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你背着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许攸恒打断她的话。正因为听到了,所以才害怕她见到初一和除夕后,会怨恨自己,所以才想方设法的骗她,让她先签下那份暗藏玄机的合同。
    “是吗?”舒蔻讪讪的一笑,“原来,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有睡着。原来,是我自己一直在一厢情愿的做着傻瓜呀!”
    “你不傻。”许攸恒耐人寻味的看了她一眼,“在很多时候,我还嫌你太聪明,太敏感了。”
    “是吗?”舒蔻摇头,苦笑。
    她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坚毅和决绝的表情,说,“那么,我就不用再多费口舌重复了。许攸恒,如果你今天给了初一和除夕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那么,说不定,我……我也许真的会忍痛割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眼前。”
    “但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给我看到了两个缺乏关爱的孩子,两颗脆弱无助的心。我说过,如果你让我发现,孩子生活得不幸福,不快乐,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所以,对不起。我要告诉初一和除夕,我才不是他们的什么老师。我要带他们走,因为你许攸恒用事实证明了,你不是一个好父亲,你不配拥有两个孩子。”
    “你休想!”许攸恒一把拍掉了除夕的画,猛然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得离自己更近。
    他怒不可遏的眼睛,泛着一夜无眠的血丝。
    而他愤怒的气息,径直喷在了舒蔻的脸上,“在我没有解雇你之前,你不能擅自离开那幢别墅,更不能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下,私自带走任何人。锁在我书桌里的合同上,第三条第八款,第十条第六款都有相关的规定,也许你舒蔻压根就没用心,也没仔细看那合同吧!”
    “呵,”舒蔻稍显惊讶,但旋即嗤笑一声,不徐不疾地说,“许先生,你忘了,那只是一份针对我身为初一老师的合同。可我现在不是,我的身份变了。我不是孩子的老师,我是他们的母亲,所以,那合同一文不值。”
    许攸恒咬紧牙关,居然无力反驳。
    “许先生,你明明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我有时候,怎么觉得你做事像个孩子呢?只因为你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习惯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做派吗?”一触及到初一和除夕,舒蔻就会坚韧强大的像个女战士。
    不是!许攸恒微蹙眉头,挫败的吁了口气。
    只因为碰见这个女人,就会让他方寸大乱,让他不知所已,让他瞻前顾后,失去了贯常的判断力,会用很多非正常,非正当的手段和途径,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舒蔻倔强的扭了扭自己的胳膊,带着破釜沉舟的语气说,“许先生,如果你真的想拿着那份合同和我对簿公堂,那么你尽管可以试试……我绝对愿意奉陪。我承认,也许我没有抗衡你的实力,但我有足以抗衡你的勇气。”
    “舒蔻,你现在就是捏准了你是我唯一的女人,我现在不能拿你怎么样吗?”许攸恒怒目圆睁。
    如今,他一心不想伤害这女人,这女人却存着撕破脸,要和他对簿公堂的心。
    谁知……
    他不提“他的女人”这几个字还好,一提到这茬,舒蔻就想到先前在许老太太面前,受到的侮辱:“许攸恒,老实告诉你吧,刚才在外面,我见到了你奶奶。身为长辈,她给了我不少的忠告,其中一条,就是叫我以后千万不要恃宠而娇,欺侮到你妻子和孩子的头上。”
    “你说什么?”许攸恒微眯起眼睛,从她的这句话里,仿佛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深知,奶奶从不是那种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人,即使过去见到舒茜,她也没有说过如此傲慢无礼的话。
    而现在,为什么,她会对舒蔻说出这样的话。
    舒蔻哪知其中的内情。
    她轻蔑的一笑,言之凿凿的说,“但你奶奶大概没想到,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们的关系仅限于四年前的那一纸契约。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用我是你的女人误导其它人,尤其是你的家人。”
    “还有,许攸恒,我绝不会像姐姐一样,无怨无悔的等着你的垂怜和宠幸,我更不会让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里,卷入到你们许家的战争中。”舒蔻说完,突然抓起对方箍住自己胳膊的手腕,用牙齿狠狠的咬了一口。
    尔后,趁着许攸恒松手的瞬间,甩开他,朝会议室的门口快速走去。
    “舒蔻!”许攸恒望着自己手背上两排红红的牙齿印,大叫一声。
    舒蔻一扭门把,回过头来,略带悲哀的看着他说,“许攸恒,难道你活得不累吗?”
    “你说什么?”许攸恒两眼一亮,捂着自己的手背,好像被她的这句话,触动到了哪根神经。
    “我说,我只是呆在你的身边,都会觉得好压抑,好痛苦。你呢?难道,你就活得不累吗?”舒蔻说完这句,义无反顾的走出去。
    只留下许攸恒一个,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久久的,久久的……
    空旷的会议室里,仿佛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哥哥,你活得很累吗?
    这声音,反反复复,一直在会议室的上空飘荡,一直萦绕在他耳边,尔后,把他带到了多年前,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那一年的他,只有十五岁,他坐在豪华气派的劳斯莱斯里,望着窗外离自己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渺小的景世大厦,如释重负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尔后,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
    他刚从那幢大厦里走出来,确切的说,他刚刚绷紧了全部的神经,从一场唇枪舌剑般的董事会议里走出来。
    “少爷,你是要回家,还是去学校。”年轻了十来岁的络腮胡子,坐在驾驶座上问他。
    年少的许攸恒打了个激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俊美迷人的脸庞上,立刻浮现出他这个年龄应有的顽劣和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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