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糖被他拉到了更衣室的门外,小声责备他。
    “老天爷在上,我是好人,他是不是好人,你自己去看。”
    秦方笑出了声,推开更衣室,把她给推了进去。
    冉糖拉了两下门,没能拉开。
    这是贵宾室,四周是镜子,衣架上挂着她今天要穿的衣服。间是化妆台,镜子上挂着一条项链……
    她看着这项链,顿时眼睛直了。
    这是她抵给以前小姐妹的那一条,当时说好永不许赎回。
    她在拉斯维加斯的街头就后悔了,不应该拿着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做了那么一件冲动又毫无意义的事。明知房子是拿不回的,还要过去自讨苦吃。
    黎穆寒把它赎回来了!
    她的房子,她的项链,她的冉氏,全是黎穆寒买回来了。
    物质有时候不能让人喜欢一个人,却让人无法推开一个人。
    她轻轻地拿下了项链,托在掌心里,轻轻地抚摸着。这闪耀着温柔光芒的项链,如同一颗心,在她的掌心里凉凉的搁着。
    她许久未曾掉下过泪,这时候却有种要落泪的感觉。
    往事像一阵急风,猛地涌进了她的脑海,似万马奔腾,让她心潮难平。
    她抬眼看向镜,自己穿着蓝色的t恤衫,绑着马尾,到底哪里还像公主?她只是万千普通女人的一个,要为生活奔波,要小心地面对所有人,还要哭、要笑、要累、要奋斗、要爱、要温暖……这么多的要,让她的生命突然就充满了活力。
    可她不想要那样霸道不讲道理的黎穆寒!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他要面子,难道她不要吗?难道她就不是人了?她就非得弯下腰,卑微地请他给点面子?
    她握紧了项链,用搁在化妆台上的锦盒装好了,捂在胸口,慢慢地走到窗前。
    一株高大的凤凰树伫立在窗边,阳光在枝叶间跳跃,从这里往前看,宽阔的马场,绿草连荫。有几匹马正往远处奔去,不知是不是黎穆寒他们。
    突然,门轻响一声,她飞快扭头,只见黎穆寒已经走了进来。
    “二十分钟了,你连衣都没脱,要我伺侯你啊?”
    他话虽重,可眼神却已经平和多了。他关了门,慢步走到她的面前,脚跟提了提,落回去,一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迫她和自己对望。
    好半天,他才慢吞吞地说:“冉糖,让我怎么说你?非得让我发脾气。你要什么,我会不给你吗?你和他跑出去干什么?公司你要开,我给你开,你要怎么玩,我让你玩!但是你记着一点,别再让我发现你和什么魏嘉、沈骆安之类的来往,这面子我给不了你,自己给自己留点面子。”
    冉糖又被他的话戳得快死了,她只想努力一点,适应环境,做好自己的工作,可是到了他眼里,就成了勾男人……
    她推开他的手,走到一边坐下,连吵架都不想吵。
    是她笨,怎么就信了他的话,信他会好一点对她。现在想回头都回不了,你看看他这狠样子!这男人根本不会给她机会回头。她做一件事,他会破坏,她做一百件事,他也会破坏……难道她真的也只能像林可韵一样,远走他乡?
    惹不起,总可以逃吧?
    “换衣服吧,带你骑马去。那些是我大学同学,特地过来玩的。”他从衣架下取下衣服,放到她的面前。
    “我不想骑……我头疼。”冉糖闭了闭眼睛,转开了头。
    “那明天去开刀。”他立刻就接了一句。
    冉糖又想死了,她真是被逼到了角落里,没地方可退了。
    “黎穆寒,你出去好不好?我坐一会儿就出来。”她抬手捂住了脸,有气无力地说。
    “来嘛,我给你换,乖一点。”
    黎穆寒扳着她的肩,要把这扎眼的衣服给她脱下来。
    冉糖哆嗦了一下,用力推着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了,冉糖也知道他从来就是这样一样强势的人,容不得她反抗!可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把她揉在陌生的房间里,真的让她心里难受。
    这种难受劲儿,就连重新得到了项链的欣喜,也不能抚平!
    她甚至觉得,再给这化妆台上放上几百块钱,她的这形象和地位就更加巩固了……这和那些小姐到底有什么区别?
    冉糖垂下了手,撑在他的肩上,眼睛一眨,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大颗大颗,如决堤的海,淌不尽,流不完。
    “黎穆寒,我到底是什么呀,你的玩具吗?请你,拜托你,求你,给我一点尊严,给我一点空间自由好不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只想结交朋友,有份工作,求求你,给我一条路走好不好?你要睡,我陪你睡了,我还能怎么样?你要我来,我也来了,你放开我,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做那个……”
    “喂,哭什么?讲这么难听,什么叫陪我睡?喜欢你才想碰你,知不知道?我只是亲亲你,谁说要做了。再说了,哪有你这么娇贵的玩具,成天让我哄着!这么大的人了,看着我成天围着你转,你就主动一点靠过来,那不就好了?”
    黎穆寒抬起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脸上抚过,给她擦着眼泪,又用双手捧着她的泪脸轻轻地摇,笑着说:
    “还哭、还哭……我又要吻你了啊!”
    “你别碰我了,我真想杀了你……”
    冉糖的哭声骤然就大了,哆哆嗦嗦的,泪如泉涌。她的要求一降再降,给她一点自尊好不好?
    她掩着脸,不愿意把手指松开,真的没脸见人!真的!
    她知道,黎穆寒最想做的事,不过就是把她锁在房间里,陪他开心。
    去他的喜欢!
    泪从她的指缝里透出来,汇成晶莹的细河,顺着她的手腕往下。
    他折腾她,可从来不留余地。
    她不想听那些浑话,他在床上就偏说。她不想面对这些生人,他就偏让她来。她喜欢在森林里走走,呼吸新鲜空气,不想坐在马上颠来颠去……她想看着小朋友们,小朋友的眼神干净纯粹,让她聊以逃避这世俗的杂乱。
    难得的一次放松的机会,他用那样的方式,把她给拖回来。
    她每次的努力,都被他这样拆得七零八落。
    “冉冉,别哭了,对不起,我错了好不好?”
    看她哭得厉害了,黎穆寒突然就慌了,抓开她的小手,把她往怀里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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