就会一惊,然后匆忙分神来看她,见她没事会松弛眼神;如果她身边有情况,那简直跟疯了一样,警棍挥到出现残影。
    ……不如松了她,一个人战斗力更加方便。
    但纪荷就是甩不开他。
    只好加入。
    她听到他三个字,左口袋。
    于是伸手进去,果然成功掏出手机,点开带密码,“密码多少!”现在不可能按到他的指纹,只有用密码。
    纪荷手指头几乎发抖,努力在一片混乱中倾听他的声音……
    “你生日!”
    “什么?”她没听清。
    现场太乱了。
    “密码你生日!”
    他又重复了一遍。
    “好的!你撑会儿……”她兴奋地再次按开屏幕,仿佛曙光就在眼前,激动到手指头抖地更加厉害,只不过这次是喜悦地,只要打开摄像头她把这些袭警的人全部照下来……
    “我生日,我生日……”才输了年份后,纪荷的手指头忽然就不听大脑使唤,顿住在屏幕上方,她的眼睛睁大,猛地抬眸看了一眼他的侧脸,不待品味出更具体的山呼海啸般的情感,她颤抖着再次恢复冷静……
    输入后四位数。成功解锁!
    这时候纪荷仍然是愣了一秒的。接着才点进相机,打开摄像,她也握紧了他,十指相扣,一边举起相机,对着人群,“过来,继续过来——”
    她冲着人群发狠扬声,“你们的脸全部摄下来——无法无天——殴打警察!”
    江倾牵着她后撤,一直撤到普桑旁边。
    他们这群人只有他们两人还站着。但战斗力百分百。
    一个拿警棍,警棍的头部已满是鲜血。一个手持手机,像拿了一把长.枪。
    人群就真的被震慑住了。
    忽然外围起了一阵骚动。
    是对方又来人了!
    纪荷还来不及惊恐,倏地,情势又突变,一队至少三十多人组成的防暴警察,手持盾牌,头戴钢盔,装备齐全、气势如虹冲来。
    “张队……”周开阳终于活了过来。除了防暴警,天河分局的人马也赶到。
    这些人身上脏兮兮,多沾着泥巴,好像从哪个战壕爬上来一样。
    路果然被挖断了!
    “你们干什么?警察来的正好,把他们都抓起来,他们杀人啦!”肖朗义的母亲一介女流,还弄不清情况。
    现在这个场面还有她一个女人家可叫唤的余地?
    她男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留着光头,穿一身湛蓝唐装,长相凶神恶煞,但脑子显然比这母子二人好使。
    他一带着人冲进来,就对一地性质不明的伤兵惊吼,“怎么回事?闹成这样?赶紧带去医院!”
    他跟来的那些人明显是族中有头脑的人物,比地上的乌合之众、手段不知道高出几个层次。
    一起冲上去就要扒拉人。
    且尽扒拉他们自己那边的人,尤其是被江倾捆起来的肖朗义……
    江倾这时候将纪荷手一松,咧嘴笑了起来,拿警棍点了点,“一个都不要放走。”
    这话捅了马蜂窝。
    张政带着人暴力喝着,“滚开,滚开!看谁敢动这群犯罪嫌疑人!”
    防暴警察可不是吃素的,立即砰砰一阵捶,那些胆敢抢嫌疑犯的人全被捶了个惨叫,哼哧哼哧着,一起组成人墙往后退。
    “这位长官,不知道怎么称呼?”肖朗义的老子显然看出谁才头儿,审时度势,这时候要来友好协商了,朝普桑边的青年一拱手。
    “客气、客气,市局江倾。”江倾报了名字,比对方还要友好协商的态度。
    但肖朗义的老子却一震,他大概没见过这样的警察,亦正亦邪,年纪还出奇年轻,像哪家公子哥。
    他其实没猜测,江倾的确是公子哥,他老子在整个华东威名赫赫。
    不过现在,他是市局的江倾。
    这四个字是楚河街一霸们噩梦的开始。
    “我叫肖为民。”肖为民看着自己儿子满脸血,实在不落忍,他老婆在旁边鬼叫,“是他们先杀了我的狗!”
    肖为民二话不说转手一个大嘴巴,“滚回家去!”
    妇人被抽倒在地,脸色倏地急转直下。大概明白现下是一个什么样的形势了。
    “肖董,您爱人可不能走。”
    “你认识我?”肖为民尽量和颜悦色,虽然心里早已大惊,自己只知道对方是市局,哪个名头却一无所未知,自己的身份倒是被对方掌握。
    江倾说,“肖董大名鼎鼎。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说笑,说笑。”肖为民还想说什么。
    江倾却一摆摆手,“找律师来市局说。”接着对被捆地像粽子一样的肖朗义,剜了一眼。
    那一眼,简直像给对方判了死刑。
    肖朗义不服输地大吼大叫,“你们这些臭警察!!我要你们一个个好看!等着!你们等着!爸爸爸……”接着开始狂喊爸爸。
    他爸爸眼神不忍,不住朝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儿子摆手,先安抚他,让他先去,后面他会想办法……
    120的车子来了五辆。
    因为进村的大路全部被阻断,都停在外面呼啦啦地响急救铃。
    肖为民担心自己儿子,准备让村民将堵路的大车开走,结果有人来汇报,说有三方路口的本家兄弟被警察全部抓走了。
    警方的防爆队将路口轰开,现在120已经全速往里面开。
    肖为民的神情很不安。再次朝人群中的青年瞧去一眼,那股不安更加的深重了……
    ……
    “秋秋……秋秋?”第一辆急救车接的就是秋秋。
    她始终闭着眼睛,身上不见血,但就是不醒。
    宗哥在一旁悔恨掉泪,说不该带秋秋一起冲来,多一个人受伤,而且普桑被掀翻时,秋秋把背包给了他,让他有了撞击缓冲。
    程诵也呜呜地哽咽自责着。
    周开阳断了一只食指。他虽然是摄像,不如其他记者用手指多,但正常人没有食指,等于残疾。
    地上都是凌乱的碎砖、碎玻璃、还有鲜血……
    纪荷在采访车那边找了一会儿没找着,在宗哥开的普桑周围也没有找着,她问周开阳在哪个位置伤得……
    周开阳因为流血过多和极力忍着,脸色已经到了惨白的地步……
    回答她,回答地断断续续,“好像……是……是……那边……”
    纪荷依言找过去。除了满地的碎玻璃和汽油,别无其他……
    忽然旁边有人吼:“找到了!这里!”
    她回头望去。
    看到一个医生在一个坑洼地段,拾起一根食指。
    “找到了就好!”众人松一口气。
    陆续的,伤者往医院送。犯罪嫌疑人则被押上警车。
    一片忙乱的打扫战场景象。
    纪荷回过视线,蹲在地下,从牙齿开始颤抖、一直抖到全身,倏地,愤恨拎拳头往地面砸……
    在距离粗糙地面零点几公分的时候,一只大掌却猛然扣住她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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