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道君看见他回来了,停下脚步,敷衍地问候了两句:“哟,大徒弟回来了。行了你边去待着吧,我还有事。”
    眼看清虚道君又要走,沈秋庭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老头的胳膊,问道:“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清虚道君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压低嗓子暴躁道:“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偷偷带回来一个魔修!我要不是找她有事不小心看见了,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沈秋庭想起那个装着镇痛丹药的玉瓶,摸了摸鼻子,替他妹妹开脱道:“说不定……里面有隐情,您先冷静一下。”
    清虚道君闻言更不冷静了:“我养出来的徒弟我能不知道里头肯定有隐情?我这不是生气她不跟我们说吗?她不说我们怎么帮她遮掩?”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指着沈秋庭的鼻子骂道:“你们这几个徒弟,除了思南还算乖巧,都一个德行!”
    他这都养了些什么徒弟,家门不幸啊。
    沈秋庭小心翼翼地把怼到脸前的手指头挪到了一边去,冷静地指出了老头话里的问题:“师父,您当时既然看见了,怎么不跟花醉说,反而又跑回来了?”
    清虚道君吹胡子瞪眼:“那小魔修都快死了,我这不回来拿我藏了好久的丹药帮忙救命嘛!”
    他家徒弟费了那么大劲儿也要带回来的人,要是真死了徒弟不得哭死。
    清虚道君说完,把他给怼去了一边:“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挡路。”
    沈秋庭往旁边退了一步,想了想,还是没跟着清虚道君过去。
    他跟姜落还有前几日刺杀的事情没有掰扯清楚,见了面说不定要尴尬,还是让清虚道君去处理吧。
    姜落半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愣愣地看着窗户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户上拉下了竹帘,只能隐约看见外面的阳光。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沈花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户的位置,走过去拉开了竹帘,道:“下次想拉帘子直接叫我,看半天难道它能自己开不成?”
    姜落扯了扯没有血色的唇,露出一个笑容,促狭道:“方才我听见清虚道君在外头教训你了。”
    沈花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拿出一颗丹药塞进她嘴里,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脑壳:“还不都是因为你?”
    姜落咽下口中的丹药,忽然皱了皱眉:“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沈花醉给她掖了掖被子,闻言淡然道:“没什么,百还丹。”
    姜落躲在被子里的手颤了颤,垂下眼睫,道:“哦,那还……挺贵重的,哪里来的?”
    百还丹是稀世神药,传闻能够解百毒,只要不是稀世奇毒都能把人救回来。
    这样丹药都是大能用来保命的,说贵重都是辱没了它。
    自己欠好友的,真是越来越还不起了。
    “我师父给的。”沈花醉道,“这丹药原本是当年师父给我哥求来的,只是百还丹根本就解不了两星花的毒,现在才有你的份。”
    沈花醉喂完药,叮嘱姜落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明日毒就能解了。”
    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
    姜落目光沉沉地落到紧闭的门上,良久,忽然叹了口气。
    她真的很喜欢跟沈花醉待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只是可惜眼下不过是偷来的岁月,两个人也早就殊途了。
    沈秋庭回房睡了一觉的功夫,就收到了清虚道君的传音。
    姜落跑了。
    彼时沈秋庭正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在后山中遛猫,山间晨色熹微,草木上沾了晶莹的晨露,一派悠然之景。
    二花跑了一段,感觉快要累趴下了,气喘吁吁地在沈秋庭脚边挨挨蹭蹭,试图让沈秋庭抱抱它。
    沈秋庭不轻不重地一脚把灵猫踹开,一边往传音符中注入灵力一边嫌弃道:“再绕着山跑一圈,再不减肥你看看哪家的灵兽愿意跟你在一起。”
    二花委委屈屈地“喵呜”了一声,“唰”地蹿上了树,决定离家出走去找另一个主人。
    沈秋庭没管灵猫四处撒欢,打开了传音符。
    听到姜落逃走的消息,沈秋庭居然觉得没什么意外。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其实很理解姜落的想法。
    他当年入魔之后之所以离开凌云阁,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这个。
    与旁的都没有关系,只是从身份上已经走到对立面上了,再自欺欺人地装作一切如旧的样子就很没有意思。
    隔着正魔两道,隔着悠悠众口,隔着前途、声名……以及无数琐碎的东西,怎么可能一切如旧?
    沈秋庭略略感慨了一下很快就收回了思绪,认真听完了清虚道君啰啰嗦嗦的话。
    清虚道君特意给他发传音符很显然并不是为了让他回忆当年的心境,而是因为姜落临走之前留下了一样东西。
    据说是魔宫的东西。
    沈秋庭琢磨了一下,收拾收拾赶了过去。
    百济峰上,师徒几人正对着一块血玉制成的玺印仔细研究。
    玺印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血玉水头极好,内部血色纹络清晰,像是无数条血管,里面流淌着汩汩鲜血。
    沈花醉看完姜落留下的信,仔细折好收了起来,道:“这玺印是阿落从魔宫中盗出来的,据说是魔域尊主的象征。”
    祁思南摸了摸玺印,喃喃道:“奇怪……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眼熟?”
    白观尘看了一眼,道:“玺印的材质与送去天机楼的凤形玉佩一样。”
    “欸,对对对!是咱们送去天机楼卜算来历的那块玉佩。”祁思南眼睛一亮,显然是想了起来,“二师兄,卜算结果出来了吗?”
    白观尘摇了摇头:“还没有,燕楼主已经起过一次卦,却只卜算到它并无来历。”
    并无来历不一定是真的没有来历,还有可能是这东西并非此界应有之物。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沈秋庭在一片沉默中推门进来,就差点被众人整齐的注目礼吓回去。
    他还在犹豫眼下这个气氛适不适合进去,就被清虚道君一把扯了过去:“来得正好,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沈花醉皱了皱眉,疑惑道:“师父,您为什么要让小师弟看?”
    清虚道君不假思索道:“魔域的东西他熟。”
    话一出口,清虚道君才觉得有点不对,连忙心虚地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小师弟家学渊源,说不定对魔域的东西有一定了解。”
    沈秋庭:……
    沈秋庭僵硬地微笑了一下,装作没感受到师弟师妹们奇怪的目光,淡定地走上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
    他看了看,皱了皱眉:“我也不认识这是个什么东西。”
    清虚道君提醒道:“那个姓姜的小姑娘说,这是魔域尊主的象征,你确定不认识?”
    沈秋庭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从未听说过魔域尊主还有这个身份象征。”
    他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的魔域尊主,总不至于连这点问题都搞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我养了群什么不靠谱的徒弟!(除了思南)
    徒弟们:我们拜了个什么不靠谱的师父!
    南南:师父,记住你的flag(乖巧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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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清虚道君迟疑了一下,道:“要不你再看看?”
    沈秋庭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也没在这玩意儿上看到半分熟悉感。
    当年魔宫中倒确实有一枚玺印,不过就是一枚普通的金印,用来批复魔域中一些门派的小争端的,比如哪家的傀儡不小心咬死了哪家的魔兽,哪两家的长老又抢起了炉鼎,断然没有魔域尊主的身份象征这么玄乎。
    如果这东西并非是魔域尊主的身份象征,那来历就极为可疑了。
    从沈秋庭跟魔域撕破脸皮之后,魔宫已经有百年没有过主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出来拆穿这玩意儿的真实性,拿这名头作为某样不能现于人前的东西的幌子也不是不可能。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看着玺印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凝重。
    清虚道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既然看不出来历,便把东西收起来吧。只要落不到魔域的手中,想来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天元大比之后,沈秋庭就闲了下来,天天在门派中招猫逗狗,过得好不惬意。
    清虚道君退休之后天天在后山无所事事,看见沈秋庭在他面前晃就头疼,天天嚷嚷着要把他扔出去历练,全都被沈秋庭没皮没脸地回绝了。
    按照他这每逢出门必出事的体质,还是继续在洞府里安居乐业比较好。
    山中不知年月,不知不觉时间便已经步入了盛夏。
    沈秋庭修炼一夜之后照旧在房间中找二花,想带它出去跑步,谁知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只在门口发现了几个凌乱的猫脚印。
    这是……跑了还是他师父嫌吵逮走给炖了?
    他正思索要不要去清虚道君那里救一救猫,忽然看见门口挂着一张传音符。
    沈秋庭疑惑地打开,就听见白观尘的声音传了出来:“踏雪今日来我这里了,怕你找它,跟你说一声。”
    白观尘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你对踏雪做什么了?它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秋庭面无表情地掐断了传音符。
    得,用不着他费心去找了,感情是小没良心的嫌弃他这个主人虐待它跑去找另一个主人了。
    沈秋庭还没顺过气来,门口又来了一张传音符。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都扎堆给他传信?
    沈秋庭打开传音符,这回是陆乘。
    陆家位于中州的聚宝楼近些时日新得了一批好东西,按照惯例要举办一次拍卖会,陆乘特意给他发了请柬过来。
    沈秋庭囊中空空,对这种需要烧钱的拍卖会一向敬谢不敏,只是看了陆乘附带发过来的拍卖名册,忽然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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