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姐和绣姐都没有出声,她们和安姐一样都不太喜欢舒姐这种调调。绣姐是家传渊源,苏家的女儿,就算不是个个能干,却也个个爽利。颖姐却是对舒姐腻歪透了——周通判下面四个妾氏,还有六七个没名分的通房,走楚楚可怜这个路线的不是一个两个,颖姐作为嫡出娇女从小就对这种调调的女子没什么好感。事实上她早先还有些排斥安姐,不过是母亲交代,这才与安姐接触,后来发现安姐虽不爱多话,却是个有见地的,行事做派也素来没有庶女的小家子气这才真玩到一起来的。
    见两人没按照自己预想的应答,舒姐有些急,这里虽然偏僻,却是水榭通往净手房最近的路,却是有些不便,因此她等了下就道:“两位姐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绣姐道:“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好了,换什么地方?”
    舒姐面露难色:“主要此事,事关我二姐闺誉……”
    绣姐和颖姐互看一眼,本来她们都想早点脱身的,现在看来却不得不听了。两人跟着舒姐来到假山后面,舒姐道:“其实此事我不该对外人说的,只是二姐不知被什么癔症住了,竟然一意孤行,我不得已,只好找两位姐姐了。”
    颖姐道:“到底是什么事?”
    “我二姐,她、她……”舒姐脸红着,仿佛很不好意思,最后还是一咬牙,“她在外面又认识了个男子,与他往来甚密。”
    此话一出,周苏二人齐齐变色,绣姐道:“你胡说什么,安姐不是这样的人!”
    “我若不是亲眼所见,也是不信的。”
    “你亲眼所见?”
    “那一天,我无意间看到二姐同另一位公子从酒楼里出来……那男子身穿稠衣,戴了一块仙人掌似的羊脂玉佩,甚是俊朗,也不怪二姐入迷。可两位姐姐也知道,二姐她是许了人家的,还是皇家子弟。现在此事还没有曝光,若是将来闹出来,可要怎么收场啊!”她一脸焦急的说着,没有发现周苏二人的脸色都有了诡异的变化。
    舒姐形容的泛泛,她们并不能根据这些词汇想象出那人的容貌,可那仙人掌似的羊脂玉佩,她们却都是见过的——莲姐身上不经常戴了一个吗?因为造型奇特,她非常喜欢,就是绣姐要都没有要到。颖姐张口就想说什么,绣姐拉了她一把:“这些话你可对安姐说过?”
    “怎么没有说过,可二姐一意孤行,却仿佛什么都不顾的样子了!”
    “那你还对别人说过吗?”
    “这种事我又怎么能轻易对外人说?”
    “那杨姨娘那里呢?”
    舒姐支吾了一下:“这种事,总不好与长辈说的。”
    绣姐看着她,舒姐低着头:“总之,这件事就拜托两位姐姐了。”
    她说着,福了下身就要离开,绣姐叫住她:“这件事你既与我们说了,就不要再与别人说了。”
    “姐姐说的哪里的话,这种事我怎么还会同别人说?”
    “那就好,若是让我再在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
    舒姐心下恼怒,嘴中则道:“事关二姐的清誉,我是必不会泄露出去的。就是与两位姐姐说这些,也是看两位姐姐与二姐平日交好,是可信之人。而且,我也是真不希望二姐在这上面犯事,女儿家,总是要守些规矩的。”
    绣姐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女儿家是要守些规矩的。”
    舒姐觉得她话中有话,但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只有又福了下身,退了出去。待她走远,颖姐道:“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那明明就是你家那位大公子嘛!”
    大公子三个字却是加了重音。绣姐没有说话,而是探出了头,果然就见一道黄影一闪而过,她轻笑了一声,拉着颖姐走出假山:“走,我慢慢与你说。”
    颖姐糊里糊涂的被她拉走了,待她们走远,舒姐从一棵树后闪出身,表情莫名。苏家的大公子!苏家的大公子!她来江宁几年,很少有听到关于苏家大公子的什么话,既没有说他顽劣不堪,又没显得有什么才干。但,那可是苏家的大公子!要放在早先,她可能不把一个商贾之家放在眼中,可现在她已经完全不那么想了。
    博古斋,淑芳楼,福来楼……抬眼看去,一条街上,半数产业都要是苏家的。这里面,又有多少是苏家大公子的?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愤恨,为什么那样容貌俊秀又有身价的男子会看上安姐?
    “我也不差啊!”此时,她已经陷入了一种有些疯狂的状态,完全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和那苏家大公子照过面,更何况让人家看上她了。
    周苏二人一回去,安姐就觉得她们两个有些不对劲,去的时候还有些情绪激动,这怎么一回来还有些古怪了?眼见那两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个不停,她低声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
    绣姐看了她一眼,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姐更是莫名其妙。绣姐道:“哎哟我是忍不住了,要说出来了。”
    她这么一说,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当下就有人道:“看把你乐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是啊是啊,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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