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学操场上的学生都比较多,这会儿篮球场上也到处都是人。
    祝柠背着书包,提着中午被打湿的那件校服,在远处瞄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陶一柯。
    穿着那件白T恤,浑身透着汗,拍着篮球在上篮。
    祝柠之前有偷偷见他打过几次篮球,知道他这人脾气不太好,不喜欢打球的时候身边有女生围着,也不喜欢有女生送水,想到今天赵敏敏送的那瓶饮料,她还是感觉心有余悸。
    于是想了想,祝柠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在一边等着他。
    是妈妈叫我和他一起回去的,我不是故意等他的。
    祝柠一直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却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朝他望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饿的肚子咕咕叫,球场上的人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祝柠想着要不自己就先回陶家,和姜梦萍解释一下,陶一柯一直打篮球,自己不回去,和她没关系,犹犹豫豫的时候,感觉有脚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侧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赵敏敏。
    这会儿她和两个女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模样头发也是弄过的,站在太阳底下,扯了扯短到不能短的裙摆,冲着祝柠,“哟,臭婊子,又等陶一柯呢?”
    祝柠本来就不太想等陶一柯,被她们这么一说,只想现在就走,于是没理她们,准备绕过她们走。
    下一秒,脚上突然被绊了一下,她直接一个踉跄,朝前方栽了过去。
    赵敏敏和两个女生笑的合不拢嘴,冲着祝柠就是笑,“诶唷,多大的人了,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啊。”
    祝柠手里拿着东西,还背着书包,被她这么一绊,膝盖骨直接着地,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侧膝盖传来钻心的痛,她抖了抖腿,感觉有点站不起来。
    她现在真是恨死了陶一柯。
    下一秒,她侧过身,刚刚想站起来,就感觉一个篮球迎面飞过来,直接砸中了赵敏敏的脑袋。
    “啊——”
    她被砸的叫了声,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祝柠晕乎乎的,这会儿最后一点阳光爬上来,她脖颈有些刺痛。
    陶一柯不知道从哪儿跑了过来,冲着赵敏敏,猛地又拍了一下球,“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这是今天祝柠第二次听到陶一柯骂赵敏敏。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还挺爽。
    爽归爽,但是她现在真的起不来。
    陶一柯大概也是看出来她受伤了,侧头拿起地上的书包,随后直接走上前,把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伤着了?”
    祝柠刚想说话,可是站也站不稳,只能别别扭扭的窝在他怀里,在赵敏敏看来,简直就是故意的。
    “我没……”
    陶一柯扶正她,脸上的神色没怎么变,祝柠也没看出来他担心自己。
    “没事就先回家,小姑娘家家的,跑篮球场做什么。”
    祝柠本来就委屈,刚才被赵敏敏那么使绊子,她眼泪差点砸下来,现在又被他这么说,一想到中午的事,跟吃了黄连似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要不是因为他来打篮球,她哪里会来篮球场。
    还不是因为回去不好和姜梦萍交代。
    这人可算是好,因为他受伤了,他还这么云淡风轻的。
    可祝柠偏生性子软,很少和人吵得面红耳赤,这会儿就算是觉得委屈,也习惯了往肚子里吐,于是费力的扯了扯书包,没说一个字,转身拖着两条腿走了。
    陶一柯盯着祝柠略微有些倔强的背影,想到中午在男厕所,这丫头哭的一颤一颤的,娇艳的像朵玫瑰,不由得出声笑了下。
    啧,还挺有骨气。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了心情,冲着在一旁笑的赵敏敏,叫了声,“喂。”
    赵敏敏咧开嘴角,刚想凑上前,就被他一个篮球吓得退了一步。
    “你以后再动她一次试试。”
    陶一柯说完,背起书包,也跟着离开了篮球场。
    祝柠没办法,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了陶家。
    那别墅之前陶国章登门拜访之后,请她和姜梦萍来过一次,那次祝柠来的时候,浑身不自在,坐在哪里都觉得不舒服。
    高叁开始之后,北川一中的学生基本都住了校,那时候祝柠以为就算姜梦萍搬到陶家,和她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她住校,高叁毕业之后,没过多久也就读大学了,她以为这样能逃得过,结果姜梦萍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给她搬了家。
    她都不知道自己藏的那些东西,有没有被她扔掉。
    叹了一口气,祝柠拖着略微有些刺痛的腿,按着上次的地址,找了过去。
    那栋别墅坐落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离一中也算近,她乘了一辆公交,在门卫那边登了记,背着书包找了过去。
    想到上一次过来,还是陶国章亲自开车去接的。
    祝柠从来没想过,仅仅因为她和陶一柯是同班同学,又或者是那天晚上她在小巷里,把浑身是血的陶一柯给拖回了家,就能让自己的母亲,和陶国章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年来,母女俩相依为命,祝柠没见过姜梦萍和哪些人亲近些,俩人的日子过得也算是拮据,一下子生活从底层的老百姓,跃到上市公司老总这儿,她着实觉得有些魔幻。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别墅大门口。
    陶家别墅位置在别墅区的正中央,前门有一个院子,里面栽了棵万年青,院边上还绑了只大金毛,这会儿正趴坐在地上,见到生人,一下子警戒性就提了起来,蹬着一双眼睛,盯着祝柠。
    祝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小时候被狗追过,她现在都怕狗,不由得身子都抖了抖。
    上次来的时候,这狗好像被绑在了后院,没有到前院来。
    一辆黑色的加长宾利停在门口,漆料在傍晚的太阳下都闪着金灿灿的光。
    她实在是不懂姜梦萍,明明可以过原来的日子的……
    发愣的时候,陶一柯不知道从哪儿骑着自行车赶了上来,对着院里的大金毛吹了声口哨。
    大概是主人的感应,那只大金毛一下子从院内跃出来,朝着俩人奔了过去。
    祝柠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趁着陶一柯和金毛黏糊的时候,几乎是踉跄着,跑了进去。
    陶一柯抓了抓大金毛的耳朵,余光瞥到逃窜的那个身影,哂笑了声。
    “胆儿真小。”
    祝柠几乎是没打招呼就闯进了门。
    等到进了门,才发现里面除了姜梦萍和陶国章,还有个年长的老太太。
    头发花白,穿着做工精致的旗袍坐在真皮沙发上,手上还捏着一串佛珠。
    她一愣,抓着书包带,别别扭扭的站在门口,还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像是闯进了主人家的宾客。
    或许,连宾客都算不上。
    姜梦萍见祝柠进门,顺势朝她身后望了望,“柠柠放学了啊,小柯呢,妈妈不是让你和他一起回来吗?”
    祝柠刚要说话,陶一柯就进了门,十分随意的脱下脚上的运动鞋,大喇喇的踩进了拖鞋里。
    姜梦萍见到他,连忙迎上去,“小柯回来了啊,快进来吃饭吧,你爸爸说……”
    下一秒,她话还没说完,陶一柯直接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提着书包上了楼。
    陶国章这会儿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拦住陶一柯的去路,冲着他嚷嚷,“你姜阿姨和你说话你聋了?”
    陶一柯耸了耸肩,顺势从茶几上拿过一个苹果塞进嘴里,吊儿郎当的,“还瞎了。”
    他说完,理都没理身后的人,直接踩着楼梯上二楼,“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己卧室的门。
    祝柠被这砸门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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