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立,天立,你怎么样了。”
    此刻她根本忘记双耳已经失聪,只感觉心胆惧裂,天立吐出的鲜血,就宛如那刺目的鲜血,刺的她的心脏有如搅揪一样的疼痛,心脏的痛,已经让她忘记双耳的痛。焦急的望进成天立虚弱无神的双目,若兰的心脏再一次的停止,天啊,成天立的瞳孔成了灰黑色,涣散无神,如同那濒临死亡的前兆。
    “不要,不要,不要,天立,你不能死。”若兰吓的六神无主,歇斯底里的狂吼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张大两眼一翻,捂着耳朵,直挺挺的昏倒了下去。张二的情况也好看不到那里,他呈半跪状背靠石壁,双手捂耳,鲜血从他的指尖有如涌泉一样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一行六人,方圆被震昏,方百被吓昏,张大貌似受了不轻的内伤也被震昏,张二虽然没昏,但看他两眼发白,双耳鲜血如注,跟昏死没有区别。天立被重伤的动弹不得,内伤比起张大,还要严重。六人之中,只有若兰还算是完整无缺。
    摇摇已经精神涣散失去意识的成天立,若兰一咬牙,一跺脚,从天立手上操起银龙勾。女人不发威时像是温柔的小猫,但若激怒女人,她的爆发力将在男人的二倍以上。此时的若兰就是被愤懑的悲痛激发的全身痉挛,恨不得冲上去把这条巨鲛咬个稀巴烂才算泄了她的心头之火。
    没有人再来对付巨鲛,只有自己,若兰心里生还的希望越来越小,从心底深处迸发而出的悲愤,散布到她的四肢百骸:“没有人了,没有人了,只有自己,只有靠自己,畜生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吧,我不怕你,死吧,死吧,死吧……”
    若兰低沉而绝望的声在甬道中响起,虚无飘渺的声音在这原本就很血腥恐惧的地方,更添上一层惊怵。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散发出来的,像是没有意识的呢喃,又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阴沉。语调中除了绝望,还带着一丝暴戾的血腥味。
    甬道中飞沙走石,巨鲛还在疼痛的翻滚,力道越来越小,然甬道像是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摇晃,不再像刚才那样地动山摇。由此可见当初曹卫花重金凿出来的甬道有多么的结实。
    狂风乱舞,锋利的岩石和沙土,毫不怜香惜玉的飞打在若兰的脸上,身上。阴冷的腥风吹的若兰青丝散乱。此时若还有一个稍稍清醒点人,就会从若兰的脸上看到,她的双目已经变的通红,瞳孔萎缩成一条细线,仔细看去,就宛如那猫眼一无二,二无一。
    杀气从若兰的脚底开始散发,青丝飞扬,宛如修罗一样的噬血的神情,跟以往那个温柔甜美纯净的若兰,毫不相干,仿佛眼前这个若兰,不是若兰,她是来自己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世界的女修罗。只见她一步一步往巨鲛身前逼近。
    失去双目的巨鲛像是感受到这种史无前例的危险,突然,突然停下翻滚,中止它那无休止的吞噬,怔忡的高昂着鲛头。空气变的腥甜沉寂,一种古怪的气氛在甬道四处扩散。巨鲛面部神经抽搐,像是惧怕一样的往后退了一些。
    若兰那管它退还是不退,身体没有意识的继续往前,往前,她通红如线的眼底只有杀戮才可以平息她的怒火,她的心底在抓狂的呐喊:“没有人了,没有人了,只剩她自己了,九世的宿命,哈哈哈,九世的宿命……”
    这时若兰胸前的黑耀石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散发出莹黑莹黑的光晕,光晕呈水波浪一样慢慢的向周围散开,如同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引起阵阵涟漪。
    巨鲛现下虽无双目,但它敏捷的感官意识到这个身携阴灵之宝的女人,很危险,非常的危险。如果它身上的毛的话,此刻它是汗毛倒竖。如果它身上是热的话,这会就有如掉进冰池。巨鲛的心里强烈的跳出一个字“逃”。
    大多数的动物是靠灵敏的嗅觉来辨别危险,蛇是爬行动物,蛇信是用来探路和捕捉食物的部位。它同别的动物一样,有一种先天性直觉危险的程度。比如就是现在,巨鲛很强烈的意识到,如果不逃,也许今天就会命丧在这个女人手中。
    顾不得,双目剧痛,顶着腥臭绿黑的液体,一个猛的回头,往甬道深处游去。
    此时的若兰接近癫狂,潜意识只有一个,不是它死,就是她亡,又怎肯放它一条生路。脚尖一点,把体内半个甲子的内功运转到极点,脚踏七星,踩着玄机步法,迅速的堵住巨鲛的退路。持起银龙勾,细如猫眼的眸子精光一爆,怒吼的从鲛尾开始,一边撕咬,一边用银龙勾划割。
    “滋啦……”一声紧接着“敖……嘁……嘶……滋……”
    巨鲛的尾部被银龙勾划破,一截惨白惨白的内脏从伤口处涌了出来,紧接着那些渗绿的血液从巨鲛血肉翻滚的部位流了出来。尾巴开始剧烈的翻滚拍打,此时的若兰颠狂的从尾部移到了鲛腹,故技重施,又撕又咬的在鲛腹折腾。
    不消片刻,在狭窄的甬道中无法翻滚施力的巨鲛再次被划破。
    口是什么?腥臭?粘粘的液体?滑滑的带着温热的东西又是什么?若兰脑子一片空白,打着无数个问号,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没有意识?有意识?
    “轰”的一声若兰脑子剧烈的一痛,身体呈抛物丝摔到坚硬的石壁上。五脏六俯,如同移位一样的剧痛,口中一甜,混合着腥臭的液体,吞到了肚里。稍稍清醒了一些的意识里,感觉那温热的腥甜中,似乎还带着一颗滚烫的硬物,一同被她无意识的吞下肚……
    “敖……嘁……嘶……滋……”的声音越来越小,拍动越来越弱,然而甬道外面的雪崩却越来越大,地震山摇,严如那二百年前山神发怒一样的震撼。
    这边远在张家材的老张头,猛的一下往屋里冲了出来,目光直视着金顶山,只见那山层表面的冰层,如同剥洋葱一样,慢慢裂开,下滑,“轰隆,轰隆隆……”的声音传出几十里外。
    同样被震撼的几名老人,一改当初病焉焉的容态,焦急紧张的往老张头家靠拢。
    暗中监视众人的莫然,此时也如同被闪电击中一样,唇角微微一哆嗦,脸色白了三白,目光担忧的望向金顶峰。
    几十里内的村民,全都吓的脸色苍白,纷纷不约而同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结伴跪伏在地上,朝着金顶峰的方向呢喃:“山神爷别发怒了,山神爷别发怒了,保佑我们吧……”
    同在乌拉宫的达纳此时,目光也正聚焦在这个方向。双手纠结在一块,结了一个大法无边的手印结,嘴里念念有词的合上精光爆射的双目。
    “活佛,她们遇到什么了?”站在达纳身后的班特呆若木鸡的呐呐道。
    “佛祖有云,要想得到心中所想,需经历大灾大难,劫数尽齐之后,方可成功。她乃是命中注定的人选,自然会有佛迹保佑她,去看看萨玛回来没有。”达纳仿佛自言自语的言道。
    班特愣了愣,他不善常运用脑子,诺诺的应了一声,才把视线从金顶峰移开。
    这一昏,不知昏了多长时间。只感觉灵魂像是坠入了地府,被丢进了油锅里反复煎炸一样的疼痛,身上的经脉如同撕裂一样的痉挛。阎君呢?那条最熟悉的忘川河呢?自己到底是又死了,还是被阎君召回地府了?若兰没有意识,漫无边际的想着,即看不到自己的灵魂,也看不到自己的实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难道这就是灰飞烟灭吗?还是又进入另一层空间了?
    突然,突然,指尖如同揪心一样的疼痛起来。
    “啊……好痛。”
    听到若兰气若游丝的呻吟,方百大力的喘了口气:“兰姐姐,你醒醒。”
    若兰虚弱的睁开眼,四肢百骸还如同刚才一样的痛,经络的扯痛,忍不住的让她痉挛。原来还没死,她还活着,还活着。猛的一下,思绪停在那最后一秒,自己被巨鲛甩飞在石壁上,老天,那一甩,她肯定断了几条肋骨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痛。那天立呢?天立伤的怎么样?巨鲛呢?它死了没有?
    方百像是读懂了若兰的心思,在她还没开口之前就答道:“兰姐姐,大家都没事了,成大侠伤的不轻,现在还没有醒来,不过人没死,你放心。那条巨鲛已经被你杀死了。”
    听到成天立还活着,危险也解除了,若兰顿时松懈下来,胸口就在此时猛的一扯:“呼……好痛。”还来不急痛完胸口,腹部就开始剧烈的搅痛起来。天杀的,杀鲛的时候,她没感觉到痛,怎么这一杀完,就感觉四肢百骸被巨石压过,被五马分尸一样的痛,有没有搞错。
    方百看着她冷汗淋漓,痛苦的扭曲着五官,抱着肚子在地上抽搐打颤,一时手足无措,急的朝张二大吼道:“张二哥,快来看看兰姐姐,兰姐姐痛的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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