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够了。”许父赫然喝道。
    那凛冽的眼神和不容置辩的口气,倒是和许攸恒如出一辙。
    舒蔻依言闭上了嘴巴,只是凝视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每一个开了挂的人生后,都可能藏着一段你无法想像的苦难。
    每一张玩世不恭的面孔下,都可能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这两句话,用来形容他们父子,大概再恰当不过了。
    只见,许父茫然无措的四处看了看,就像在找寻,一件他丢掉的东西。
    “许先生,活在仇恨里的人,永远也没办法去欣赏这世界的美好!”舒蔻诚心诚意的恳求道,“沛烯和小炜,你身边就有两个可能挽救烟生命的人。而且只有你,能说服他们。”
    许父陡然回过神,看着她的目光,深邃得像一洼潭水。
    尔后,他不置可否的转身离开。
    “许先生,”舒蔻对着他的背影,说了最后一句,“我去过那家医院了。看到那颗石榴树还活着,护士们说,每年的五、六月,树梢上依然会满石榴花。”
    许父的身影,在不远处,定了几秒钟后,彻底地消失在走廊外。
    “真是稀奇了,”络腮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走到舒蔻身边,“他居然耐心地听你说了这么多的话,还没有冲着你大发雷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过去的这些事?是许先生告诉你的?”
    “猜的。”舒蔻坦诚布公的表示,“根据一些传闻,还有……许攸恒那乖张古怪的性格。”
    络腮胡子可不介意她是怎么品评许攸恒的,只好奇地问:“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就是等他发现,许先生的母亲,被现在许家的坏女人送进精神病院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后来说的什么石榴花,石榴树,又是什么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舒蔻卖了个关子。
    想着先前那个神秘的电话,她略显失落地说,“我要等许攸恒醒过来之后,再把这个故事接着往下说。如果他不醒来,就永远听不到我这么精彩的故事了。”
    络腮胡子识趣的没再追问,“那……你刚才向他提出,让二小姐和小少爷捐骨髓的时候,我看他一点表示都没有。估计没戏!”
    这件事……舒蔻也没底,“不过,许攸恒心里通常有事时,也不会轻易流露出来的。”
    说罢,她一回身,恰好看到烟,就站在病房的门口。
    双方都稍稍一怔。
    但舒蔻旋即反应过来,冲她先示好地点了点头。
    烟也微微一笑,如一朵恬淡如烟的花瓣,飘进了病房。
    舒蔻跟了进去。
    看到上次经杨老爷子“洗劫”过的房间,基本都恢复了原样。
    在一些陈设和布置上,更显温馨,也更具有少女气。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舒蔻站在床脚,拘谨地问。
    烟的大眼睛,只朝门外瞟了眼,没有说话。
    舒蔻顿时明白,“你知道他在外面,你也知道……他是谁,对吗?”
    烟没有开口,还是只回给她一个莞尔。
    这肯定是舒蔻经历过的,最尴尬的对话之一。
    她无措地搓了搓了裙摆,不知该把如何把这段对话,继续下去。
    “你坐啊!”烟终于开口,嗓音有点暗哑,却很好听。
    舒蔻应了声,在沙发上刚落座,突然又窜起来,“对了,许攸恒他就在楼上,你有去看过他吗?”
    “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只能每天在窗外,看上他几眼。”
    比起舒蔻被拒之门外的焦虑和愤怒,烟表现得云淡风轻,好像并不在乎。
    “呵,我现在,其实也和你一样。”舒蔻略显沮丧地坐下去。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难以维系的沉默,好像她不说话,烟也绝不会主动开口。
    舒蔻觉得,对面这位该是她小姑子的女人,也许是从小就生活在医院的缘故吧,仅管总是面带笑容,可骨子里,却刻着像医院一样的冷冰冰。
    “哦,我都忘了自我介绍……”舒蔻抬起头又说。
    “我知道你是谁,”烟不咸不淡地打断她:“很多年前,大哥就和我提起过你。”
    “有……有吗?”舒蔻受宠若惊地问,“我和他,不过才认识四年。当然,小时候的那些算不上。确切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可能不一定会找上我呢?”
    “你觉得他是因为我,才找上你的吗?”烟的嘴角,有抹淡淡的讥屑。
    “啊?难道不是吗?”
    “那只是他想接近你,或者占有你,给他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吧!”烟的嗓音依旧飘忽忽,软绵绵的。
    但舒蔻此时听上去,却无比的刺耳。
    她霍地一下站起来,板起面孔说,“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攸恒呢?他可是你大哥,你知道,他为你做过多少事吗?他这次会受伤,也全都是因为你……”
    “他为我做的一切,我当然感激他。”烟目视着前方,依旧用不卑不亢的口吻说,“这一点,就不用舒小姐你再来强调了。”
    舒蔻霎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敌意,只针对她一个人。
    是她不该来吗?
    还是,她说错,或做错什么了吗。
    “也许,大哥对于舒小姐你来说,只是认识的众多异性中的一位,可对于我,从记事开始就明白,他是我全部的人生和世界。”
    “呃。”舒蔻陡然体会到她语气中的酸楚。
    是……
    她是在吃醋吗?
    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从许攸恒那儿,夺走了本该赋予她的爱?
    就像自己一直对许攸恒,当初诱骗自己签下契约的动机,耿耿于怀一样。
    况且,从小在医院里长大的她,太孤独,太寂寞,比她更渴望一份亲情吧!
    所以,她才会用全部的人生和世界,来形容许攸恒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舒蔻目不转睛,看着她恬静的面孔说,“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对了,唐唐。唐唐她最近怎么样?我好久都没见到她了。”舒蔻转变了话题,不想因为许攸恒和她再起冲突。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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