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
    起了夜风。
    似乎是要下雨了。
    这种大雨将倾的时刻,很多人都会有些不安。
    特别是许都,他面对着温顾,他的心中,忽然生出奇怪的感觉,温顾变得有些奇怪,这种感觉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蚕丝一样裹住了他的心脏,搅的他不得安生,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温顾让许都放假。
    温顾说:“许先生,这八年多以来,你为了苍顾,鞠躬尽瘁,你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到老家。我们即将要迎接新的挑战,在此之前,你先放一段时间假吧。”
    许都说:“八年了,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想当年我只是一个设计院里的小小建筑师,如今,能够走到京城来,就像是做梦。我并不觉得疲惫,我想,我们应该趁胜追击!”
    温顾看向许都,说:“小白之前和我说,很想你。许都,是时候,回家看看孩子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透露着冰冷。
    许都的心脏,被蚕丝裹的更紧了,他说:“温顾,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你是相信谢龚说的话了?”温顾的眼神更加冰冷,甚至可以说,那冰冷就像是利剑一般,几乎要刺穿许都的心脏。
    许都的手微微抓紧,他说:“我并不是怀疑你,而是,自从你家里出事,你瘦的很快,我们一起去检查身体,医生说你没有问题,那就是心情的问题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的任何决定,多少个难关,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现在,不是我该休息,而是,我们一起度过未来的难关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陪着你!”
    温顾的眉毛拧了起来,下一秒,她忽然笑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在我身边,让我感受到很大的压力。我希望你能离开一段时间,这样,我也能轻松一些。”
    “所以,你觉得,我给了你压力?”
    “对,这些年,我们说的最多的,是如何带领苍顾走得更好。我们在为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的时候,我们牺牲了东西,不仅仅是时间,也是对家人的陪伴。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家人,覆水难收,而你,应该珍惜。你在我身边,只会让我不停地想要往前走,永远不会再给你假期。越是这样,我越是有负罪感,我觉得是我剥夺了你和家人的相处。我不希望你的女儿,将来长大以后,有所遗憾。”温顾说,“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父亲离开家,去外面工作,他没有陪伴我长大,以至于我很没有安全感。”
    温顾说到此处,几乎要落泪:“那种安全感,是无论用多好吃的东西来弥补,用多少好看的衣服来弥补,用很多很多钱来弥补,都无法弥补的缺憾。那道伤口一直在那里,永远都无法愈合。每一年,我送我的父亲离开的时候,我都希望我的父亲不要走,但是,他还是离开我了。这份遗憾,我不希望你带给小白。”
    “嗯,我知道了。”
    许都能够从温顾的眼睛里看到无限的遗憾,即使是作为旁人的他来看,也依旧觉得很难过,是啊,每一年,他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每一次,小白都是拖着他的行李,说:“爸爸,你可不可以在家多待几天呀。”
    “小白乖,爸爸要去工作,不能继续待在家里了。”
    “我很乖啊,我在家从来不惹妈妈生气,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跟你们提过什么要求啊,我只想你多陪陪我。”
    许都一想起小白的挽留和撒娇,他怎么会不愧疚,怎么会不难过呢?
    许都回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站在院子里吹风。
    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夜空里飞舞,吹打着树叶,发出尖厉的叫声。
    许都只觉得,他的脸生疼,寒风就如同刮脸刀一样唰唰地刮脸。
    温顾刚才,让许都觉得陌生,温顾是真的变了。
    温顾从前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往,从来不拐弯抹角,现在的温顾,和许都说每一句话,都要拐着弯,最后说出自己的意思。
    还有很多细节,让许都感到奇怪。
    温顾从前走路,总是观察四周的环境,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对这个世界随时保持着最大的警惕。
    现在的温顾,再也不会观察四周的环境,而是十分自信地昂首阔步往前走,似乎这个世界的所有运作,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温顾开始喜欢出席在各个场合,包括媒体,温顾喜欢在媒体面前曝光自己,尽可能的接受采访。
    她鼓励所有的记者写她的故事,即使是一些无中生有的故事,只要够精彩就行。
    她甚至还让一些八卦杂志写一写有关于自己的八卦,全是一些乱七八糟捕风捉影的八卦,却要写的跟真的一样。
    温顾希望自己成为话题中心,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她要让自己出现在大街小巷的谈论之中,她要让不管是八十岁的老太太,还是刚学会说话走路的孩子,都知道温顾两个字。
    这都还是冰山一角。
    温顾成为谢家家主之后,对苍顾集团内部进行了绝大部分的人员调整,很多人原本做着固定的岗位,负责固定的客户。温顾让主管调整计划,安排每一年,都要交换岗位和交换客户,绝对不能让固定的人拥有固定的客户。
    这是一场革命,对于苍顾来说,是一次换血级别的战争,因为温顾与此同时还制定了严格的工作考核制度,如果有人没办法完成考核,迎来的就是裁员。
    温顾不介意多给裁员的补贴费用,她希望苍顾集团能够迎来大量的新的血液。
    这种大刀阔斧的改革,对苍顾来说,是一场流血的战争,而如果没有打赢,迎来的是全面瘫痪的代价。
    温顾还尝试着加快生产科技产品,她说:“未来的战争,是科技的战争,我们现在做软件,但要和科技一起绑定,让所有的用户,无法脱离我们的产品。绑定一次,就是绑定一辈子。”
    许都当然默许温顾的决定,这些全都是温顾和他早就已经定下来的计划,只不过时间不成熟,一直没有开展。
    现在的温顾不像是从前一样,看起来不按套路出牌,其实是步步为营,万事求稳妥。现在的温顾,更像是一个冒险家,按照套路出牌,但是实际上究竟有多少胜算,他们在一起不停的试错,希望能找到对的道路。
    温顾变了很多。
    许都感受到了温顾身上的危险气息,但是他不管怎么看温顾的那张脸,说话的的语气,是熟悉的。
    谢龚说的,会是真的吗?
    许都自己都不知道。
    温顾是神啊,神,怎么可能有两个。
    粗大的雨点,斜斜的,砸在海面,溅起无数的水花,在波谷浪尖开放。
    下大雨了。
    许都跑进了屋子里,看向窗外,雨点变成了线,既而又像一匹白练似的泻下来。大雨猛烈地敲打着屋顶,冲击着玻璃,奏出激动人心的乐章。
    这慢慢长夜,许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他很焦虑。
    因为,从明天开始,他要放假了。
    ……
    京城。
    急流般的雨一直没有停,一片继续不断的波动充塞了黑暗世界,落下来的水,流着的水,滴着的水和迸射着的水,合拢来组成了一片漂荡的模糊声音。
    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谢江郎的父亲谢龚自从在家主继任会议之上,说出温顾不是真的温顾的故事之后,大家全都把谢龚当成疯子。
    谢龚一直卧病在床,而谢江郎在非俅国音讯全无。
    对此,谢龚前妻沈萝察觉到不对劲,她和谢龚离婚十年有余,离婚的时候,孩子判给了谢龚。这几年,谢龚和沈萝都没有再婚。
    没有人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离婚,不过,大家渐渐也习惯了这对古怪的夫妻,即使离婚之后,还是好朋友的状态。
    大抵是深爱过,却还是不适合一起生活,只能选择和平离婚吧。
    沈萝出生于沈家,她是沈老爷子亲妹妹的女儿,年纪和沈碧落差不多大。
    沈家的主要家族成员,也算是人丁兴旺。
    沈老爷子沈正道,今年七十岁,妻子闵氏在去年过世。他本人有三个兄弟,一个妹妹。
    他膝下有两个儿子。
    长子沈宏,儿媳荆氏。
    次子沈金楠,前妻江琉璃,育有一女叫沈碧落。
    沈金楠的现任妻子,叫做李秋然,和沈金楠有两个孩子,儿子叫沈铭墨,女儿沈美茹。
    沈家是经商家族,这些年在各个商业领域各占鳌头,虽不说是绝对的龙头老大,但也可以和谢家的很多产业,平分秋色。
    沈萝因为担心儿子谢江郎,而冒着大雨来看谢龚。
    谢龚此时正在房间的床上躺着,穿着睡衣的他,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
    她发现谢龚一直在神神叨叨地念叨:“温顾是假的,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呢,温顾是假的啊!”
    沈萝对谢龚说:“谢龚,你到底是怎么了,人家温顾做家主,是你爸亲自选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就算再生气再难过,也不能污蔑温顾,人家温顾心胸宽广,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谢龚抬起手,说:“你和他们一样,也不相信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等江郎回来,你们就知道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沈萝说:“你告诉我,江郎现在在哪里,我们谁都联系不上他了。”
    谢龚说:“江郎昨天才去非俅国,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沈萝皱起眉头,看来,他们说的没错,谢龚是真的疯了。
    谢江郎去非俅国已经一个多月了,谁都找不到他。
    沈萝心说,看来,谢龚是靠不住了,她要自己去找儿子了!
    ……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这是谢江郎见到温优优的第一印象。
    谢江郎的怀中,揣着温优优的照片,他知道,温优优要和魏来结婚了。
    这是他之前给不了温优优的。
    在和王悦然离婚之后,他在心中挣扎了许久,要不要和温优优结婚。
    他之所以不能和温优优结婚,都是拜温顾所赐。
    温顾并不看好他和温优优的发展。
    他还记得那天,他帮温顾偷走了王启石的账本,交给温顾。这是他和温顾之间的协定,是他和温顾的条件交换。
    原本以为,完成这个任务,会得到温顾的青睐。毕竟,温顾即将成为家主,抱着温顾这棵大树好乘凉。
    温顾却将一个u盘放在桌子上,说:“这些年,你有过不少女人,优优年轻不懂事,我不希望,你和她继续有什么纠缠。”
    谢江郎说:“温顾,我是真心喜欢优优的,你能不能成全我们。”
    温顾皱着眉头,说:“如果你继续找优优,我就把这些照片,全部给优优看,你觉得,优优还会对你初心依旧吗?”
    谢江郎当时只觉得自己的身心仿佛通电似的发麻,只知道温顾在说话,却听不到接下来在说什么了。
    他知道,他完蛋了,温顾想要毁掉他在优优心中的形象。这就是温顾!狠毒的温顾!
    后来……
    王启石被枪毙,王悦然想要杀死温顾,结果被温顾的杀手杀死。
    这一切,他都知道。
    温顾早就在这之前,故意将这个计划告诉了他,而且不害怕他阻止她,这是何等的自信和狂妄!
    温顾就是想让他知道,她不介意让自己身处杀手的枪口之下,而她,是一个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她如果想想谢江郎身败名裂,会用尽一切办法。
    谢江郎只好死心了。
    谢江郎离开了温优优,他不敢和温优优再有任何的往来。
    他以为,只要他听温顾的,以后就会万事大吉。
    然而。
    温顾家里出事了。
    温顾全家几乎都被杀光了。
    在那场血色葬礼之上,温顾失去了大部分的家人,温顾亲自去非俅国。
    与此同时,谢老爷子去世了。
    温顾去了非俅国一段时间回来,便要继承谢家家主的位子。
    谢江郎的父亲谢龚,想了很多办法,想要搞垮温顾,让温顾再也站不起来,更别说继承家主的位子。
    就在谢龚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收到了来自非俅国的消息,说是真正的温顾并没有回国,而是被非俅国的巫师控制,现在正在非俅国的斗兽场里,每天表演斗兽。
    这是何等荒诞的故事!
    如果不是谢龚,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个故事,然而谢龚信了,先是派人按照调查,拍了照片回来。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要让谢江郎去接真正的温顾回家!
    ……
    此时此刻,谢江郎正藏在一个脏乱差的贫民窟之中。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洗澡了,身上全是汗臭味。
    他还记得他第一天来到非俅国的时候,才出机场,就被人给打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原本穿的衣服不见了,被换成了又酸又臭的衣服,他只觉得闻着都快吐了。
    原本穿的皮鞋也没了,换成了草鞋,这是冬天啊,他的双脚冻得发紫。
    手机、证件和钱包、连同所有的行李全都不见了。
    他和当地人语言不通,他只能靠着路牌,找到了警察局。
    他去警察局报案,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套住了麻布袋子一顿乱打。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大概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就是让他别去报警。
    他去领事馆求助,才走到门口,就被人又是一顿打。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被人打了多少顿了,在这个过程中,伤痕好了结了疤,他躲在贫民窟里,不敢抛头露面。
    大概已经一个多月了吧。
    这种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谢江郎想家,他想回家,他开始回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到这个鬼地方来,还不是因为他爸得知了在京城的温顾是假的,真正的温顾在非俅国。
    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可靠还是不可靠,他爸要他来先看看情况。
    如果消息准确,就把真的温顾带回来。
    只要救回真正的温顾,他们就有把握,可以控制温顾。
    那么,谢家,还是他们谢家人的!
    这就是谢龚的计划。
    然而,谢龚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此时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
    岛上。
    新婚房间之中。
    大红的床榻,大红的幔帐。
    温优优穿着红色的睡衣,躺在魏来的身边。
    温优优和魏来已经举办了婚礼,由于还没到法定的年纪,他们决定先举办婚礼定下来,到时候再领取结婚证。
    这是魏来给予温优优最大的保证!
    魏来希望温优优能够快来,而他确信,温优优和他在一起是快乐的。
    此时。
    温优优说:“你知道吗?我从前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结婚了,我也做好了这个打算,但是我没想到,我的人生会出现奇迹,可能是老天爷看我孤苦伶仃,实在看不过去,才会把你带给我。”
    魏来抱着温优优,说:“哈哈,那么,老天爷的名字,应该是叫做温顾了,如果不是她那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就不会遇见你。”
    “所以,你是那天晚上喜欢上我的?”
    温优优的手指缠绕着头发,她在心中计较开了,为什么温顾会让魏来过来呢?她虽然感谢温顾,却也还是有些介意温顾的存在,她这辈子都生活在温顾的光环之下,再也不可能挣脱,这种感觉很差劲。而且温顾对她又是送房子又是送门店,这就是用钱在砸她,究竟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她温顾的面子,谁知道呢。
    魏来说:“我并不是在那天喜欢你的。”
    “啊,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魏来认真地说:“我记得啊,是在谢林瑞的订婚仪式上,当时我看到你坐在温顾的旁边,你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我看了一眼,就记住了,再也忘不掉了。”
    温优优说:“说到底,你就是图我长得好看,肤浅。”
    魏来笑眯眯地说:“是啊,我是个很肤浅的人啊,我就是喜欢你长的好看。如果你变得又老又丑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你敢!”
    “那我肯定是不敢的,你是不知道你有个多厉害的姐姐!”魏来说,“你姐姐厉害起来,便能把人整死的!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姐姐的吗?”
    “嗯,不知道,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温优优看向魏来,她其实并不太关心魏来的过去,因为,她只想要魏来的未来。
    “我跟你说啊,当时有个叫做于纯品的女孩子,和温顾的关系很差,然后呢,那个于纯品让我们整温顾,就是那种绑架温顾,给温顾拍照片威胁温顾的那种。”
    “结果呢?”
    “结果我们几个人约温顾来打麻将,想把温顾收拾了,谁知道,我们反而被温顾收拾了。”魏来一想起那天的画面,他就不敢回想,“那天实在是太惨烈了,温顾把我们三个男生,打了一顿,活生生打的手脚脱臼,我在医院住院,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你之前是个这么坏的人啊!”温优优说。
    魏来说:“我们只是想恶作剧,谁知道温顾是个这么较真的人!我这辈子,是不敢再得罪温顾了,得罪温顾的下场,那是生不如死!”
    当时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的魏来,后来回到学校以后,再见到温顾,他只想捂着脸绕道走,反而是温顾,主动和他冰释前嫌,说:“我知道,你是被于纯品他们诱导的,说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们才会对我下手的。那么,你希望不希望了解一下我?”
    “我已经了解了,我知道你打人很厉害。”魏来跪在了地上,他都快哭了,“老大,我错了,我真心知道我们都是混蛋,我们做错了事情,你大人有大量,这次打我,下手轻一点,可以吗?”
    温顾说:“你是不是傻,我要是想弄死你,分分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那天只是小惩大诫,没想到你们这么不禁打,我才下手重了!我现在是想告诉你,你们应该来了解我,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而不是单纯害怕我。”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魏来和他的四人小分队,开始和温顾做起了朋友。
    温顾在学校里朋友不多,魏来从一开始的不对付,变成了挚友,这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就连魏来自己后来想起来,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后来的很多时候,魏来问过温顾:“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啊?”
    温顾说:“我只是不希望多一个敌人而已。”
    “我特么哪里是你的对手。”
    温顾摸着下巴说:“嗯,只是觉得你们挺好玩的吧,你们不会打架,还学人家做坏事,真的是很菜啊!也就是从那天起,我想你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吧,应该是被于纯品骗了,那么,我想让你们了解一下我,这样,你们就会明白,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啊!”
    “你的偶像包袱这么重?”
    温顾说:“当然了,我这个人很有偶像包袱的,我很怕别人误会我,我其实是个善良的小白兔,别人却都以为我是个大豺狼,对于这一点,我很委屈。你们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公子哥,你们说我一句好话,多过我辩解一万句。我希望通过你们,告诉大家,我是小白兔。”
    “哈哈,你是小白兔,我真是笑的肚子疼。”
    “我不介意给你下毒,让你毒的肚子疼。”温顾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
    魏来知道,温顾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大家很喜欢妖魔化过于优秀的人而已,于纯品对于温顾的妖魔化,是出于对于温顾的嫉妒心理。
    温顾的确是京大的翘楚,就算是京大能人辈出,但是只要一眼看过去,最杰出,的确是温顾。
    若不然,京大校长,也不会对着温顾的逃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知道,京大可是一个考核非常严格,非常难以毕业的学校。
    就是在这样一个严格的学校环境,严格的校长的管理之下,温顾还能逃学跟玩儿似的,你说温顾有多厉害?
    只有厉害的人才能就算逃课还能在考试的时候得到满分!
    温顾平时的小考,那厉害的飞起!
    绝对不是老师为了给温顾面子,在专业上,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们,都对温顾很福气。
    毕竟,温顾的专业能力,是得到国际上认可的。
    魏来渐渐的了解温顾,喜欢上温顾,他希望能够和温顾做一辈子好朋友,毕竟,温顾已经心有所属了。
    此时此刻。
    魏来看着自己身边的温优优,说:“你和你姐姐一点都不一样,你比她好看,也比她温柔,我有时候想一想,真为周语梵心疼。”
    “所以,你和我姐姐,是很好的朋友,就这样?”温优优有些疑惑地问道。
    魏来说:“嗯,应该是好朋友吧,她是我的好朋友,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毕竟,她的朋友,很多呀。”
    温顾是一个可以和老爷爷奶奶做朋友,也可以和小朋友做朋友的人。
    她超乎年龄的睿智,也超乎年龄的狠毒,比如,打人下手真的很恐怖啊!
    魏来这辈子恐怕是拜托不了对于温顾的阴影了,即使温顾对着他笑嘻嘻,他也很好怕温顾随时给他一巴掌!
    ……
    京城。
    温顾正在苍顾集团的顶楼的办公室里,许都已经放假了。她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这扇窗户外面的世界。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躲在暗无天日的窗帘后面。
    她的名字并不叫温顾,她的真名,叫做米娅,她出生于非俅国,出生在一个又脏又臭的贫民窟里。
    她有八个兄弟姐妹,她是他们之中,每天都被欺负被嘲笑的那个。
    直到有一天。
    有一个叫做李英生的人找到她,说:“你想不想要一段新的人生?”
    “什么意思?”
    “米娅,你天生长的很丑,就连你的父母也因为你长得太过丑陋,而天天打你骂你,说你是个怪物,你在学校里上学,总是被人欺负,你就不去上学了。在家里,你躲着不敢出门,你没有一个朋友。二十年了,你难道真的还想躲在这条破窗帘后面一辈子吗?”
    李英生指着外面的世界,继续说:“米娅,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有无数好吃的,好玩的,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你会变得好看,也可以穿上好看的裙子,甚至可以拥有花不完的钱,你还会拥有一个帅气的老公,这样的人生,你想要吗?”
    米娅哆哆索索地说:“我想。”
    李英生一把扯掉了窗帘布,说:“你看看外面的光线,多好啊,你看看外面的花朵啊,多好看啊,走吧,跟我走,离开这个让你心生厌恶的家,我们去过新的人生。”
    李英生带着米娅离开了贫民窟,他给米娅找了一个整形医生,让米娅整形。
    李英生说:“如果你想要新的人生,最快的办法,就是成为另外一个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习成为这个人,你要记住,你就是她,你叫温顾!”
    “温顾,我叫温顾!”
    米娅念着这个名字,她的身上,被医生划出了无数道伤口。
    她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刀,整形手术不是一次就做好的,而是经过了反复的多次的手术。
    当米娅拆开了脸上的纱布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新的人。
    李英生给米娅找来了一些新闻视频,让米娅看新闻里的温顾,观察温顾的一举一动,怎么说话,怎么站立,怎么坐下。
    李英生训练着米娅,他说:“你必须学的一模一样,你要知道,如果你露出一点破绽,你就会被质疑,你的人生就会毁掉。”
    米娅很勤奋,她生怕自己错过这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她太想成为新的人了。
    最难学习的,是华夏国的国语。
    好在米娅的邻居,是一个华夏人,她从小还算是接触了华夏国的语言,当然,大部分是华夏国的骂人的脏话。
    米娅学习语言是最苦难的,她花了比学习形体更多的时间。
    最后,她迎来了最后的实习,那就是,李英生设计温顾,抓住了温顾。
    温顾被送到米娅的身边的时候,米娅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和温顾长的一模一样。
    温顾被囚禁期间,是关在一个十分密闭的空间之中。
    按照李英生的话来说:“这个空间要是一个不能和外界沟通的空间,就算是有一只蚊子,一只苍蝇,一只蜗牛,都不可以。”
    按照李英生的安排,李英生的住手,打造了这样一个密闭空间,专门关押温顾。
    而李英生呢,当时是被温顾设计抓进了警察局,被温顾打造的特殊手链给关押住。
    李英生和温顾。
    这两个人都很了解对方的弱点,知道如何对付对方,然而,他们都被困住了。
    温顾被关住了,米娅一直观察着温顾。
    温顾在这个密闭空间里生活,是没有被束缚的,温顾依旧可以在这个空间之中活动。
    这个空间是一个特殊的玻璃制体,从外面往里面看,是透明的,从里面往外面看,是黑漆漆的。
    这和审讯室的玻璃窗用的原理是一样的。
    温顾上洗手间的地方,稍微处理了一下。这是给温顾唯一的隐私!
    米娅一直观察着温顾,学习着温顾。
    直到最后一天,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米娅知道,自己只要经过这一天,她就可以成为另外一个人:温顾。
    ……
    温顾去非俅国交换作为人质的父母,周语梵接到了他们之后,温顾被控制了。
    温顾掉入了李英生给她设置的陷阱。
    李英生早在之前,就已经和一个非俅国的本土巫师,联合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他们想要她的心脏,从一开始就是。
    温顾在被关押的那段日子里,是被巫师控制住了。
    那个房间里。
    温顾走不出去,也无法求救。
    这里,没有动物。
    她的特异功能,完全失去了效果。
    她在这个特质的房间里,待了不知道几天几夜。
    在那之后。
    温顾被一种奇怪的气体给迷晕了,她做了一个梦。
    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胸口的疤痕。
    很难看的一道疤痕,但是她没死。
    她是谁?
    她不记得了。
    温顾目光呆滞的醒了过来,她没有穿衣服,就这么光着走出了玻璃空间。
    她看了看四周,什么人都没有。
    真是奇怪啊。
    温顾说:“有人吗?”
    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你醒啦?”
    温顾点点头。
    那个人端着一个食盆,把盆子放在地上,说:“你吃完这些,马上出来工作。”
    “工作?什么工作?”温顾不太明白,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加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工作。
    那个人说:“你是一个驯兽师,你的工作,是每天在大家面前表演,如何征服野兽!”
    “哦,我知道了!”
    温顾知道了自己的工作,她便蹲在地上,开始吃东西。
    这些吃的可真那吃啊。
    温顾这样想着。
    等吃完了食物,她便想要出去,她拉开了门,身后一个人影出现,她回头看的时候,她的脖子,被背后的那个人扎了一针。
    温顾的眼神,变得更加呆滞了。
    温顾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傻子。
    她的耳朵上,被带上了一个耳机,身上,穿上了草裙。
    身后的那个人说:“从现在起,你将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身后的人,对着温顾说了一个漫长的故事,他告诉温顾,她是一个驯兽师,这一辈子的唯一工作,就是和动物搏斗,表演给大家看。
    温顾开始工作了。
    温顾每天的工作,是和野兽搏斗,她总是会听见动物在说话,可是,她听不清楚动物们在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可是,她自己又不知道,失去了什么东西。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棉花一样塞满了,堵得慌。又有时候,觉得心脏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她每天蹲在地上吃饭。
    和野兽搏斗,有时候会杀死几头野兽,有时候,也会被野兽抓伤。
    她完全不知道,在遥远的华夏国,在她发生改变的哪一天夜晚。
    苍顾驯兽基地,所有的兽类,全都跪在了地上,它们全都感受到了温顾受了重伤。
    所有的动物,都流下了眼泪。
    在驯兽基地的普通驯兽师们,全都感到奇怪。
    为什么动物们会流泪呢?
    他们是普通人,听不懂动物说的话,但是能够感受到动物们焦虑的情绪,这种情绪,就像是一群狼失去了头狼一般。
    温顾在非俅国的斗兽场里工作,如果她不杀死动物,她就会被她的主人折磨。
    在非俅国的贵族之中,开启了一场新鲜的赌局。
    他们每天茶余饭后的必备消遣,就是购买真人斗兽场的门票。他们还会在现场进行押注,猜测今天会杀死几头野兽。
    温顾完全不知道,兽类都奇怪温顾为什么不理会它们了,决斗中,野兽们并没有伤害温顾,而是被温顾追杀而逃跑。
    只有其中一场,一只雄狮被控制温顾的人,喂了药,它疯狂地追杀温顾。
    温顾为了逃命,躲闪的时候躲过了一个长杆。
    温顾没躲过,她被那根长长的杆子,直接穿透了胸口。
    兽类们,发现温顾没有了心脏,原来温顾变成这样,是因为没有心了。
    为了能够保护温顾,也存着总有人会来救温顾的愿望,它们情愿被温顾杀死,也不反抗。
    因为兽类并不抵抗,没有残忍杀戮的看点,门票卖不出去了。
    ……
    谁也不知道,温顾在非俅国受着折磨。
    也没有人知道,温顾失去了心脏。
    是的,华夏国唯一知道这个真相的人,就是米娅,也就是现在成为温顾的米娅。
    “温顾。”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米娅的耳边响起。
    米娅回过头看过去:“语梵,是你啊!”
    周语梵刚从国外回来,他便直接来公寓找温顾了。他听人说了谢龚的污蔑,他决定来看看,这个温顾,究竟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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