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梦牵着唐乌林的手,往楼下走, 催促着说:“去看看糖果, 她好一会儿没看到我们了, 不知道闹没闹脾气。”
    唐乌林拽住倪梦, 一把将她带到怀里,用力抱了起来, 两人鼻尖碰着鼻尖,倪梦明润的双眸近在眼前,心虚地眨着。唐乌林敛眸凝视着她, 似有若无地笑。
    倪梦做有底气的事,就很果决。
    但是没有底气的事,又没提前准备过……难免短了气焰。
    她红着脸颊推唐乌林,压低声音说:“会被楼下的人看到,放开我……”
    唐乌林不放,越发将她抱紧,嗓音沉沉地扬着眉问:“没恋爱过?也没喜欢过别人?”
    倪梦试图“移花接木”,她踮着脚尖说:“喜欢过,喜欢过汪灯呀,你知道的……就随随便便追追星嘛。”
    “你没说实话。”唐乌林在倪梦腰上掐了一把。
    倪梦吃痛,又不敢叫出声,怕引起楼下人的注意,闷哼一声,皱着鼻头说:“……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
    唐乌林皱了皱眉,一般这种话一出来,多半要生气。
    倪梦怯怯地说:“你生气我就不说了。”
    唐乌林勉强答应:“好,我不生气。”
    倪梦眨着眼,琢磨了一下,组织好语言,用自以为合适的尺度告诉唐乌林:“……也就,上大学的时候喜欢过几个人。”
    “?”唐乌林牙槽发痒,“也就、几个?两个还是九个?”
    “咳咳……”倪梦不敢看唐乌林的浅棕色的眼睛,小声地说:“可能是七八个……”
    “七八个?”唐乌林提高了音量。
    “那……五六个?”
    “五六个?”唐乌林简直失笑,喜欢的人数也随随便便能更该?
    唐乌林闷声问:“到底几个?”
    倪梦一口气回答:“八个。”
    唐乌林幽声道:“……平均一年两个。上学期一个,下学期一个?”
    倪梦:“……不是。”她弱声说:“两个月喜欢八个。”
    唐乌林:“…………”
    倪梦按照唐乌林的逻辑算了下,喜欢别人的时常其实只有两个月左右,大概算是一周喜欢一个吧。
    唐乌林咬着牙说:“老婆,你上大学的时候还挺大胆前卫的,在家里你怎么不这样?”
    “什么、什么在家里这样啊,现在在你父母家,别乱说话啦!”倪梦慌张地往四周看,幸好走廊上没人,她在唐乌林嘴唇上咬了一口,终于推开了他。
    再任由他闹下去,不知道他嘴巴里还要吐出什么话来。
    他倒是好意思,可她不好意思啊!
    唐乌林摸着牙印未消的唇,轻哼一声,摆明了对她“花心”的事还很吃醋。
    他转身下楼。
    倪梦拽着他袖子解释:“……谁让那一年我们学校作为赛区举办了练习生海选。全校都在投票pick练习生,我肯定也要参与啊……”
    唐乌林挑眉:“你喜欢的就是那些参加海选的人?”
    倪梦点头,好多海选的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百强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二三十个帅哥,正好有八个长得很符合她的审美。
    当时参加海选的人员经常在她们学校吃饭、打球,还跟她们学校音乐社团的人来往密切,和她们的校友没区别,大家都把入选的学生当校友看待,没什么距离感。
    倪梦和叶思凝一起混入音乐社团,就和那几个参与海选的帅哥近距离接触了一下,光看颜值的时候,各个都很讨喜,然后就一点点幻灭了。
    倪梦叹气:“只是我单方面喜欢,又没有和别人怎么样。”
    唐乌林站定,倪梦一下子撞到他背上去,却见他回头,目光得意又温柔:“那是他们没眼光。”
    倪梦微愣,他眉骨高,不笑时很清冷绅士,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点点野性,一个野性的人温柔起来,总是很动人。
    她牵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老老实实下楼。
    唐乌林握了握倪梦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说:“回去再严刑拷打你。”
    倪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廓很红。
    以她对唐乌林的了解,严刑拷打嘛,多半是在卧室里,她早习惯了,但是在唐家说这种话,还是好羞人。
    夫妻俩走到客厅里,糖果正在唐新荣怀里,秦韵不知怎么了,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像斗败的公鸡。
    唐乌林走过去看到糖果的眼睛有些发红,拧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唐新荣生怕唐乌林又和秦韵吵架,连忙说:“没事没事。”
    唐晔淡淡地道:“哥,就是妈不让糖果看奥特曼。糖果气哭了。”
    唐乌林与倪梦纷纷抬头。
    可现在电视屏幕上,正播着奥特曼啊。
    所以,秦韵没搞赢糖果?
    唐乌林莫名笑了笑。
    倪梦也没太担心糖果委屈。
    糖果闹起来指不定谁吃亏,看结果是糖果用魔法打败了魔法。
    家里佣人做好了晚餐。
    秦韵蔫儿了之后,晚饭异常地安静融洽。
    唐晔都意外地多吃了半碗饭。
    糖果嘛,看够了奥特曼,情绪稳定了很多。
    而且她忘性大,不管刚才哭得多凶,要不了半小时全忘记了。
    生活在幸福里的小孩儿不像大人,受一点委屈要记十年八年那么久。
    糖果笑声如铃,唐家热闹得像过年。
    唐新荣难得不太克制,陪着唐乌林喝了点酒,唐晔跟倪梦两个也喝了些起泡酒。
    糖果就喝了点牛奶。
    秦韵看着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儿孙绕膝,她也发自内心地喜欢。
    只不过糖果竟然叫她巫婆,年纪大了,内心变得敏感起来,喜欢之余也有些伤感。
    晚上唐乌林和倪梦吃完饭,稍坐片刻就要走了。糖果晚上不能熬夜,他们得早点带糖果回去睡觉。
    唐新荣巴不得糖果在唐家睡觉,热情挽留,他知道这事儿得倪梦说了算,便借着酒劲劝着倪梦留下来,还说:“家里房间一直给你们准备着,你们一次都没来住过,也怪可惜的。难得家里热热闹闹的,就留一晚吧!”
    倪梦不习惯住别人家,但是盛情难却,她挺不好意思的。
    唐乌林挡在她面前,拍了拍唐新荣的肩膀,声音不轻不重:“爸,糖果择床,我们下次再来。”
    唐新荣顿时清醒了一些,笑呵呵说好。
    只要唐乌林和倪梦愿意带糖果来,他还是很高兴的,不留就不留吧。
    倪梦笑着跟怀里的糖果说:“走之前要和长辈说什么?”
    糖果手里拿着金刚芭比,冲唐晔挥挥手:“叔叔再见!”
    唐晔摸了摸糖果的脸颊,喜欢之情溢于言表:“糖果拜拜。”
    糖果又和唐新荣说:“爷爷再见!”
    唐新荣点点头。
    糖果最后望向了远远站在后面的秦韵。
    秦韵以为糖果要叫她,一股力量驱使着她向前走,期盼的望着糖果,等待着她叫出那一声“奶奶”。
    糖果漆黑的双眸圆溜溜的,扬了扬手里的金刚芭比,问:“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秦韵失望地点头,笑着说:“当然可以,这就是奶奶送给你的。”
    糖果乐开了花,眉目如画,“谢谢!”
    到底还是没叫出口。
    倪梦一家子走后,偌大的唐家冷清不少。
    秦韵走在客厅里,软拖鞋摩擦在地面的脚步声都嫌刺耳,她回到书房去处理工作,这是她每晚的习惯。
    唐晔从不去秦韵书房,今晚他一反常态地频繁进出,在秦韵耳边唠叨,让她早点睡觉,秦韵思考到关键处,不肯去睡,他走的时候就把灯关了。
    如此重复了五次,秦韵炸了,摔笔质问唐晔:“你这孩子到底睡不睡!你没事在我这里晃悠什么?你打断我思路了!”
    唐晔笑着说:“这不就是您对糖果做的事儿吗。她看得正专注,您打着为她好的名号去换频道。我也是为您身体好,才劝您早点休息,您不休息我只能强制执行。”
    秦韵:“……”
    她以为唐乌林就是个逆子,没想到家里还有一个逆子!
    唐晔忽然又不笑了,撇嘴说:“妈,以后糖果来家里,好好对她。为了哥,也为了你自己。糖果没记恨你。我去睡了。”
    秦韵怔住,她十几岁的儿子,这是反过来教她?安慰她?
    下周日。
    糖果上综艺节目的日子到了。
    倪家和唐家的人全部过来送她,节目组的人也早早到了,过来录制片花。
    唐晔和安安两个人抱着糖果不放,挥泪送别。
    糖果大大咧咧给两人擦眼睛,软声安慰:“叔叔,舅舅,糖果很快就回来啦。我会想你们的。”
    唐晔和安安哭得更厉害了。
    糖果背着小书包,牵着唐乌林和倪梦的手,上车了。
    车辆驶入街道,糖果的综艺之旅正式开始了,从今天之后的两个多月,倪家和唐家的人,只能通过看糖果的综艺节目以解相思之苦了。
    糖果小朋友期待着新的小伙伴,哪里知道别人想她的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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