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郁闷,就不必提了。
    楚渝走后,晚上凌氏便将楚渝单独给赵长卿的一份礼令丫环给赵长卿送了过去。现在赵长卿同赵蓉住在内宅的东西厢房,两处房子只隔着中间的园子罢了,近的很,只是并不经常串门子。
    宜华悄悄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赵蓉,“楚公子送了大姑娘一套翡翠首饰,还有一件大氅,纯白似雪,略带一丝银光,珍贵的了不得。”
    赵蓉脸色微冷,“知道了。”
    其实要宜华说,大姑娘有了这样的好亲事,实在是一家子的喜事。哪怕二姑娘赵蓉,姐姐嫁得好了,说不得以后也有光沾,很该高兴才是。
    不过,宜华伺候赵蓉这几年,亦深知赵蓉本性好强,且大姑娘赵长卿那样的好性子,偏生同赵蓉不冷不热的。故此,赵长卿有了好亲事,阖欢为她高兴,独赵蓉这西厢的仆婢不敢露出喜色来。
    望着赵蓉垂眸思量的模样,宜华心下暗暗叹气,可惜当初大姑娘看中的不是她,永福那丫头才真是好命,跟了大姑娘服侍,前程都在以后呢。
    丫环之间的事情,谁也瞒不过谁。
    同一时间,永福就悄悄同赵长卿说了,“刚太太屋里的香儿跟我说,二姑娘的丫环宜华同她打听公子送姑娘的东西呢。”
    赵长卿笑,“知道了。把这些都在本子上登记好了。”
    这些年,永福跟着赵长卿也学了几个字,笑道,“奴婢已经记上去了。”她做事向来俐落。
    赵长卿笑,“那就好。”手上摆弄着楚渝送她的一个红宝石戒子,楚渝手上也带着一个,只是比她的这个大,样式却是一模一样的。
    永福笑道,“这戒子真好看,尤其在灯下,宝光灿灿的。”
    赵长卿瞧了一回,放在梳妆台的首饰匣子里,笑,“记得明天提醒我戴。”
    永福笑应一声“是”,出去安排洗漱的事情了。
    这个年,赵家过得依然很热闹,只是年前听说李明宝定了亲事,正是其舅家长女张凤初。赵长卿并不知李明宝对她的心事,因为两家时常往来,赵长卿也很为李明宝高兴,笑道,“张太太是最懂礼不过的人,初姐姐是长女,模样行事都是好的。”
    凌氏笑,“是啊,虽与张太太不常见,也知道那是再讲规矩不过的人,张家是举人门第,张大姑娘人品没的说。咱们又是亲戚,到时宝哥儿成亲,可是得去热闹热闹。”
    赵长卿笑,“别的年还跟李哥哥李姐姐一起上元节赏灯呢,今年他们各有了伴,我就跟先生带着阿宁阿白他们去了。”
    赵长宁问,“姐,你不跟楚大哥一起逛吗?”
    “楚哥哥上元节没空,得正月十六了。”他们早约好了的!
    赵长宁两眼放光的问,“姐,那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不?”
    “好啊,你跟阿白都来,我叫楚哥哥带咱们去吃好吃的。”
    “去摘星阁?”
    赵长卿大方应下,“行!”
    赵长宇举起小短胳膊,奶声奶气道,“大姐,我也要一起去!”
    “成,都一起吧。”
    赵长卿只顾着傻大方,当楚渝梳理得流光水滑光鲜亮丽的来找赵长卿,见到这一串小尾巴时的脸色就十分精彩了。
    好 在楚渝也是个大方人,老婆还没到手,自然不好得罪这一堆小舅子们。楚渝非常有风度的带他们逛了灯市,又去摘星阁吃了好吃的,到月上中天时,还风度翩翩的把 小家伙们送回家去。如果排除趁逛灯市时死握了人家姑娘小手一路,并借人多保护之名数次搂了人家姑娘的腰肢外,楚渝当真是个好人。
    到了赵家门口,楚渝根本不用来福他们服侍赵长卿下车,他早早站在车外,伸出手,一脸正人君子相,“妹妹小心。”
    赵长卿先将裹成毛球样的赵长宇递出去,楚渝一手接了赵长宇往怀里一搂,另一手仍然伸向赵长卿。赵长卿只得羞羞的将手递给他,撑着楚渝的手下了车。
    楚渝瞧一眼两人手上样式一模一样的红宝石戒子,悄悄捏一下赵长卿的掌心道,“有些晚了,我就不进去了,代我跟赵叔赵婶问好吧。”
    赵长卿点点头,觉着楚渝的掌心有说不出的暖和,笑,“你路上小心。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当差呢。”
    “好。”楚渝眸光融融,温声道,“进去吧。”
    “嗯,你先回吧。”
    明 明两句话就能说明白,半分钟就能搞清楚的事,赵长宁实在不了解他姐同楚渝怎么就站在门口对望着不动了。赵长宁紧紧身上的大毛衣裳,受不了他姐同他家姐夫这 么傻乎乎的在门口戳着,上前朝他俩中间晃一晃手,道,“姐,楚大哥,你们怎么不动了?咱们家来吧!站门口多冷啊。”
    赵长卿羞恼的横了赵长宁一眼,楚渝也觉着是白收买小舅子了,怎么这么会拆台啊!苏白偷笑,抿着嘴不说话。
    还是赵长卿先进去,楚渝方上马走了。
    苏白跟他娘八卦,“楚大哥望着卿姐姐的眼神,就甭提了。今天我们跟去真多余,楚哥哥肯定觉着我们碍眼极了。”
    苏先生欣赏了一回苏白带回来的莲花灯,起身挂在书桌旁,点头道,“那肯定的。”
    “娘,那你怎么还叫我们跟卿姐姐一起去?”难道就是故意去讨人厌碍人眼的?
    苏先生老神在在的笑,“你不是说摘星阁的东西好吃么?平日里哪里舍得给你吃那么高档的地方,这是叫你去蹭饭来着。”
    苏白:……
    小丫环颜儿端来热水,道,“夜深了,公子洗漱吧。”
    苏白洗漱后开始泡脚,嘴里不停道,“娘,今天我们还在摘星阁上吃到了梨花儿姐做的包子,卖得可贵了,那么一小屉,八个小笼包就要几百钱。”
    “好吃吗?”
    苏白眼睛弯弯,还有些回味,“好吃。”
    “好吃就行了。”
    苏白感叹,“我就是觉着,原来世上真有娘你说的那种人,吃饭不看多少银子的。”楚大哥就是这种,俗称的豪富冤大头。
    苏先生笑,“现在知道了吧?”
    苏白泡着两只小白脚丫,很有孝心的问他娘,“娘,我要以后去官学住宿念书,你一个人会不会觉着闷啊。”
    苏先生嘲笑,“听你这口气,好似官学已是你囊中之物似的,真是把牛都吹到了天上去,别笑死我了。”
    苏白每年都在朱家族学拿优等奖学金,一年五十两,比他娘做先生赚得都多。当然,不该这样算。但是,在楚白小小的内心里,他还是相当自信滴。楚白早被他娘打击惯了的,依旧自信满满,“不敢说囊中之物,起码不会丢了娘的脸。”
    苏先生笑,“等考状元的时候,你也这样跟我说就行了。坐在井里称王,也值得显摆?”
    苏白渐渐长大,已不似小时候那般好糊弄,他强烈要求,“娘,你应该鼓励一下我。”哪怕官学考试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能这样总打击嘲笑他啊!
    苏先生拍两下手,笑,“鼓励鼓励。”
    苏白气的别开脸,还长脾气的哼吱两声以示不满。苏先生过去摸摸他的小头,笑,“好了,要不今天跟我睡,我鼓励你一晚上。”
    想到他娘要鼓励他一晚上,苏白还是很明智的表示,“我已经大了,我要自己睡。”
    苏先生非常惋惜,叹道,“我刚看了本鬼故事,准备讲给你听呢。”
    苏白一颗小头险摇成拨浪鼓,把脚从脚盆里捞出来,草草的用脚布操干,鬼撵一样趿上鞋就跑自己屋睡觉去了:天哪,他娘竟然又看鬼故事了!
    同时,苏白暗下决心:从明天开始一定要拼命复习功课,坚决不能给他娘任何给他讲鬼故事的时间和理由!
    过了年,苏白便不去学里,一意在家自己备考。
    凌氏闲来同丈夫念叨,“阿白这孩子,一看就有出息。天天在屋里埋头苦读,我听白婆子说,连吃饭时都嘴里念念有词在背文章呢。”
    赵勇点头,“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凌氏道,“苏先生说考上官学就让阿白去官学里住,这些天都在打点阿白的行礼被褥,今年才十二,我都有些舍不得,亏得苏先生舍得。”
    赵勇道,“若是苏先生担心没人去官学里接送阿白,让来福安排人就是。”
    “我也是这样说,苏先生向来自有打算,说是叫阿白去煅炼煅炼,别养娇了。”凌氏笑道,“虽说有个颜儿过去服侍,早上连洗脸水都是阿白自己去打。苏先生从不叫颜儿服侍阿白,阿白头也是自己梳。苏先生得闲还教过他生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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