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风吹梨花的天气,明媚的春光落在朱墙黛瓦,池边野鹤,天际闲云。
    宫门前已经停满了琳琅马车,一排排马车的装饰大有不同,看起来精致的一般是朝廷中权利最为鼎盛的大官,次一点的则是一些官职比较小的官员了。
    光绚烂而多情,温峤早早起床,参加今日朝堂议事,上朝不过是例行惯事,起得再早也已经习惯了。
    晚春的天气还有些凉,微风拂起满地的梨花,吹入荷池中,吹入连廊上,卷起尘埃,满地白色粉末相杂。
    温峤的眉眼间是一种冷峻,棱角分明的脸上写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之意,却不似清新脱俗的高岭之花,而是山间的松柏,承载无数的冷雪屹立于巍峨山巅。
    因为上朝的时间还早,屋外却有侍女在等候了,程夫人特地吩咐下人们早定起床,尤其是厨房中,一定早早地要给温峤少爷做饭。
    “少爷,早饭已经在用膳的屋子中了,程夫人昨夜特地让厨房做的小米粥。”侍女轻声道。
    这不也是例行惯事,温峤的胃不是很好,早年征战沙场,战场上血流遍地,又是冷得不行,常常喝点烈酒来驱散冰冷和消愁。
    没想到就落下了病根,每早用小米粥给养着,此般样子,一直持续了好几年了。
    “好。”温峤略微一颔首,依旧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进了用膳的屋子,温峤直接拿了小米粥一饮而下,粥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药草汤汁,苦涩非常,旁边放着的蜜饯他从来都没有碰过。
    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要这些女人家才吃的东西做甚?
    用完膳,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了,驾车车夫目光灼灼,手中拿着马鞭子,见到温峤来了就从马车中拿出小凳子,道:“世子,请。”
    对于冷漠非常的怀恩候世子,下人们早已习惯,若是有一日楚桓对他们喜笑颜开,他们就会觉得惊恐了。
    一个时常不笑的人,一朝笑的很开心,怎么看,都会觉得奇怪。
    马车晃晃荡荡的行在路上,天色尚早,却早已经有人在还未开启的皇宫门口等候,温峤来的不早不晚,正好宫门口才刚刚打开。
    他下了马车,随着人流进了皇宫,早朝殿中的人已经来了大半。
    “礼部尚书,且等等我。”一个官员掉了队伍,他的前面便是素来独行的温峤,对于这个,温峤向来独来独往,见到官员直接越过他小跑着赶上礼部尚书,并未有多大的触动。
    官员此时又觉得,越过温峤也不好,于是朝着温峤讨好的笑笑,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温峤的目光从未在他的脸上停留过。
    他只好讪讪的笑笑,回过头来紧跟着礼部尚书,进了殿门。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尖细的通报,本来嘈杂的朝堂安静的一根针掉到地下都可以听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官员俯首行礼。
    “众爱卿平身。”尚有些年轻的皇帝坐在黄金打的龙椅上,声音却老气横秋,如洪钟一般。
    这便是帝王之气。
    今日的早朝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比如京城中有哪条街又该修了,比如吏部尚书说着一个流窜在外的犯人被抓了,如今正在押送进京。
    “嗯,犯人一定要重罚。”皇帝闭目听着。
    丞相在朝堂的时候,一直盯着温峤看,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千金和皇上都言温峤是个对王位没有意图的,不仅如此,他们在他的耳边都说温峤是个忠臣,为人也不错,尤其是赵轻烟,满腔才华,不是传闻中尖酸刻薄的主儿。
    这真的是一件令人想不通的事情,他又瞅了温峤一眼,此时,温峤朝他所在地望来,丞相赶忙别开目光。
    他有没有做错事情,为何要别开目光呢?于是他便光明正大的盯着温峤。
    温峤也觉得好奇,怎么平日里好端端的,丞相可是有话难言?
    今日的朝堂并未有什么大事,散朝的时间也有些早,温峤见到丞相还在凝视他,便走了过去,道:“不知丞相一直看我,可是何事?”
    丞相也觉得这件事不能说是无事,于是笑着说:“本官有一件事不明白。”
    此时,怀恩候瞥到温峤和丞相在在一起,便走了过去。
    “尚丞相。”怀恩候道。
    “怀恩候。”尚丞相也是行了个礼。
    “请尚丞相直说。”温峤说。
    “本官这么说只是好奇,并未有别的意思,”尚丞相清了清嗓子。
    “但讲无妨。”温峤说。
    “不知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尚丞相说。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早殿,正下着台阶,在半路上停下了,有不少官员目睹了这一慕,向来和怀恩候世子不合的尚丞相,为何突然之间就能心平气和的和怀恩候世子释怀了呢?
    真乃是天下奇闻。
    不少的官员远远地瞧着,又怕素来心思难测的怀恩候世子迁怒,只得远远的望了一眼就各回各家了。
    今日他们谈天的话题就是尚丞相和怀恩候世子如何冰释前嫌。
    “不知尚丞相为何会提起轻烟?”怀恩候不解的问。
    温峤解释说:“轻烟和尚丞相的千金认识。”
    怀恩侯恍然大悟,他并未问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是怎么认识的。
    “轻烟是个好姑娘,不似一般的女孩,知书达理,聪慧非常...”怀恩候说起赵轻烟的优点可谓是滔滔不绝。
    就连寡言的温峤也是多赞赏了赵轻烟几句。
    听闻夸赞的向丞相知道怀恩候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马屁精,他也渐渐地相信了温峤的说辞。
    他也在芊芊的口中得知了赵轻烟的为人,温峤和怀恩候的夸赞和芊芊说的也能对起来,在一些官员家也曾听闻过赵轻烟的逸闻,
    “既然如此的话,本官暂且是不相信世子有谋逆之心,若是世子有朝一日有不臣之心,本官哪怕付出身家性命,也要第一个出来反对。”尚丞相的话字字郑重。
    尚丞相乃是忠臣,此乃不争的事实。
    “我朝能有尚丞相如此的人,是我朝有幸,尚丞相大可放心,我对皇室愿鞠躬尽瘁,别无二心。”温峤凌然,冷峻的脸上认真的表情不似有假。
    “如此甚好!”丞相道。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时事,丞相猛然间觉得对于一些事情的见解,温峤与他不尽相同,却更加的独到,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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