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是从来不上网的年轻人,对于网上的那些CP粉也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此时倒是也想起一些,犹豫再三还是打开网页,搜索了两人相关的信息,最后,他的目光在谢玉然真人秀的访谈中缓缓停下。
    席义信嗓子干哑。他拼命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却还是忍不住用力将自己手指骨头捏得咯吱作响。他粗喘几口气,只感觉一股火气在心中烧得自己五脏六腑生疼,好半天,他才勉强平静下来转头问滕若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们两个的这些事。”
    滕若萍苦笑出声。半晌,她才低声说道:“是,我早就知道了。”
    她上前按住席义信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老席,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不管怎么样,然然现在很累,小煊为了演唱会也忙了一个多月,你先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她说着,又在席义信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他们是兄/弟,做这种事情伦/理不合,我当然知道……”
    滕若萍凝视着席义信的眼睛:“可然然现在已经病得那么严重了,就算要说些什么,也等到然然病好,好吗?”
    席义信沉默了。
    纵使现在气得几乎失去理智,但谢玉然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病,席义信没法做到不在乎。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好半天才缓缓说道:“……明天,明天让小煊过来一趟。我想跟他谈谈。”
    他们开着车,一路慢慢到了家。在车上时两人都没怎么再交谈,可谢玉然的好心情却是相当明显。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时不时还要哼两首歌,偶尔又会盯着席景煊专注的侧脸看好半天,等席景煊眉眼含笑转头看向他时,他才装模作样地大声惊呼:“哇!这位同学!你好好看耶!”
    四不像的方言口音逗得席景煊忍不住一阵笑。
    不故意作妖时,谢玉然也会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旁边的人,他眼中怀抱着连席景煊都不大看得透的深情与复杂,那如海般深邃的情意几乎将他溺毙。
    席景煊不动声色地开着车进了车库,刚熄火,谢玉然就忍不住欺身上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看着席景煊的眼睛,那如星子一般璀璨闪烁的双眸是他最为入迷的,谢玉然盯着席景煊好一会儿才大笑出声,然后狠狠地、用力地,向着席景煊的唇撞了上去。
    这个吻中充满凶狠。他们两人纠/缠着从车库上到别墅,刚打开门进去,谢玉然就被席景煊反过来堵在门边的墙上,他低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即使谢玉然已经表现得相当明显,他依然不紧不慢地再一次确认:“你确定吗?然然。”
    谢玉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猴/急地上手,一个个扯/开了席景煊的衣/服/扣/子。
    第二天醒来没多久,席景煊就很快接到了席义信的电话。今天分明是工作日,然而不论是席义信和滕若萍却都在家里,不用多想,席景煊就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接通电话后很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谢玉然眼睛半睁,明显是没睡醒的样子,他的手往席景煊那边摸了半天没摸到人,才开口喊道:“哥哥……?”
    席景煊失笑,摸摸他乱糟糟的头发,又帮他将被子往上面稍微拉了一点,直到看着他又慢慢陷入沉睡,才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候的席家,席义信、滕若萍和席景沛三人,早已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了。这三堂会审一般的严肃场面逗得席景煊忍不住一笑,他心情好,甚至有了开玩笑的心情,这场面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现在也没有丝毫紧张感,反倒是悠闲地坐了下来,问:“怎么连老大都回来了?”
    席义信神色复杂地看着。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和然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顿了一下,又立马说道:“我想听实话。”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席景煊闭了闭眼,一个字一个字地沉声说道:“我们……在交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一点点点点过界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红锁大家手下留情呀TVT
    ☆、复发
    即使早猜到了这个结果, 可当席景煊自己说出来时,席义信还是忍不住勃然大怒。他的胸膛几次起起伏伏,不断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瞪着席景煊,愤怒地冲他大吼:“那可是你弟弟!”
    “可我们并不是亲兄弟。”席景煊冷静地指出:“然然最后上的并不是席家的户口本,他甚至连我法律上的兄弟都算不上。”
    这一点席景煊倒是没说错。当年把谢玉然带回来后, 他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上席家的户口, 而是上到了他父亲一个关系极远的远方亲戚上, 两人虽是一起长大以兄弟互称,可实际上, 不论是从法律上看还是从血缘上看, 两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没说错, 但席景煊的这个态度,反倒让席义信更加生气了。他紧紧地咬着牙根,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再次失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就算这样……他是你亲手带大的,你还有没有一点伦/理/道/德?!”
    席景煊沉默了。
    见状, 滕若萍忙给他顺气,又问席景煊:“所以……你和然然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没有任何犹豫,席景煊点了点头。
    在谢玉然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对席景煊做出那样一番近乎表白的话时,滕若萍便猜到了这个结果,此时她也并不意外,只能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出来:“小煊, 你们的事情……妈妈还是不太赞同。”
    她看起来有些疲倦,声调也没什么起伏:“可是,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现在然然还病着,我们也不想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再让他伤心,以至于加重病情……”
    最后,滕若萍慢慢说道:“你和然然的事,我们暂时不会管,一切都等到然然病好了再说吧。”
    她说完,又私心加上一句:“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自己的决定,不管是你还是然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已经懂得自己的选择是怎样的。”
    早在来之前,席景煊便料到了今天会与父母有一场激烈的争吵,或许还会被暴脾气的席义信给打一顿,然而,这样平和结束的结局却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他不可思议地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席义信,见他眉眼间满是沉郁,虽然满心不满,却始终没有再说些什么。
    席景煊鼻头一酸,他主动上前去抱了抱滕若萍,轻声说道:“妈,谢谢你。”
    他又将视线转向沉默不语的席义信:“爸……谢谢。”
    虽然已经与家人讲通了,但因为这件事情,大家坐在一起到底还是有些尴尬。席义信和滕若萍与他说明白过后没多久便上了楼,只留下这两兄弟坐在下面,父母一走,席景沛说话也没了那么多顾忌,直言道:“我真的没想到……然然会那么大胆,那么多人面前也敢说出来。”
    然而,谢玉然可以一时冲动当众出柜,他们两个却必须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件事情对席景沛的影响并不算很大,但对作为当事人的席景煊来说则完全不一样。他略有些担心地问道:“之后你打算怎么做?有什么后续的补救措施吗?”
    这是自然的。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席景煊面不改色地说道:“他们自然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做的。”
    作为娱乐圈内一个有着相当知名度的娱乐公司,席景煊手中自然是有着相当数量媒体的联系方式,也有自己长期合作的主流媒体,而席景沛对席景煊的能力也是有着足够信心,现在听他那么说,也放心了许多。
    虽然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这并不妨碍席景沛对自己两个弟弟的关心,他又一一向席景煊问了好些东西,才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大手一挥,说道:“你快回去吧,然然大概也醒了。”
    席景煊坦坦荡荡一笑:“那我先走了。”
    回到家里,席景沛的猜测却出了错。在这段修养的时间里,谢玉然早被悠闲懒散的生活腐蚀,每天早上不到十二点不会睁眼,昨晚的疲惫更是让他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只有一只手在床的另一边不断摸着,席景煊笑着在床边看他在冰凉的床上摸了好半天,最后猛然醒过来,懵懵懂懂地看着坐在床边上的人:“哥哥?”
    他眼里还带着刚睡醒时候的茫然,看得席景煊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他伸手扯了扯谢玉然的包子脸,语气里都带着笑:“快起来吃饭了。”
    谢玉然一觉直接把早晨给睡没了,起来也只能吃点午饭。吃完饭后,两人再在家中又稍作休息,席景煊便开着车带谢玉然去了医院进行今天的治疗。
    演唱会刚一结束,谢玉然的官方微博就发布了他暂时离开娱乐圈、前往外地治疗的消息,与此同时,谢玉然的团队以及华荣娱乐都宣布将捐出部分资产用作耳聋方面的慈善活动的消息。
    这次治疗,将是谢玉然最后一次鼓室注射治疗。因为耳聋容易反复发作,即使现在治疗的情况相当好,但在商量过后,两人还是决定在结束治疗后前往外地进行一段时间的休养。
    归期不定。
    长时间的休养,消失在媒体与粉丝的面前的后果,必将是谢玉然失去了原有的热度,甚至会流失大批粉丝,然而他现在早已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对这个也并不再那么在意了。完成了最后一次治疗后,他们便直接拖着行李箱,飞离了B市。
    在这段休养的时间里,谢玉然虽然还是需要定时服用一定的药物,但已经不需要再去医院做定期治疗,他们借这段时间将自己的足迹布满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偶尔也会飞到国外去看看那些谢玉然以前从未认真观察过的风景名胜,倒也还过得舒适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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