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简老夫人眯起眼,“你不愿意出国,那你想做什么?”
    “我……”简云枫迟疑了一下,但很坚定的说,“我想参军。”
    砰。
    一声响动,是简老夫人跺着拐杖站起身,一双眼睛都是错愕,“你说什么?”
    “奶奶,”简云枫抬头,字字沉重的说,“我想参军,我想去西海,我想建功立业,我想……”
    “住口!”简老夫人怒声呵斥,“你,你真是胆子太大,你以为参军打仗是好玩的事吗?你想参军,想去西海,你不如直接气死我好了!”
    “奶奶!”简云枫义正言辞,“我这个年纪,早已经入伍当兵,是你们一直不让我这么做,你们觉得从军太危险,我只能去当警察,你们又觉得当警察危险,一直要保护我的安全,可是奶奶,我的安全重要,那些参军的人难道不重要吗?”
    深吸一口气,简云枫道:“您教导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眼看西海开战,你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要我为国出力,是要我出国避难,奶奶,您也是战场年代走过来的老将军,您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小八,”简云淳沉下脸色,“你怎么和奶奶说话呢!”
    “姐,”简云枫看向在座的几个姐姐,“这么多年,你们为了保护我付出太多,你们一心一意要我接管简家,可我怎么接管,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甚至连和爷爷,和伯父,和我父亲一样为国的心都没有,这个的人,凭什么接管简家。”
    简老夫人闭上眼,沉声道:“小八,你不用说这么多了,你不愿意出国,可以,你就留在这里,不许你离开简家,至于参军……想都不用想,我绝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奶奶,我是成年人,我有我的选择,”简云枫低喊,“我不能做金丝雀,被你们保护,接管简家,一世无忧,奶奶,我想顺从自己,就这一次,行吗?”
    简老夫人定定地看着他,回答的毫不留情,“不行,我告诉你,不行!小八,什么事奶奶都可以由着你,只有这件事,不行!”
    说完,转过头,“醇丫头,派人看着小八,不许他离开简家。”
    “是,奶奶。”
    “奶奶!”简云枫喊,可他再怎么喊都没办法。
    简老夫人和简家的姐妹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走,派了警卫员看着他,简家的大门都不去他出。
    简云枫躺在床上,不舒服,下床在地毯乱走,还是不舒服。
    他不懂,为什么他就应该和别人不一样呢!
    烦恼的不可开交,干脆推开门,看了看门旁的警卫员,没好气道:“我去找奶奶,你们别跟着!”
    说完,朝简老夫人的屋子走。
    说是不让他们跟着,还是被跟着了。
    简云枫烦的不行,走到简老夫人门前,敲了敲门,“奶奶,是我,我进来了。”
    推开门走进去,就看见简老夫人捧着一本相册,坐在窗边翻开。
    “奶奶,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别让人跟着我,我又不会插着翅膀飞出去,我真的不喜欢这……奶奶?”
    简云枫走近了,看见简老夫人看得相册里都是黑白照。
    其中有一张,是简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和简老将军的合影。
    背景是西北窑洞,两人都很年轻,简老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奶奶,你怎么在看这个啊。”简云枫站在旁边问。
    简老夫人没抬头,手指轻轻拂过照片,“这是建国后不久,西北还有残余匪患,我和你爷爷带着一个师的兵力去剿匪,这个孩子是你大伯,那时候他才出生不久,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
    “嗯。”简云枫点点头。
    这照片他也没见过。
    “你大伯是我和你爷爷的长子,生在了兵荒马乱的年代,从小就跟着我们颠肺流离,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他十来岁的时候啊……忽然和我说要参军,当时你爷爷很支持,就说参军吧……他就参军了……二十多岁,你大姐才出生不久,他就和你爷爷……战死了……”
    简老夫人声音有些微哑,眼睛里没有眼泪,却凄哀的像孤鸿。
    “他是我的大儿子,我还没看见他建功立业……说死就死了,前线给我抬回来的是两具尸体,你爷爷,你大伯……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怎么回来……就不会说话了,也不会动了……我没哭,我连哭都哭不出来……我的丈夫,儿子……”
    摇摇头,简老夫人翻过一页。
    她站在国徽下,身边牵着两个男孩,男孩笑得明朗极了。
    “这是……你二伯和三伯,你二伯特别聪明,从小啊,老师都说,这个孩子真聪明,不管学什么都快,一学就会……你三伯从小不听话,喜欢和人打架,每次出去玩,回来都一身的伤……可他们两兄弟感情最好,后来你爷爷说,一个学文做司令员,一个从武当将军……果然,你二伯军校毕业后进了指挥部,你三伯也跟着你二伯一起……在胶东战役里,炮弹打中了指挥部,你二伯……就这么死了……你三伯在战场上,没多久也死了……”
    简老夫人声音颤抖,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大雪天。
    “……外面下着雪,我去领你二伯和三伯的尸体……那么冷……我说,儿子们啊,我带你们回家……回家,就不冷了……你们在外,妈妈担心……以后啊,咱们再也不出去了……”
    “奶奶……”
    “到了你爸爸……那是唯一的儿子了,他从小被娇生惯养,我生怕他出事,可怕也没用……你爸爸还是去了……我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了,死在了我面前,留下我一个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都死了,我还活着,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想他们,又不敢想,念他们又不敢念……这么多年,照顾你们姐弟,我一刻都不敢放松,我已经老了,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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