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印进了家门就将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盯着它看了半晌,也倒没发现它哪里变胖了。
    这猫也不认生,懒懒散散的走过来就蹭苏印的腿,凭借着块儿头大,竟也有不小的力气。
    苏印弯腰抱了它在怀里,躺在沙发上一下一下顺着它的毛。脑海里都是刚才许校程的反应,想着他颇为幼稚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
    ……
    许校程却没有苏印的那份闲情,他从苏印那里离开后心情没好到哪里去,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脸色格外阴沉。
    沈然将策划案丢到许校程面前的桌上,这么些年早习惯了许校程恰到好处,好像永远不会失控的表情,现在看到他情绪这么明显的外露,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可他是来谈合作的,不至于一大早就被这么冷脸对待吧?有些不满的开口:“大早上摆这么一张脸,给我看啊?”
    许校程翻看着文件,没有应沈然的话,只是签了字,将文件递了过去:“把说废话的时间用到工作上,你指定被你家老爷子当活宝供起来。”
    变着法儿的损人呢这是。
    沈然斜靠在桌子旁,盯着许校程看了半晌,有些八卦的开口:“在芜昌待了那么久,和那女人怎么样了?”
    闻言,许校程抬头看他,目光有些冷。
    沈然立马改口:“哦,苏印。这么长时间,都快一个月了吧,究竟怎么样了?”
    许校程拿了杯子喝水,淡淡道:“没怎么样。”
    甚至想起昨晚的事情,眉头不可抑制的又皱起。
    沈然见他这副表情,就相信了许校程的话,像是有些惋惜,但更像是松了口气。“这样也挺好。”
    许校程抬头,“怎么个好法?”
    沈然想了一会儿说:“一对情侣分开了六年,当初这个男的还将女的伤的挺深。可是六年后,他们见了面,依然你侬我侬,又重新在一起了。”
    许校程没说话。
    沈然清清嗓子道:“对了,分开的这六年,男的在外界眼中已经娶妻生子,女的估计也交往了不少男人,对了,最近交往的一个男朋友还是这男的的好兄弟。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在一起了。”
    许校程:“……”
    沈然说完了,喝口水润润嗓子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太可能,何况他们当初分开的时候闹的太过难看。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或许分开后还能相安无事,或许两人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怨怼。
    可那是苏印。
    在她陷入泥沼之时,他是帮凶,陪着她一起做了错事,可也拉了她一把。
    许校程一直都这么认为的,他只能认为当初去苏印家里找她,是拉了她一把。如果不这样认为,那就是对他们之间所有的否定。
    可是,他在苏印绝望之中拉了她一把,却又在最后狠狠的丢开了她。他以为,这也是为她好的。打着为她好的口号,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冠冕堂皇。
    可是现在发现,其他的一切都变的微不足道,只有他和苏印之间道不明的隔阂存在的格外明显。
    许校程看着沈然,半晌开口问:“你想说什么?”
    “就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还想着和苏印在一起?”
    许校程顿了几秒钟,带着一些自嘲开口:“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非她不可。”
    这下,换沈然沉默了,许校程的话叫他有些错愕。认识这么多年,他有些不相信这话会是许校程说出来的。
    他了解许校程,一直以来也都是了解的。
    在许校程和家里没闹矛盾,母亲周冉没去世之前,他是个生活的简单,优秀出众的许家长子。后来许家发生了变故,他离家之后变的冷情,胡作非为。这几年回到许家,接管盛和之后,许校程好像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又成为了那个优秀的,令人钦佩的存在。越是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人,就越是冷情单薄,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及时放手。同样的,也不会有太大的执念。
    可是现在,沈然听到他许校程说“非她不可。”他着实有些错愕。
    沈然问:“曾经非她不可,那现在呢?”
    许校程身体向后躺了躺,目光移到旁边的窗户上,想着昨晚他和苏印吃饭时候的场景,想着她周身的疏离。
    他在心底想,自己某一段时间疯狂执着的,或许只是过去的一个幻影。
    他念着,记着那个敏感的,总是有些沉默的苏印,仿佛只有那时候的苏印才是他熟悉的。
    现在呢?
    他们分开了这么久,各有各的生活,彼此也早就变了。他又有几分的爱现在的苏印?
    “现在,”他顿了一下,开口道:“现在,或许是淡了。”
    可这话一说出口,许校程的心里就越发烦闷。
    沈然听他这么说,自顾自道:“淡了也好,反正在一起也没多大可能。在芜昌孤男寡女待了这么久都没啥进展,八成,不,九成是没戏了。”
    许校程拿文件的手一顿,半晌也没说什么。
    “既然你和苏印现在没什么关系,那我也没什么可估计的了,一些话可就当着你面说了。”
    “还有什么话?”许校程问。
    沈然痞痞笑了笑,说道:“我听来的小道消息,苏印的背后是一个叫徐陵的画家,说是画家,可这人极有经商头脑,苏印大半就是被他捧起来的。短短几年时间,这人靠着苏印的画作和名气赚了不知道多少。”
    许校程道:“你小道消息倒是挺多的,这事都能打听出来?”
    “也没多打听,无意中听来的。”
    看许校程还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又想起另一件事,“你家那娇弱的二少爷怎么样了?”
    许校程:“不知道,可能在刻苦学英语,准备出国。”
    沈然略微有些讶异,“真要送走?不是我说,你弟那……”见许校程朝自己看过来,沈然又改了话,“许思渊那样四体不勤,身体不健康,又爱疯爱玩儿的二世祖要是真送出去了,估计百分之一百二十得完蛋。”
    见许校程面色不善,沈然叹气:“你说你这么不待见他,当初还何必挖自己身体零件去救他。”
    “那是条件。”
    他救许思渊,来换取他重回许家,入主盛和的机会。
    沈然看破不说破,要是许校程不愿意,谁能逼迫他救人?
    “也别送他去国外了,送到我这里来吧,旗下的一个娱乐公司正在培养新人,许思渊那货虽然败絮其中,但金玉其外,让他去玩玩儿。没准儿生活在大众之下,他还能收敛一些。叫他走别的路,也不至于以后挡了你的道。”
    许校程讥诮道:“你倒是考虑的周全。”
    “那你给个准话?”
    “我再想想。”许校程说。
    沈然得了回答,拿了桌上许校程签好字的文件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关上,许校程的表情也没有好多少。甚至因为刚才沈然提到了许思渊,他心里更加不舒服。
    这回,许思渊是真惹到许校程了,偏偏闲着没事儿去调查苏印。
    许校程并不想知道苏印过去的任何情况,也并不想要他们的那段过去,被重新翻除出来暴露在人前。如果有可能,他一点也不想去想那些日子。
    事实是,这么多年他也很少想起苏印。
    在刚分开的那段时间,他忙着自己的最后一次赛车,那次比赛有二十万的奖金,后来他虽然拿到了奖金,却在比赛中受了伤。
    那次伤的很严重,他出不了医院,却意外中见到了杨舒。他交代杨舒将这笔钱给苏印,叫她好好生活。
    伤治好之后,他答应了韩丽提出的条件,同意捐肾救许思渊。手术恢复之后他就进入了盛和,那时候盛和正因为许青云的病重面临困境,他又刚入职场,处境异常艰难。
    没日没夜的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在办公室睡觉。
    繁忙的工作叫他没时间去想苏印,又或者是刻意避开,不去想她。
    等盛和步入正轨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两年时间足够冲淡一个人的记忆。那时候,苏印也被时间冲淡了。
    只是偶尔,在他酒局应酬一天,回到家里感受到满屋的寂静的时候,在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却无法入睡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和他生活两年的女孩。
    突然浓烈,觉得非她不可的想法是在他们分开的第三年。
    他在分公司的办公室里,乍然醒来之后,对着那个学生叫出了苏印的名字。
    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忘却,都是在自欺欺人。
    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自己竟然会将一个人,深刻的记那样久。哪怕心里已经忘记了,可是却生成了一种可怕的潜意识,叫他无法忘记。
    每当快忘记了时候,就有重新记起。
    当他已经淡然,甚至漠然的时候,时隔六年之久,她回了北京,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震动的手机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起身,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号码。
    苏印的。
    她打电话给他。应该接通的,毕竟她听进去了昨晚的话。
    可是这一刻,许校程却迟迟没动。
    他不想和她像以往一样,总隔着一些什么东西,虚伪的交谈。
    看着手机震动,在十几秒之后才接通了电话。
    他没说话,对方也愣了几秒。
    “许校程,”
    “嗯。”
    “你现在忙吗?”她声音有些低,带着明显的鼻音。
    他没答她忙还是不忙,只是拿着手机等她开口。
    一阵沉默之后,她说:“……我有点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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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想起,我们男主是叫“许校(jiào)程”,(好像许校(xiào)程也不错。)但是,他的名字就是第一种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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