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离去,房门再次带上。
    纪荷晕乎乎打开卫生间门,看到一个塑料袋在椅子上,掀开翻了翻,应有尽有。
    眼睛一亮,哭笑不得勾进来,冲着套间门板,“谢了!”
    ……
    门外的男人身长玉立站着,点燃一支烟,往嘴里送时,猛咳一声,震痛伤口。
    那声谢了,还在耳畔缭绕,像是幻听。
    他活动颈项,想着她方才的叮嘱,赶紧掐灭了烟。
    第88章 蛊      “妈妈,你怎么不跟爸爸睡觉……
    江倾在外面站了二十分钟, 里面没动静。
    忍不住蹙眉,敲了敲内门。
    继续没反应后,拧开门把手进去。
    卫生间门关着, 里面传来哗哗搓洗的动静。
    地面血迹已经被擦净。
    他想帮忙没用武之地,在外面拿热水壶到隔壁病房接了一壶水,放在茶几上烧。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但本能的做这些。
    做完,双手插口袋, 在床边站着。
    大约五分钟,门终于咔哒一声响。
    江倾抬头。
    纪荷站在那里。
    头发因为长时间的倾身动作, 软软的散一些在眼角、脸颊,使得那双猝然对上他视线的眼睛有着不可言说的风情。
    她唇角翘起, “怎么?”
    江倾神色微微严肃,哑声, “没什么。”
    纪荷怀疑的皱皱眉,心里猜测难道是自己新发型丑?
    很好。
    你开始在意外表了。
    她心里发乐, 意味深长看他一眼,若无其事的将洗好的半裙用他刚才从商店里拎来的深色塑料袋装好。
    接着,回卫生间处理地上的水迹。
    “你坐着。”男人高大的身形挤进来时, 纪荷猝不及防,抬眸望他。
    只看到一个英俊的侧颜, 紧接着自己就被请出来。
    她站在门口。
    看江倾拿过一块毛巾,在水池和地面擦拭。
    男人干活粗糙,一块毛巾从上擦到下。
    擦完直接扔垃圾桶里。
    她啼笑皆非。
    在门口站了一瞬, 回到沙发坐下。
    过了一会,一道阴影立在自己面前。
    纪荷双手托着腮,闭眼, 深深垂着脑袋,两肘支在膝头。
    大概形容萎靡。
    他站了几秒钟,忽然伸手探她额头,以掌背。
    纪荷睁开眼,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一侧鼓起的裤兜,绿色条纹的布料印出指骨的形状。
    上衣下摆微微敞,随着他的靠近,散发着热力。
    “很冷?”声音堪称平淡,但听上去就是有那么点不一样。
    大概带着点克制又克制失败的火急火燎关心。
    这可是江倾。
    江大少爷。
    刚才半蹲着擦地。收拾了她弄地乱乱的洗手台。
    于是这份关心显得尤为久违。
    纪荷发晕,“嗯……”
    几不可闻的声音一落。
    肩头瞬时落了一块毯子。
    接下来的一切都似在梦里。
    男人挺拔的身影在屋里有条不紊的忙开。
    先倒一盆热水,到卫生间混合了凉的,端到她脚下。
    纪荷没反应过来时,他以为她精神不济,倏地伸手扣住她脚腕,男人长满枪茧的掌心瞬时磨沸她心房。
    微睁大眼,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两脚被从鞋子里解放,按进了热乎乎的水里。
    纪荷眼眶酸涩。
    看他样子,一时没看清。
    “烫吗?”他问。
    纪荷摇头。
    江倾起身,在她对面的床沿坐下,“冷了告诉我。”
    他们在一起的三个月里,来过两次例假。
    那时候是初夏,她每晚手脚冰凉到像铁。
    那时候他会不知疲倦的搂她,一整夜不变换姿势。第二天早上起来,胳膊都废掉。
    现在,依稀有当时的一些本能。
    主动烧好热水,担心她在里面凉水碰太久而急于进去解决,还有什么……
    江倾记不太准确。
    他从小就没在意过这方面,母亲早逝,磕磕跘跘,才喜欢过纪荷一个人。
    这辈子,所有关于女人的经验都在她身上。
    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解其他女人。
    他笑了。
    纪荷趴在膝头,听到上方动静,一时也五味杂陈,忽而轻轻质疑,“这什么盆?”
    江倾笑意微滞,眼睛魅力深情,“我的脸盆。”
    她点点头,表示满意。
    江倾笑,拿了一块毛巾给她,纪荷不抬头,他朝她剪得短而俏皮的头发上晃过,声音夹笑,“洗脸巾,给你擦,行吗?”
    “行。”纪荷不客气。
    江倾微眯笑眸,蹲下身,将毛巾给她。
    纪荷始终趴在自己膝头,等江倾一蹲下,就猛然的发现,她在哭。
    泪水一颗颗滴进盆中,晕开一朵朵水花。
    “纪荷……”江倾声音发哑。
    纪荷抬泪眸看他,嘴角弧度很美,“不好意思……我被感动了。”
    这句话不亚于凌迟。
    江倾眼底神采迅速坠落,一双剑眉深拧,十分抱歉,“对不起……”
    纪荷摇头,眼泪却凶猛。
    不忍心告诉他,过去的三年自己如何的艰苦。
    她常常找那些丧夫的遗孀聊天,或者是正常家庭的警嫂做调查,她发现自己成了最伟大但又不愿成为的那类女人。
    像沈局的太太,像许多普通但不平凡在背后默默支持丈夫事业的女人。
    不愿惊动他,自己为他自杀过。
    不愿告诉,自己破碎过又重新粘合起。
    强悍到自己觉得过去的伤无足轻重。
    她缓过来了。
    所向披靡。
    喜极而泣。
    江倾不懂她,他只是深深内疚,一遍一遍叫她名字。
    纪荷主动,“不想拥抱我吗?”
    “……”江倾的眼角一瞬间就红了。
    一秒,两秒……
    第三秒,他的怀抱就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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