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她的这一举动被巡查的太子发现,声声慢很有可能是这个时候落入太子之手。
    太子不可能听信翡翠片面之词,拿到声声慢后肯定会找人去验证。
    声声慢的解药难做,少量服用也不易被人察觉,但那么一大瓶药在手里,是个大夫都能认出是剧-毒。
    或许这个时候太子就猜出了谢贵妃的意图。
    他若不提早为自己谋划,储君之位十有八-九会落在季修睿头上。
    可他如果直接将声声慢送到御前,谢贵妃抵死不认,以皇帝对她的宠爱,哪怕有贴身宫女作证,也不定能扳倒她。
    弑君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是不能借此扳倒谢贵妃和季修睿,倒霉的就是他和皇后。
    所以,太子想了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先用翡翠干掉四皇子,验证了声声慢的毒性后,再用它对付季修睿。
    剩余三位皇子之中,允王好色、魏王贪玩,只有他一人堪登太子之位。
    事实也的确如此。
    唐晓慕说完全部推测,季修睿面色如常,似乎对结果并不意外。
    以他的聪慧,不可能没怀疑过太子。
    “证据呢?”季修睿问。
    唐晓慕摇摇头。
    她没有证据,全是推测。
    但……
    唐晓慕凑到季修睿耳边,小声说:“殿下,我们可以诈一诈他。”
    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洒在季修睿颈边,像是轻盈的羽毛,勾起一阵心猿意马。
    第93章 季修睿的脾气若上来   都得死
    季修睿想去抱一抱她, 但想起自己刚刚的手碰过那枚从棺材里取出来的玉坠,又怕弄脏唐晓慕的衣服,只能忍住, 闷闷不乐地去洗手。
    唐晓慕看他拿胰子在手上打了一遍又一边, 单纯以为季修睿爱干净, 继续说:“就是我这个诈法需要殿下进宫去找一趟四殿下。这事咱们不能出面,得他出面才行。”
    他们得在暗处, 才能看清这案子的走向到底如何。
    季修睿没意见:“明日天亮我就进宫,四哥想重获自由,不会拒绝。”
    “不着急, 我让松林去做了个小玩意儿, 等那东西做好你再进宫。这两天咱们完善下计划, 你先听我说一遍,免得有错漏。”唐晓慕将计划事无巨细地告诉季修睿。
    季修睿都不得不佩服唐晓慕。
    七日后,唐晓慕定做的东西到手。给裴霜确认过没问题后,季修睿揣着它进宫去给皇帝请安。
    这天是冬至,大雪在夜间悄无声息地盖住整个京城。一直到街上响起叫卖声、传来儿童玩雪的欢呼声, 这座古都才像是慢慢醒来。
    皇帝仍旧气季修睿阳奉阴违去漠北, 但看着他病怏怏地还记得前来请安,心里火气消了大半, 问起他的身子。
    季修睿敷衍地说还是老样子。
    两人父慈子孝地聊了会儿, 皇帝话锋一转:“你前几日去看了老四?”
    这事季修睿没想瞒皇帝, 半真半假地说:“儿臣以为自己快不行了, 想着临死前去见四哥最后一面。”
    皇帝端着茶盏不出声, 显然是在等季修睿主动交代兄弟俩的谈话内容。
    季修睿将早就与四皇子商量好的话说出来:“四哥在莲华宫中呆了三年,一直在想那日的情形。儿臣去之时,他同儿臣说他是冤枉的。”
    皇帝拧眉:“冤枉?当时怎么不说?”
    “当时四哥误以为自己真的杀人, 惊慌之下才会认罪。但这三年他反复推演,发现其中错误,想要证明清白。”季修睿说。
    皇帝垂眼回想当时的情形,沉声问:“你去查了?”
    季修睿摇摇头:“儿臣重病之躯,哪还查得了这事?四哥说他有个得用的人可去一查,只是他被困在莲华宫,无法联系对方,想让儿臣代为联系。”
    “这人是谁?联系到了吗?”皇帝问。
    “此人名为于广义,是四哥早年搭救过的一名书生,在勘验查案方面颇有一套。儿臣与四哥兄弟一场,斗胆为他跑了一趟。昨日于广义来信说已经查清缘由,四哥的确是冤枉的。但具体情况他不肯说,只愿告知您与四哥。”季修睿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无力与虚弱。
    皇帝手中的茶盏落回盖碗中,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拧眉想了好久,冷声道:“既然是冤枉的,藏着掖着作甚?”
    “儿臣不知。事关四哥的一生,儿臣斗胆请父皇重查此事。”季修睿说。
    “这个于广义可信吗?”皇帝问。
    “儿臣派人去查过,户籍底细都是干净的,这些年一直乡下的私塾教书,偶尔帮县衙破一些疑难杂案,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至于其他,儿臣不清楚。”季修睿没把话说满,一副完全不想卷进去的模样。
    皇帝想了很久,沉声道:“宣他进宫,让老四也一起来。”
    随侍在侧的石忠立刻应声。
    他走到门口,皇帝又喊住他,“不,将于广义秘密带去莲华宫,朕亲自过去。”
    如果翡翠不是四皇子杀的,那就是有人陷害皇子。此等大事,必须谨慎。
    季修睿病弱地坐在一旁,似是连呼吸都困难。
    皇帝眼底浮现几分失望:“你回去好好养病吧,这事就别管了。”
    季修睿应声离去。
    于广义最快明日才能进宫,今夜皇帝会派人去查他的底细。
    的的确确有这么个人,他这几年也确实在乡下教书,但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季修睿的人,而不是四皇子的人。
    这点皇帝查不出来。
    第二日,于广义乔装成侍卫后,被人带入莲华宫。
    皇帝没有露面,不动声色地站在院外,仔细听着一墙之隔的动静。
    于广义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铮铮铁骨,却在见到四皇子的一瞬间便极为熟稔地跪下去,激动万分地抓住四皇子的手,声泪俱下:“四殿下,草民终于又见到你了!”
    四皇子:“……”
    七弟的手下真会演。
    四皇子知道皇帝的人可能就在暗中观察,殷切地扶起于广义,着急问:“元九,找到证据没?”
    元九是于广义的字,他一开口就显出两人是好友。
    于广义用力点头,感叹道:“老天有眼,草民幸不辱命,终于找到能证明殿下清白的铁证!属下开棺查验翡翠的尸体……”
    于广义将裴霜验尸的经过稍加美化,大差不差地告诉四皇子,同时取出怀中物件,“这是从白骨口中取出的玉坠,不知殿下是否认识?”怕四皇子不注意,于广义贴心地提示,“上面还刻着‘见齐’两个字,是不是谁的名字?”
    听见这两字,皇帝瞬间想起三年前四皇子曾说是太子传话喊他去见翡翠,眸色微沉。
    四皇子早就跟季修睿通过气,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却还是露出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的表情,震惊道:“这真的是从翡翠口中取出来的?”
    “正是,草民猜测是她死前藏入口中,想借此暗示凶手的身份。另外,翡翠的指骨发黑,是中毒的迹象。”于广义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四皇子的神色,疑惑地问,“殿下,您知道这玉坠是谁的吗?”
    “当然。”四皇子咬牙,他已经气了一晚上,如今可算能发泄出来,冷声道,“我就说他当时为什么抵死不认传过话,原来他才是凶手!他算得可真准啊!”
    于广义满脸困惑:“您说的是谁?”
    就在四皇子想要指名道姓之时,皇帝从院外走进去。
    四皇子大吃一惊:“父皇?”
    于广义更是惊讶,被四皇子拉了一把,才回神,与他一道见礼。
    “起来吧。”皇帝免了两人的礼,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后院的荒草,走到四皇子身边。
    于广义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陛下,四殿下是冤枉的,草民有证据!”他急切示意四皇子把手中的证据拿出来。
    四皇子摊开手,一块粗麻布帕子上,静静躺着那枚扇形暖玉。
    皇帝皱眉。
    这是他送给太子的东西,他自然记得。
    见他迟迟没出声,四皇子问:“父皇,你该认得这东西吧?”
    他原本很气,可想起这三年不人不鬼的日子,所有的愤怒又全都化作委屈,“这是从翡翠的尸骨口中找到的证物,只有死前她才没机会把东西藏到别处,只能含在嘴里。”
    四皇子再次跪下,举着手中证物一字一顿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皇帝脸色阴沉。
    跟着跪下的于广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声问:“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跟在皇帝身侧的石忠忙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
    “把你知道的给朕说一遍。”皇帝吩咐。
    于广义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皇帝见他语气真诚,且前后两边说得意思不差,但表述不同,确定他不是照着稿子在背,心中稍稍放心。
    “你怎么知道翡翠的尸体埋在哪里?”皇帝问。
    “草民求宣王殿下查的。”于广义毫不留情就把季修睿卖了。
    皇帝不管后宫之事,皇后当时一心想看谢贵妃笑话,也没给翡翠收尸,最后是太后出面解决此事。
    皇帝对此清楚,便也没怀疑,又问了些细节。
    于广义一五一十全说了,只是困惑道:“草民可以确定翡翠死于头部撞击,但她中的毒着实奇怪,草民请教了几位大夫都不知道是什么。”
    他说着取出另一块麻布,里头包着东西。
    打开到一半,于广义谨慎道,“陛下,草民接下来要展示的是翡翠的一截指骨,怕冲撞了您。”
    “没事,打开。”皇帝也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于广义照做,暗灰色的粗麻布上一截泛黑的指骨阴森而诡异。
    “你确定她不是死于中毒?”皇帝问。
    “毒素只在她的右手手指尖,尚未蔓延到心脏,不可能致命。而且草民刮下指骨黑粉后,抓了几只田鼠喂食。田鼠极为痛苦,但并未马上死去。草民推测这些毒不致命,或者说量小,还不足以致命。”于广义说。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那截指骨,对石忠说:“让太医院的人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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