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辗转难眠, 她其实很困了,但是怎么都睡不着,怀里抱着蜘蛛侠的玩偶几乎要将它的棉花给抠出来。
    她很确定自己非常喜欢彼得, 这种喜欢已经不是最初的单纯好感, 或是因为男孩儿的可爱外表。艾米非常清楚自己是想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发展成情侣的, 那种可以在大街上毫无顾忌地手拉手吃同一根冰棍的场景,光是靠想象就能感受到美妙。
    彼得不是传统的美国青少年,也不是无趣的书呆子, 艾米无时无刻都在庆幸自己的走运,因为大部分的美国年轻女孩儿都对他不感兴趣,才有了自己的可趁之机。
    而彼得好像对于感情这种事非常坚定, 确定了目标之后就不会再把视线落在别人身上, 哪怕他当初发现她是个超级罪犯, 也难以下手。
    也许在许多人看来, 彼得有不少缺陷,他轻率,莽撞,容易相信陌生人,过于热心肠, 话多得停不住,甚至连复仇者大厦的员工对蜘蛛侠也并非人人都给予尊重。
    但这些在别人看来不怎样的小毛病对艾米而言, 都是值得欣赏的地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和彼得在一起, 艾米就觉得很放松。
    她看了看门口, 像是在期待什么, 尽管艾米知道彼得是绝对不会走进来, 偷偷给她一个吻之类的,但艾米仍然希望彼得有时候能摒弃掉他略显保守的思想。
    认真的,一个美国男孩儿,在城市中长大,竟然对性/事无所适从,实属罕有了。
    说实话,当艾米知道蜘蛛侠是真实存在的时候,她很高兴,根本没时间去考虑那些可能存在的阴谋和幕后黑手,或是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在此之前,艾米完全没考虑男朋友会是个白皮肤的当地人,截然不同的文化令彼此很难找到共鸣。
    即便追求艾米的美国男孩儿不算少,可大多都是冲着一夜情或是对亚洲人的好奇而来。
    可是彼得,他很特别,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钟,艾米都不需要担心任何差异,仿佛他们早已认识彼此。
    等一等。
    艾米从床上坐起来,她想起了一些曾经没有放在心上的细节。
    如果自己的记忆是被篡改过的,那么她是不是和彼得真的早就见过,艾米想到第一次见到青年彼得的时候,他提到过隔壁邻居的一对亚裔母女,很会做菜。
    听上去像是巧合,但巧合过多就不是偶然了。
    门外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响声,艾米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她打开台灯下床,手里还抓着蜘蛛侠的玩偶。
    “彼得,你打碎了什么东西?”艾米走到门口拉下把手,既然男孩儿也睡不着,她是不是应该同意和彼得今晚睡在一起的请求。
    当然,他们可以什么也不干,但也可以干点什么。
    客厅没有男孩儿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足有一米多高的虫形怪物,铜绿色的,虫壳的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有点像是黄蜂和甲壳虫的结合体。
    艾米盯着那个怪物三秒之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了,虫兽,她作为公爵时期一直致力于开发的先锋军队。怪物的外壳坚硬得像铁片,嘴里长着弯钩形状的钳子,八条竹节的腿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背上有一对半透明的红色翅膀。
    模样非常骇人。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刺鼻气味儿,像是某种酸性物质的味道。
    虫兽似乎发现了艾米,肚子的部位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像是下一秒就要朝女孩儿扑过来了。
    艾米本能的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喉咙发痒想要咳嗽,她立刻捂住嘴,却还没有止住干涩的嗓子发出的闷声。
    虫兽张开嘴吸收着空气里的信息,接着就向艾米的方向扇动翅膀。
    艾米立刻退进卧室,快速关门,并且上锁,门外是虫兽用它无比尖利的虫足敲击门板的响动,经不住破坏的门板很快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裂纹。
    彼得到哪里去了?
    这是艾米躲在卧室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虽然她现在自身难保。
    难道被虫子吃了?
    不可能,彼得没那么容易失败,而且刚才也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以彼得的身份,一只虫还不至于把他一口吞了。
    艾米找到手机,想给彼得挂一通电话,伴随着门外一声又一声催命般的撞击,艾米拿着电话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没有彼得的号码,也可以说,彼得从游戏中脱离出来后,他在游戏里的电话号码肯定不能用。
    艾米又打算报警,但还是放弃了。
    难道要告诉警察,家里来了一只比狮子还巨大的虫子吗,那一定会被当成恶作剧电话处理的。而且,艾米不认为警察能对付虫兽,看外形已经是彻底进化后的状态,没有榴弹炮火一类的重型武器,根本打不穿虫子的外壳。
    艾米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事情,终极进化后的虫兽能从屁股后面喷出腐蚀性液体,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虫兽会出现在家里,艾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翻窗逃出去。
    她一点儿也不像变成虫子的点心。
    艾米来到窗户边,愕然发现外面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影子,地面还有几只虫兽在搜索着什么。她吓得不轻,两条腿都是软的,艾米抓着玩偶的手沁出冷汗。
    卧室的门被一道青绿色的粘液腐蚀出了一道缺口,虫兽的几只脚跨了进来,随即坚硬的虫身也跟着往屋子里挤,门板不堪重负地碎成了好几块。
    艾米无处可躲,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丑陋的怪物朝自己一步一步逼近。
    果然男人关键时候还是不可信的。
    按照彼得的习惯,他这时候不在屋子里肯定是出去巡逻了。
    现在艾米非常后悔没有答应跟彼得睡觉,如果人生还有重新读档的机会,她愿意满足彼得的所有需求。
    恐惧笼罩着艾米,她捂着嘴,呼吸急促,艾米唯一能够祈祷的内容,就是希望眼前的虫子最好可以一口把她吞掉,至少死亡的过程不会那么痛苦。
    “咔咔咔”的怪声不断从虫兽的肚子下面传出来,卧室里难闻的味道越来越浓,艾米被熏得睁不开眼睛。
    “彼得,老天,你到底跑哪儿去了。”艾米本能的求救,她知道没用,但却难以保持理智。
    虫兽在距离艾米不到3英尺(90cm)的位置后停止了前进,它头上有两根短而粗的触须正在不断晃动,那是昆虫用来接收信息的部位。
    艾米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那毕竟出自她的研究室,她见证了这个变异物种的从胚胎到发育的全部过程。尽管是游戏里的,但鉴于画面的真实程度,实际上也跟见到真的没有区别。
    可那个时候她并没觉得虫兽外形有多恐怖,还用半成品的它们在哥谭引起过不小的骚乱,但是现在,当真正的怪物出现在艾米眼前时,那种面对异形巨兽的本能恐惧瞬间占据了艾米全身。
    虫兽突然往前进了一步,艾米吓得想要后退,背脊却只能抵着墙壁。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有,也不可能背对着怪物去翻窗户,而且虫兽看上去会飞,她翻出窗户也会被抓到。
    虫兽抬起前足,在艾米眼前晃来晃去,尖锐的虫脚像镰刀一样锋利,只要那怪物稍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脑袋戳穿。艾米不得不闭上眼睛来抵御那种濒死前的绝望感,她猜想自己大概是死定了,而且是最痛苦的那种死法。
    被虫子啃食。
    预期的疼痛和死亡并没有来临,尽管艾米能清楚的感觉到虫兽还在屋子里,而且似乎离得更近了,因为她已经可以听到那种令人不舒服的“咔咔”声就在耳边。
    艾米睁开眼睛,虫兽的脸几乎与她面对面,她甚至能看清对方的嘴里有多么恶心的结构。
    虫兽依旧没有伤害她,至少目前没有,那更像是在探索和观察。
    艾米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记得在虫兽最后一次进化前,除了提供过浩克的血液,为了保证自己不被误伤,研究组还给它们植入了艾米的dna,这样一来,在战场上,虫兽就能更容易地听她指挥。
    如果游戏世界的一切都跟现实相连(虽然这里也不是真正的现实),那么,她是不是能控制这些变异生物?
    不过艾米暂时想不到要如何控制,游戏里是有选项提供的。
    但既然现在虫子没有进攻,那么她的理论就有可能是对的,艾米伸出手,虫兽没什么反应,她大胆地将掌心放在虫子的脑袋上,“咔咔”的虫叫瞬间小声了许多。
    艾米的赌博胜利了,她感到惊喜又无奈。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一定不会让研究员创造这么丑陋的生物,至少也得是那种毛茸茸的可爱类型。
    忽然,虫兽咆哮起来,像是要准备撕咬眼前的猎物。艾米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一抹红色的身影闪进了房间,白色的蛛丝将虫兽牢牢缠住,把它定在了地板上。
    “艾米!”彼得的声音由远至近,下一秒,男孩儿就把艾米拉到自己的背上,带着她荡出了房间。
    几个上下起伏,彼得带着艾米远离了被虫兽群包围的小区,他找到一处还算僻静和安全的底下停车库,用蛛丝给所有通往外面的进出口贴上牢固的防护网,隐约还能看到一股股电流从网状的丝线滑过。
    由于事发突然,艾米没有来得及告诉彼得那些虫子并不会伤害她,不用大费周章。不过想一想,虫子的存在是为了对付超级英雄的,彼得现在比她更需要保护,这些电网蛛丝还是很有必要布置的。
    “抱歉,艾米,我不该出去,对不起,你没事吧?”彼得做完最后的设防,立刻来到艾米身边,“那些东西实在太可怕,当时你在卧室睡觉,我发现窗户外面有动静,就打算去看看是什么,没想到它们竟然钻进了房间,是我的错,我应该更谨慎。”
    “你呢,你受伤了吗?”艾米道,她注意到彼得的蜘蛛衣有些许破损的痕迹。
    艾米知道虫兽的攻击力有多强,速度有多快,它们甚至摆脱了普通低等生物的单一脑细胞,研究组给了虫子们思考的能力。彼得的蜘蛛丝只能暂时压制虫兽的行动,并不能有效的杀死,而它们徘徊在住所之外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没关系,我很好。”彼得紧张地在艾米身上寻找伤口,确定女孩儿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我们暂时不要离开这里,蛛网能屏蔽你的味道,我想,它们肯定是冲你来的。”
    “它们不会攻击我。”艾米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事实上,我应该算是它们的主人。”
    彼得愣了好几秒钟才明白艾米表达的意思:“你还能在游戏里产卵?”男孩儿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他的眼睛瞪大了看着艾米,一副遇到了极度荒唐事情的样子。
    “什么?不。”艾米笑起来,“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创造了它们,确切地说,是我的研究员创造了它们,而我可以操纵,不过我不知道在这里该怎么做,游戏里我只需要按下操控键就行了。”
    艾米将自己作为公爵时期的占领地球计划告诉了彼得,男孩儿听得目瞪口呆,但又没有抵触身边坐着一个十恶不赦的超级坏蛋。
    “还好你不是真的反派,不然我该怎么办。”彼得真心实意地说,“你知道我根本没办法伤害你,不管你是什么。”
    艾米笑着说:“如果我是的话,就把我关起来,养在我的地盘。”
    “听上去好像也不是很糟。”彼得光是想一想和艾米共处一室的场景,就已经很愉快了,
    如果一切只是单纯的游戏的话。
    艾米道,“彼得,谢谢你来救我。”
    彼得有些讪讪然地抓了抓头发:“你根本不需要我拯救。”
    “我并不想和虫子待在一个房间。”艾米道。
    “哦,真糟糕,看来你也不想和我在一块儿。”彼得轻快地说,“毕竟我也是个小虫子。”
    艾米笑道:“理论上来讲,蜘蛛不是昆虫科。”
    彼得试探性地问:“我能不能抱抱你?”和艾米拥抱,已经是他紧张过后,最想做的事之一。
    艾米把自己主动贴近彼得怀里,男孩儿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彼得,教你一件事。”
    彼得抱着艾米轻轻地“嗯”了一声。
    “以后你想做任何事,都不要发问。”艾米缓缓抬头,声音透着一丝蛊惑,她笑容迷离而带有某种暗示意味,“主动一点儿,我不会拒绝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彼得虽然迟钝,但并不是真的傻瓜,他听得懂暗示,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他把头压下来,一个吻落在艾米的额头:“那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艾米愣了一下,忍不住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我抱着你是为了取暖?”
    “但是,我还没满18岁。”彼得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成熟的男人,而不是,男孩儿。”
    “那我等你长大。”艾米道,“现在,你可以履行一个男朋友的责任。”
    彼得兴奋了一瞬,随即又犯了难:“我没做过别人的男朋友,我现在应该干什么?”
    艾米叹了一口气,有种带菜鸟的感觉:“吻我。”她说。
    一个生涩,但又认真的亲吻透过那张温暖的嘴唇传递给了艾米,她闭着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在男孩儿背上抚摸。
    “不,等等。”彼得跳开了,“我有点不太舒服。”
    “所以还是受伤了?”艾米舔了舔唇角,那里留有男孩儿的余温和湿润,“要不要去一趟医院?”
    “不是。”彼得扭捏地背过去,看着自己的下半身,“是别的地方不舒服,我会搞定的,你别担心。”
    “你到底在说什么?”艾米想要靠近,彼得直接跳上了天花板。
    “嘿,你这是犯规。”艾米双手交叠抬起头,不满地道。
    “或许吧。”彼得笑起来,“但是你不会生气。”他眨眨眼。
    彼得是怎么解决他的“不舒服”,艾米不得而知,总之,等彼得再次回到女孩儿身边时,他一脸满足的把自己贴在艾米身上。
    “你想睡一会儿吗?”彼得道,“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这次我会守着你,哪儿都不去。”
    “睡不着。”艾米道,“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彼得把艾米拉进自己的怀抱,突然想到一个可以分散女孩儿注意力的话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你受了伤,我去校医院找你?”
    艾米道:“当然记得,怎么了,那个场景是有什么线索吗?”
    “不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彼得收紧了胳膊,像是害怕艾米会因此跑掉。
    艾米等待下文。
    “你为什么要踢我那个地方?”彼得道。
    艾米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彼得说,“当时你不但踢我那个地方,还揍了我好几拳。”
    艾米腾地一下坐起来,碍于彼得的臂力,她没能成功起身:“别告诉我你全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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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都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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