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输入密码走进了班纳博士的实验室, 里面似乎已经没人了,除了一些低音设备运转的声音,实验室显得格外安静。
    “博士?”艾米不认为他已经不在了,实验台的灯还亮着, 属于浩克的血液培养皿就放在显微镜下, 电脑屏幕还闪烁着乱七八糟的线条。
    这一切的反常都意味着, 班纳博士就在里面, 他还没有离开。
    如果班纳博士准备休息, 哪怕只是去客厅喝一杯咖啡,他也会将重要的实验物品放回保险冰柜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大敞开。
    但不管怎么说, 浩克的血液不在密码柜子里就很方便了,艾米只需要找到监控死角的位置,然后把它偷偷拿走。或者她也可以不在乎自己被拍下来, 曝光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不是为了最后留给彼得一个好印象,艾米这会儿已经换上公爵的套装, 在监控之下将整个培养皿带走了。
    她刚一接近平时班纳博士都不会让艾米触碰的实验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压抑的声响。
    “别过去!”声音伴随着低沉的颤抖, 带有明显的警告意味, “不要碰那东西, 离开这地方!”
    艾米回过头, 注意到班纳博士半卧在地上从桌子底下艰难地站起来,他脸色铁青,瞳孔透出恶狠的目光。
    “快点离开, 艾米, 别让我说第二次!”班纳博士手里握着一枚针管, 里面是空的,他刚才给自己注射的一道抑制情绪的药剂。
    艾米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班纳博士一旦出现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无论是悲伤,愤怒,还是高兴,他都会给自己来一针,以确保情绪稳定,尽管他已经很会控制心情了,但难免有失控的时候。
    针管里的液体是博士专门为自己,或者说,浩克研发的,和对付超能力者的抑制剂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浩克能自动,并且迅速的消除外界给他身体内部构成的伤害,这种天生的治愈因子在他身上发挥得玲离尽致,所以任何市面上对付超能力者的东西放到他那里都是无效。
    浩克几乎是不死的。
    “博士,你怎么了?”艾米假装懵懂,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送给班纳博士的蛋糕还放在透明的盒子里并未动过。
    艾米愣了一下,既然博士没有吃蛋糕,那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一声枪响打断了艾米的疑惑。
    艾米盯着自己不断流血的心口,显得十分茫然,她遭遇了枪击,是谁开的枪,肯定不是班纳博士,他都要变身了没必要用枪对付自己,浩克喜欢直接用拳头。
    从实验室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像是半透明的,五官轮廓非常不清晰。艾米的视线逐渐模糊,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艾米知道自己被对方暗算,她的生命体征正在减弱。
    冷冰冰的枪口还冒着烟,现在艾米得想办法自救,班纳博士的脸已经变绿了,情况非常不妙。
    接着,她就看到了系统的提示。
    【玩家已经中枪,将在30秒内死亡,请使用复活卡片。】
    【使用。】
    【不使用。】
    艾米差点忘了她还能使用这种东西,心脏的位置中枪恐怕不是创可贴能搞定的问题,她选择了【使用】,复活卡片的数量只有一张,是艾米当时升级【中级反派】掉落的道具,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以为是复活自己手下人的东西。
    复活很像读档,艾米重新回到了刚刚进入实验室的时间,她这次直接将邪恶数值打开至二分之一。
    能在这间实验室对班纳博士做手脚,又朝自己开枪就绝不是什么好人,而负责暗杀和潜入任务的也不会是太重要的反派,邪恶数值不用开得太大。
    艾米没有立刻去拿浩克的血液,她先是来到班纳博士身边,发现他的腹部正在流血,剧烈的疼痛刺激了班纳博士的情绪,这时候变成浩克肯定发狂。
    “离开这儿,艾米,有敌人混进来了。”班纳博士大口地喘着气,竭尽全力地想要压制住即将成形的浩克,那很像他的保护机制,一旦本体受损,浩克就会出现。
    艾米道:“你早点说我也不至于死一次。”她看向那片有阴影的角落,“谁在哪儿?”
    开启邪恶数值之后,对方果然没有贸然开枪,他走出来,身体依然处于半透明的状态,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他。
    艾米透过面板,知道对方是变种人,与其说拥有透明的能力,不如说,他能让自己的颜色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甚至可以让身上的衣服也变得跟他皮肤颜色相同。
    就像变色龙,
    而他的绰号也确实叫这个,是一名男性。
    艾米不认识这个人,而变种人一直是万磁王在负责召集,变色龙肯定是艾瑞克手底下的小反派。他凭借自己的变色优势,混入了复仇者大厦,潜进班纳博士的实验室,在所有超级英雄正在享受难得的放松时刻,他准备从这里获取点儿什么。
    不过艾米只有一个问题想知道,他是如何躲过x教授的心电感应的?
    艾米记得查尔斯可以透过这种能力直接筛出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哪怕面对的是成千上万个不同的人的思想,他也能精准的找到叛徒。
    难道今天x教授不在大厦?
    变色龙虽然不认识艾米,但开启邪恶数值的女孩儿可以随意给对方下达指令,尽管她不能当着班纳博士的面说出“拿走浩克的血液”,但她能用眼神示意对方这么干。
    艾米甚至怀疑变色龙的目的跟自己一样,毕竟需要浩克dna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万磁王也是知道的。
    班纳博士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这表示他要控制不住了。
    艾米朝变色龙轻轻点头,对方立刻会意,朝着试验台快步跑过去,就在他即将拿到培养皿的一瞬间。班纳博士再也压制不住血液里翻滚的热量,顷刻间变成了破坏力极强的浩克,他撕烂了上衣,撑破鞋子,把艾米像提小鸡一样扔到一边,冲着变色龙扑了过去。
    清醒的浩克已经足够危险,失控的浩克等同于原/子弹。
    艾米被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设备上,甚至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幸好面板没有弹出自己生命垂危的警告,艾米赶紧买了几张复活卡片。
    变色龙显然不是浩克的对手,尽管班纳博士已经完全失控,但他很清楚对方的目的,怒火简直可以焚烧整栋复仇者大厦。
    而浩克的五感异常敏锐,无论变色龙躲在什么地方,他都能精准的找到他。只是碍于实验室对一个大块头来说过于狭小,才稍微牵制了一下浩克的行动,不然变色龙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艾米看着浩克支离破碎的衣物,非常好奇为什么那条裤子还能包住他的屁股。
    干净整洁的实验室很快变成了龙卷风袭击过的狼藉,到处都是被浩克砸烂的设备和仪器,艾米不断受到各种金属物件和玻璃碎片的攻击。至于那个有毒的蛋糕,早就在混乱中跟所有垃圾混合到了一起,根本看不出原本是什么东西了。
    艾米偷偷溜到试验台,那里是为数不多的,浩克没有摧毁的地方,但周围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培养皿已经掉在了夹缝中间,艾米不得不趴在地上用手去掏。
    她大概是最没用的变种人了吧,艾米在心里埋怨道。
    耳边充斥着不明的狂响,艾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努力地将培养皿勾出来,然后直接撤退。变色龙注定会被浩克踩扁,她也没打算救他,毕竟艾米被对方干掉过,也算扯平了。
    面板忽然闪了两下代表警告的红色,艾米刚站起来,腹部就被什么给击中了,她低头看了看,一根金属管直接把艾米捅了个对穿。
    太刺激了,艾米想,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在游戏里体验过死亡,因为只要穿着装备,她基本上都不会受到太直接的伤害。
    没想到居然在全纽约安全的大楼里,她要死两回。
    果然一个反派再装纯洁都没用,遇到超级英雄非死即伤。
    艾米把培养皿收进了系统的储备栏里,她成功的获取了浩克的血液,并得到了美金奖励。
    【警告,玩家的生命体征正在流逝,需要尽快治疗。】
    她十分冷静地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一会儿,面板正在为玩家寻找合适的治疗道具,她的面前已经罗列了好几样东西,吃的喝的,正常的不正常的都有,这些足够她存活下来。
    或者,即使她死亡,艾米也能利用复活卡片再来一次,她肯定不会再被捅穿了。
    基本上,游戏想要赚钱,会尽可能避免玩家彻底死亡的。
    然而艾米不打算这么做,她既不准备治疗自己,也不准备复活,她已经成功的完成了所有中级反派之前遗留的任务,艾米已经没有遗憾了。
    金属管应该是浩克扔的吧,这也算是被超级英雄干掉的意思,作为一个反派,应该是比较合理的结局。
    反正通关失败,她也有钱拿的。
    只是,她有点想见见彼得,如果在退出游戏前,能让她再看一眼彼得的话,艾米会很感谢系统的安排。
    “艾米!”彼得的声音传进艾米的耳朵。
    艾米朝着声音的方向笑了笑,她还没见到人,但她确定是彼得的声音,接着,彼得出现在艾米的眼前,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他才从派对过来。
    “不,不,艾米,你会没事的,老天!”彼得不知所措地看着艾米,眼睛几乎渗出泪光,“斯塔克先生,艾米,艾米需要治疗……”
    说话的间隙,艾米注意到复仇者都来了,还有钢铁侠的反浩克装甲,是直接从窗户外面飞进来,然后将浩克拖出去的。
    至于变色龙,他也乘乱逃走了。
    这真是一个美满的大结局。
    艾米高兴地想。
    “我不需要治疗。”艾米对彼得说,没有痛感真是伟大的设置,她能在最后一刻享受与男孩儿的对话时间,“真高兴能再见你一面,刚才,还挺想你。”
    她咳嗽了两声,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艾米,你不会有事的,你答应要做我的女朋友,我还有一年就18岁了!”彼得想将艾米抱起来,他知道医疗室在什么地方,但艾米伤得实在太过严重,任何不专业的触碰,都会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我骗你的。”艾米说,她抬起手,抚去彼得眼角的泪珠,“我不可能做你的女朋友,你太小了,我喜欢成熟稳重的。”
    “我会长大。”彼得道,“我正在长大,我可以慢慢成熟稳重,相信我,我可以改变。”
    “你用不着改变,没有谁是需要你为她改变什么。”艾米语重心长的说,“你只是喜欢错了人。”
    “为什么你总说这种话,艾米,我知道我还不够优秀,不够有钱,但我会努力的,好吗,别放弃,不要放弃,我不允许你放弃!”彼得呼叫着身边的队友,“谁来帮帮我,求你们了,谁来……”
    “医疗队都被调去难民安置点了,真该死!”娜塔莎不断在耳机里呼叫斯塔克,希望他能能尽快提供备用医务人员,但是看她凝重的表情,似乎没有后备了。
    彼得焦急地满头大汗,悲伤和不甘几乎要将这个坚强的男孩儿击溃。
    “说点什么感人肺腑的台词吧。”艾米打趣地说,“至少,这让我觉得自己走了一次恋爱模式,虽然是悲情结局。”
    彼得用哽咽的声音说:“艾米,对不起,我应该……”
    “应该陪我一起来对吗,我知道你想说这个,但我并不希望你陪着。”艾米笑了笑,“你在我身边,我还怎么干坏事?”
    无论彼得是否理解艾米想表达的意思,都不能抹去他此时此刻的悲痛情绪,他几乎就要哭出来,但又强行忍耐着。
    “彼得,我不值得你这么用心,因为我是一个坏透了的女人。”艾米看着自己的血条几近尾声,她的眼前只剩下了彼得模糊的轮廓。
    “你不是,你不是的,艾米,别这样,别这样,艾米,他们会治好你的!”彼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蜘蛛感应可以感知到艾米的生命迹象正在减弱。
    “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不能对别人提及。”艾米凑近彼得的耳朵,“我就是,公爵。”
    艾米眼前变得白茫茫的,四周没有了声音,就在艾米准备摘掉vr眼镜的时候,系统总算有了反应。
    【剧情结束,玩家是否选择继续游戏。】
    【是。】
    【否。】
    还能继续?
    艾米诧异地盯着面板显示的选项,她不是挂了吗,这怎么继续?
    艾米以为眼前应该出现game over的单词。
    不过她还是点了【否】。
    无论游戏是否已经结局,又或者还有别的翻盘机会,艾米都不打算再继续下去,她退出游戏,取下眼镜,身边空无一人。
    艾米四下张望,青年彼得不在她的卧室。
    刚从座位上站起来,艾米忽然觉得腹部和心口一阵绞痛,那种从游戏离开后出现的痛感现象又发生了,好在这次没有痛到她站不起来的程度。艾米重新坐回了椅子,给青年彼得打去了电话,对方只有“该用户不在服务区”的语音提示。
    她又给青年彼得发了信息,暂时没有得到回应,艾米休息了一会儿,等到疼痛减退,她才走出房间找了一圈,不光青年彼得,梅夫人也没在家。
    艾米吃了点东西回到房间,心情莫名的低落,也不知是因为和游戏里的彼得做了最终告别,还是离开游戏找不到倾述对象。
    整理电脑桌的时候,艾米在鼠标垫下找到了一张不属于她的纸条。
    艾米不确定是不是青年彼得留下的,但写字的人走得肯定很急,上面是十分潦草的连笔英文,艾米可以无压力与当地人交流,但要看明白美国人的“草书”,还是很难。
    她努力辨认着单词,总算看懂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是假的,我就是蜘蛛侠!”
    艾米吃惊的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再次给青年彼得打去电话,依然是不在服务区。
    “搞什么鬼。”艾米把电话收进挎包,想要去街角咖啡店,不知道他会不会在那里,但是一想到回家时遭遇到的抢劫事件,艾米依然心有余悸。
    电话铃响起来,艾米赶紧拿出来,她看了一眼,并不是青年彼得的号码,更像是一串代码似得字符,艾米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艾米,你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电话那头,是一个非常熟悉的男声,艾米一时之间想不到那是谁。
    “你是?”艾米问道。
    “查尔斯。”那人说。
    “查尔斯?”艾米吸了一口气。
    “我是x教授,艾米,你现在在哪儿,大家都非常担心……”
    听筒不断传来干扰的电流音,那个自称“x教授”的声音断断续续。后面的话艾米就没有听清了。
    艾米此时此刻的心情,绝不亚于看完《午夜凶铃》后的感觉,她尖叫着扔掉电话,跑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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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游戏里艾米死亡不会影响现实,因为她是可以复活的,就不存在真正的死亡。
    并没有被锤死,是假剧透,有没有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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