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没睡,秋以辰第二天出去吃东西时还精神恍惚。
    这里条件贫瘠,早餐也只有清水和几片面包。
    面包又干又硬,秋以辰也没在乎,就这么吃了,喝了半杯清水,又多花钱要了一杯。
    喝完后,走在街上,看着远处黄灿灿的沙漠,有些茫然。
    裴梓苒不在乎当年的伤害,他应该是得到原谅了吧?
    此行目的达成,接下来,他还做什么呢?
    秋以辰找了个屋檐,也不在乎的就这么直接坐在了地上,开始盘算自己现在的心情。
    盘算来盘算去,也只盘算出一个更让他头疼的结论——他不愿意走。
    很郁闷。
    而更郁闷的是,他接到了来自叶落茗的电话。
    这是叶落茗两年来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秋以辰生怕说错一句话又要被逐出家门,难得没和叶落茗拌嘴,乖乖听着。
    “裴凤桐接到了苒苒的消息,说你到美洲西部找到她了?”
    “……嗯。”
    “苒苒说她的手下给你制造了些小麻烦,你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苒苒这次是执行任务,任务完成就会回国,你可以不用留在那里,回临海吧。”
    特赦了!
    本来秋以辰是该激动的,可他却愣了,“……妈,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用再请她原谅了?”
    “苒苒已经不在乎,她不在乎了你就算走运了,赶紧回来,别给苒苒添堵!”
    秋以辰迟疑了片刻后,小声道:“妈,我总要亲自听见她说才算吧。”
    “苒苒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还听什么,再说了,人家说不定根本不想和你说话。”叶落茗对他可是嫌弃的很,丝毫不准备站在自己亲儿子这边。
    “可是妈,如果我没亲耳听见,我会觉得她在怪我,你看,我既然来了,总要达成任务,不然就算回临海,我也还是会揪心这件事。”
    “你揪心是你的事情,做错了事揪心是正常的,苒苒不想理你,你为什么非要凑上去?”叶落茗越听越觉得奇怪。
    以秋以辰的脾气来说,裴梓苒已经走出来了,两年的枷锁被解开,这货不应该是喜大普奔跑回国,然后立刻继续风花雪月才对嘛。
    为什么现在感觉,他在找各种理由不回来呢。
    “我没有非要凑上去,我只是觉得……”秋以辰抿了抿唇。
    叶落茗却敏感地发现了不对劲,“秋以辰,你该不会是……不想回来,想留在那里吧?”
    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一样。
    秋以辰直接跳起来,“怎么可能!妈,亲妈,你没来过这个地方,等你来了你就知道这是什么一个人间地狱了,环境那叫一个恶劣啊,洗澡的水都没有,到处都是扛枪的,一言不合就流血事件,而且还……”
    “那你怎么不肯回来?”叶落茗问的又狠又准。
    既然环境那么不好,秋以辰这种豪门世家的少爷还心甘情愿留在那里做什么呢。
    一句话,把秋以辰问住了。
    过了一会,嗫嚅道:“我就是觉得……裴梓苒现在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我想弄明白了再说。”
    “苒苒对你态度奇怪?”叶落茗有了点兴趣,“怎么奇怪,说说看,是对你不理不睬呢,还是对你冷漠无情呢?”
    毕竟做出了那种事,现在裴梓苒就算把他切成块都是应该的。
    “都不是,”秋以辰叹气,“她和我说话了,而且有问有答,一点都不生疏。”
    这回轮到叶落茗无语了,“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
    秋以辰直接说:“如果爸当年那么对你,你会怎么样?”
    叶落茗眯了眯眸,“我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就是说嘛!”秋以辰愤愤道:“裴梓苒对我,也没有生气不搭理,也没有要弄死我,反而就像对熟人一样,我……我是熟人吗?”
    “……你不是熟人是什么,仇人?”叶落茗挑眉问。
    “不是仇人,那最起码也是爱人吧!”秋以辰脱口而出。
    “……”
    电话另一端,叶落茗陷入了沉默中。
    秋以辰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怎么不对劲也没辙,只能喃喃道:“我……也没说错,她那时候是爱我爱的不行啊……”
    “秋以辰。”
    叶落茗在沉默后,淡淡开口,“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幻想苒苒爱着你,喜欢着你,在原地等你,无论你做什么都不放弃你?”
    “……”秋以辰不说话了。
    沉默等于给了答案。
    叶落茗握着电话,有些头疼的说,“儿子,到底是谁给你这种勇气和信心,让你直到现在还活在梦里?”
    “……”秋以辰还是不说话。
    谁给的勇气……作为标准答案,应该是梁静茹吧,不过……现在他完全没心情说笑。
    叶落茗叹了口气,“好吧,这个问题暂且不说,我再问你,你对苒苒究竟报的是什么希望和打算?”
    秋以辰想也不想,张口就来,“补偿,赔偿,让她回到她该回到的世界里,过她无忧无虑的人生。”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原谅你了,或者说她不在乎你给她的伤害了,换句话说,她不需要你的补偿赔偿,至于她的世界和人生,那是她自己选择的,与你无关。她愿意怎么样都好,你既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她的丈夫爱人,凭什么要干涉她?你有心找了她两年,我可以理解为你心里有愧疚,可现在人也找到了,愧疚也该消失了,就算不消失好了,你完全可以带着你的愧疚活一辈子,又何必要执着于她是怎么想的呢?”
    一个个问题问下来,秋以辰有些茫然无措。
    叶落茗问完那些后,顿了顿,语气很沉的说,“你希望她在意你,潜意识里还妄想她爱你,你却只想补偿她,这样的感情你觉得对等吗?”
    秋以辰要的太多了,给的却太少了。
    他要裴梓苒爱她,在意他,而他自己只付出了愧疚。
    这样的感情简直就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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