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大得要命,有的房间压根看不懂是干什么的,好好的一间屋子只有张沙发,实在有点浪费空间。
    拖着残败的行李箱夹着狗漫无目的地在一楼走了一圈,原嘉逸挑了间角落里的小屋,心满意足地住了进去。
    幸好他也有带床品四件套过来,不然这床上看起来就贵到不行的毛毯他是真的不敢随便睡。
    而且里面多出的枕套正好可以给狗崽子做个窝。
    原嘉逸用指尖蘸着水喂给怀中的奶狗,看它吮完水后,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起来,不由替它感到安逸。
    转而想起自己的事,他愁闷地叹了口气,滑坐到地上倚在床尾。
    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要他一个人面对的,躲也躲不掉。
    捧出了自己最昂贵的一身衣服,原嘉逸珍惜地抚过上面因叠放过久而产生的轻微褶皱,谨慎地系好每一粒纽扣,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听到楼梯拐角下那间屋子被打开门的动静时,薄慎言正穿着浴袍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看杂志,闻声抬眸看了过去。
    这一眼,便叫他再移不开目光。
    并不是说原嘉逸的容颜惊艳到让他愣怔,实在是对面那人的态度端正到令人迷茫。
    原嘉逸一眼就看到了薄慎言手中的杂志封面,是盛澜上周去沪城拍的《嘉人苑》,他忍不住也在心里感叹着盛澜的盛世美颜。
    “你……”
    看着原嘉逸的打扮,薄慎言一时有些词穷。
    追随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着,原嘉逸不安地抿着嘴唇,“怎么了薄先生?”
    “你……大晚上的,穿西装干嘛?”
    听他这么说,原嘉逸才反应过来,一手紧张地按在腰侧的衣角上,转而开始注意薄慎言身上松垮的浴袍,瞬间尴尬得耳尖通红。
    他为什么总是跟别人这么格格不入。
    “您说要谈谈,”原嘉逸喉咙发痒,后退一步转头轻咳一声,“……我就以为……需要很正式。”
    “不用,就随便谈谈。”
    薄慎言整个身子向后靠,两条长腿放肆地伸展在茶几下面,又从另一侧露出了一点鞋尖。
    视线不可避免地被它们吸引,原嘉逸看了一眼,又很快地移开视线。
    无拇外翻,骨骼健康。
    “我让你坐。”
    不知道原嘉逸站在那里老神在在地想些什么,薄慎言蹙眉唤了他三次,才将神游天外的人扯回现实。
    “谢谢薄先生。”原嘉逸回过神,急忙坐在离薄慎言最远的一张沙发上,两手握拳抵在膝盖尖,眼神在脚上的杂毛拖鞋和薄慎言的洋气拖鞋上来回游弋。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忙又起身,哒哒哒地跑回卧室,很快便拿出了一个纸袋,走到距离薄慎言两步远的位置,双手递上。
    “薄先生,这是我的简历。”
    “……”
    薄慎言从未有过如此无语的时刻。
    结婚……什么时候开始要递简历了?
    看薄慎言半天不接,原嘉逸讪讪地收回手,将纸袋藏在身后,“薄先生可能很忙,没时间看这些……我就简单地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我叫原嘉逸,男……啊这个您知道的,26岁,身高181厘米,职业是……”
    “给我吧。”
    平日里没有主持过面试的经验,外加薄慎言对眼前这个憨憨傻傻的青年实在并无半分好感,也不愿再听丝毫不感兴趣的自我介绍,便出言打断了他。
    可按照盛澜之前对他的嘱托,叫他好生对待这个虽为私生子的弟弟,他便没办法再对原嘉逸恶语相向。
    温柔善良的盛澜是他这辈子都未曾见过有第二个的宝藏。
    接过原嘉逸手中的纸袋,薄慎言随手丢在了茶几上,抬头看他,“我接下来要说的,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您说。”
    原嘉逸掏出裤袋里的笔,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掌心大的小本夹,面色诚挚地等待薄慎言开口。
    被他手中深绿色的小本子闪到了视网膜,薄慎言又深吸一口气,转头不再看他。
    “……在我们婚姻合法的期间,你有义务陪我一同回家看望老人,听盛先生说你的母亲生了重病,需要大笔费用来医治,你如果能哄得老人开心,那么我薄氏给你开出的薪酬,自然也会让你满意。”
    “谢谢薄先生!”
    正发愁盛江河用妈妈的医药费威胁他的做法,原嘉逸就听到了薄慎言这句赏赐般的言语,瞬间笑眯了眼。
    看着青年脸上心无旁骛的开心,薄慎言竟也意外地跟着他一同勾起了嘴角。
    发现自己的面部表情有了变化后,又气恼地瞪了原嘉逸一眼,转而将情绪收敛成往日的深沉。
    额上挂着山猫纹的海豹布偶猫从楼梯上轻巧地跳下来,还没来得及得意,又因着庞大的体格,而重重砸在地上,发出让自家主人都替它感到尴尬的声响。
    糯米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原嘉逸,盛气凌人地喵了一声,迈着高傲的步伐凑到他腿边,使劲用耳后蹭他的小腿。
    原嘉逸努力克制着想要摸上一把的欲望,低头笑呵呵地看它,“你好呀糯米。”
    白色的猫毛毫不客气地粘在修饰出原嘉逸修长腿型的黑色西装裤上,勾得原嘉逸偷看了一眼薄慎言的表情,再次面露难色地低下头。
    看着青年一着急就会有些发红的耳尖,薄慎言竟鬼使神差地有些心软。
    “糯米很喜欢你,你可以摸摸它。”
    “谢谢。”
    原嘉逸含笑着道谢,将笔帽盖好,塞进小本子里,又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后,这才俯下身,双手抱起属实不轻的糯米。
    “你吃了什么呀,这么重。”
    薄慎言拉好微敞的浴袍,手肘懒懒地撑在沙发扶手上,打量着糯米被漂亮哥哥抱住,连声音都比平日里更温柔了,一时间有些气不过。
    可看到青年唇边的小巧梨涡,却又什么恶毒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真的和盛澜太像了,让人即便在恍惚间也不忍心去伤害。
    糯米趴在原嘉逸大腿上眯着眼睛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原嘉逸合上笔帽,声音放得很轻,“薄先生,我总结好了,需要重复一遍吗?”
    他小心翼翼的低低询问声好听得过分,薄慎言点点头,想要继续听他说。
    “好的。”原嘉逸舔了下唇珠,淡粉的舌尖扫过下唇,又缩进嘴巴,带起一小片晶莹的水光,“薄奶奶定下的婚约原本是哥哥盛澜,但是因为哥哥身体不好,所以我来代替哥哥……”
    “是‘替’,不是‘代替’。”
    薄慎言蹙眉纠正他的用词,倒将本来也未曾多想的原嘉逸臊红了脸。
    “啊?不好意思薄先生,我用词错误,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原嘉逸急于解释,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引得糯米不满地伸出指甲猛抓一把他的腿,刮得西裤起了毛,似是警告原嘉逸小声一点。
    猫主子的命令永远真实有效,原嘉逸又放低了声音,安抚地摸摸糯米的下颌骨。
    “我来帮哥哥照顾薄奶奶,帮他尽孝,争取让薄奶奶保持愉快的心情,使病痛尽快恢复。”
    和盛江河给他说的理由一样,薄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凭他和盛澜几乎一般无二的长相,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还有……在外面不能说我已经结婚,不戴戒指,不叫名字,不能说与薄先生您相识,如果在外面碰面,也要装作不认识……薄先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原嘉逸用指腹盖住纸上薄慎言许给他的薪酬那行字,内心激动不已,强忍着没有复述出来。
    这么大的一个老板,应该不会赖账吧,要是反复说给他听,恐怕会适得其反,弄不好还会减他的钱。
    “如果后续还有其他的要求,我会再对你交待,目前就这样吧。”
    薄慎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原嘉逸身边,俯身抱起他腿上的巨大糯米,刚洗过的松散额发不小心蹭过原嘉逸的鼻尖,同时也嗅到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原来是个小大夫。
    “……好,好的。”
    原嘉逸从来没有被陌生人这么近距离地触碰到,顿时有些脸红不自在起来,磕磕巴巴地应声。
    装着厚厚简历的档案袋丢在茶几上未被理会,原嘉逸余光瞄着薄慎言进了二楼的卧室,手脚麻利地上前抓起简历,也溜回了自己房间。
    将西装脱下来仔细地挂好,放进衣柜,在房间自带的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原嘉逸并无睡意,悠闲地趴在地毯上看着熟睡的狗崽,时不时蹬蹬腿吧唧嘴的样子逗得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便被敲响。
    “澜澜,你睡了吗?奶奶知道我们今天结婚,非要跟你说说话。”
    薄慎言温柔的声音让原嘉逸惊讶地坐直了身子,听到‘澜澜’,便迅速地在脑海寻找盛澜的感觉。
    他笑着打开门,接过薄慎言的手机。
    “奶奶好,我是澜澜呀,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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