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一昏迷便是一天一夜。后来,当顾湘和曹蔚宁手拉手开开心心打酒回来时,发现温客行昏迷了,顿时脸色大变,守在昏迷的温客行旁边,谁也劝不走,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一直照顾着,连周絮和张成岭都被她挤到了一边,插不上手。
    把曹蔚宁急的,也陪着不眠不休,看她不吃饭,还亲自下厨,做了清粥小菜,捧到她面前,只求她能吃两口。
    阿湘却气的不行,拳打脚踢将他赶了出来。曹蔚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犹自劝着:“阿湘,你就吃两口,我怕你身体撑不住。”
    “你走!我要照顾主人,哪里顾得上吃饭!”阿湘将他推到外面。
    曹蔚宁无法,只得退出来,忧心忡忡,也陪着不吃不喝。
    张成岭看着这一幕,咽了咽口水,他既惊讶阿湘姐姐的彪悍和曹蔚宁的好脾气,又惊讶师父的波澜不惊。
    他看看师父,正吃的津津有味,曹蔚宁大哥做的饭菜,现在全摆在他们面前。
    “师父,你不担心吗?”温叔一直没醒,师父怎么还吃得下?
    “嗯?”周絮抬头,见徒弟脸上忧心忡忡,笑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温叔只是暂时昏迷,并无大碍,总有清醒的时候。反而是我们,不能因此乱了阵脚。”他给徒弟夹菜,“曹蔚宁的手艺不错,虽然比不上你温叔,也算很好了。”
    “哦。”张成岭默默地吃了两口,他怎么觉得跟阿湘姐姐比起来,师父显得比较薄情。他相信师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可是,唉,他闷闷的又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周絮见他如此,也不再劝。傻徒弟,当自己使不上力的时候,只有先保住自己,才是对别人最大的帮助。
    曹蔚宁忽然跑了过来,拉起张成岭:“成岭,你再帮我烧火,我要继续做饭。”
    “啊?”张成岭惊讶。
    “阿湘现在不想吃,万一一会儿又想吃了呢?”曹蔚宁一脸急切,“我不能让她饿肚子。”
    “啊?”张成岭连忙看向师父。
    “去吧。”周絮点头。
    张成岭这才和曹蔚宁去了厨房,开始烧火。他看到,曹蔚宁大哥干劲十足,不停的切菜,仿佛在干什么大事。
    阿湘姐姐真有福气。张成岭忽然这样想到。
    没多久,张成岭听到外面有打水的声音,然后曹蔚宁大哥高兴地对外面喊:“阿湘,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哼。”阿湘哼了一声,又走了。
    曹蔚宁嘿嘿笑了,又干劲十足的切菜。
    不一会儿,曹蔚宁就将菜下了锅,看火旺了,赶紧道:“成岭,火小一点儿。”
    “好。”张成岭连忙抽出几根柴火,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做到了曹蔚宁的要求。
    呼,做饭可真不容易。张成岭抹抹脸,感叹。
    曹蔚宁却做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显然是厨房小能手。
    就在这时,温客行突然出现在厨房。张成岭大喜:“温叔,你醒啦!”
    “嗯。”温客行对他笑笑,又道,“曹蔚宁,跟我出来。”
    曹蔚宁不明所以,连忙跟着出来。
    张成岭欲言又止,锅里还有菜,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他连忙站起来,看着锅里的菜发愁。想了想,他照着曹蔚宁的办法,拿起锅铲胡乱翻了两下,又赶紧蹲下来烧火。
    火烧过了,连忙又站起来翻菜,如此反复之后,他绝望的发现锅里的菜越来越黑,味道也越来越奇怪。
    到底该怎么办?他再次抹抹脸,欲哭无泪。最后,他咬牙,还是把温叔或者曹大哥叫回来吧。
    想到这里,他连忙冲了出去,却没有看见曹大哥,只看到师父和温叔,不知道说了什么,都在笑。
    “师父!温叔!”张成岭一脸着急的叫他们。
    周絮和温客行转头,见到张成岭,忽然都笑了。他们的傻徒弟,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黑灰,尤其是脸,除了眼白,全都黑乎乎的,这就是故意往自己脸上抹黑吗?
    看到他们还笑,张成岭快委屈死了:“温叔,你把曹大哥叫走了,我不会做饭的。那个菜,现在都成黑的了。”
    温客行愣了,看看周絮,忽然爆笑:“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周絮偷偷掐了他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周絮一脸正色,对徒弟道:“菜黑了就不能吃了,扔了便是。”
    “好。”张成岭松了口气,连忙回去处理。
    见此,温客行不由笑叹:“还说什么神仙般的日子,有这个傻小子在,我看,鸡飞狗跳的日子还差不多。”
    周絮也不由笑了。
    次日是他们离开的日子。温客行看着曹蔚宁,忽然问:“曹蔚宁,你带钱了吗?”
    “啊?带了。”曹蔚宁以为温客行要用钱,连忙解下自己的钱袋就要全给他。
    温客行却将阿湘往他面前一推,笑道:“三钱银子,这个丫头我不要了,卖给你。”
    啊?曹蔚宁顿时傻眼了,手里的钱袋怎么也递不出去。
    张成岭也茫然了,温叔怎么会把阿湘姐姐卖了?他看向温叔,发现他眼底极力隐藏的不舍,顿时默然。
    温客行见他们都不说话,又笑道:“别嫌贵了,我们阿絮那么能干,也才值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张成岭不由看向师父,当初,确实是因为师父欠了李伯伯三钱银子,才奔波百里,将他平安送到太湖。他现在已经明白了,并不关三钱银子的事,而是师父同情他的遭遇,行侠义道,才愿意帮他。
    阿湘听了温客行的话,气的打了他几下。温客行又笑道:“看到没?这丫头还欺主,打个对折,一钱半银子,卖给你。”
    曹蔚宁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还嫌贵?”温客行一脸无奈,将阿湘推到曹蔚宁面前,道,“那就白送给你了。”
    曹蔚宁看着面前的阿湘,咽了咽口水,忽然一脸正色,发誓般道:“温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曹蔚宁这一辈子,从生到死,定不会辜负阿湘姑娘半分。等我回去禀明师父,定会三媒六聘,将阿湘十里红妆的娶回家,不敢有半点怠慢!”
    阿湘见他说得情真意切,脸一下子红了,羞意上涌,掩面而逃。
    张成岭忽然道:“十里红妆,那不是娘家嫁女的事吗?”跟曹大哥可没关系。他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去看温叔,却见他神情落寞,显然颇为不舍。
    张成岭顿时住了口,阿湘姐姐离开,最难过的其实就是温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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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安慰
    话说周絮好不容易将顾湘劝走了,这才坐到床边,看着犹自昏迷的温客行。他忍不住再次探向温客行的脉搏,发现还是没有异常,心里觉得奇怪又痛惜。老温肯定是伤心父母之事过甚,才会一提及父母便晕了过去。
    周絮握住温客行的手,想起他曾经轻描淡写的说过:我见一个女子趴在地上,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面目。但我从她背上的那对绝世无双的蝴蝶骨,便判断出此人定是个绝世美人。他说的那个女子想必就是他的母亲,正是因为痛彻心扉,害怕忘记,还会一遍又一遍地提起,直到能够淡笑着说出来这个可怕的事实。
    老温他真的太苦了。周絮握住了温客行的手,眼神温柔至极。
    温客行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心意,缓缓睁开眼。周絮眼睛一亮:“醒了?”见他想坐起来,连忙扶着他。
    温客行坐起来,微微抚着额头,依然头痛,不过已经好多了。他扫了一眼,见外面天光大亮,问:“现在什么时候了?沈慎呢?”
    “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周絮轻轻给他按压额头,“至于沈慎,我把他赶走了。”
    “赶走了?”温客行脸色微变,“他既然有脸提及我的父母,我就该送他下去陪他们。”
    周絮顿了一下,道:“沈慎此人,糊涂愚钝,而且这么些年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罪不至死。”
    温客行抿抿嘴,若是依他的意思,沈慎必死,只是是周絮开口的,他才没有反驳。
    周絮明白他的意思,轻道:“老温,我不想你的手上再沾上鲜血。”
    温客行一顿,道:“罢了,沈慎死了倒是便宜了他,以为能抵消自己的罪过。还是让他活着,看看五湖盟最后落个什么样的下场。”他还是不忿,又道,“五湖盟的赵敬是个人面兽心彻头彻尾的小人,哼,且看着吧。”
    周絮收回按压额头的手,轻轻拉住他,柔声道:“等你的伤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杀赵敬。”
    温客行顿时觉得心里一暖,想要笑出来又连忙收回去。他瞥了一眼周絮,低声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口有点儿渴,你快伺候伺候我。”
    周絮笑了,起身倒了一碗茶,走回来,扬眉:“我喂你?”
    温客行嗯了一声,微微期待。周絮一笑,喝了一口,然后俯身。
    “主人!主人!”顾湘忽然走了进来。
    温客行脸上微红,唇上濡湿,对顾湘道:“你好吵。”
    顾湘茫然: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主人以前怎么不嫌她吵?还有周絮,主人都病了,你怎么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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