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有周大佬的信息:“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
    祝余一下子坐起来,都快七点了,大佬不会在等他吃饭吧。
    新换了地方,完全没有要报备的意识。
    失策失策。
    旁边戴耳机打游戏的晋胜池吓一跳。
    一走神,被人一枪爆头。
    晋胜池:“……!”
    想说什么,那罪魁祸首却已经打起了电话,神情很柔和,和对樊守端的那种熟稔还不一样,有点……乖巧?
    祝余告诉周大佬,自己在同学家玩儿,晚上不回去了。
    千里之外,男人站在润园空荡荡的客厅:“不回来可以,注意安全。”
    有些不高兴,可法律上男孩子十六岁能开车、能负法.律责任,是大人了,出去玩一两天,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可……
    周嘉荣说不出个所以然,主要是管教的这个度他不太会掌握。
    夜不归宿,以后常常如此,还是偶尔?
    来送餐,顺便解决一些工作问题的于生:“……老板,您要现在用餐吗?”
    晚饭都推迟将近两个小时了。
    周嘉荣没胃口:“都是你的了。”
    等于生离开后,他打电话给晋川,约了晚上一起出来坐坐。
    祝余挂了电话,指腹蹭了蹭额头。
    这是个有些尴尬和心虚的姿势,尤其是问大佬吃饭没有,对方说“不饿,这就吃。”
    越想越内疚。
    才刚刚开始……也算同居吧,就撂挑子似的将人扔那里,不像话。
    说来也怪,明明在别人眼里,周大佬是个无所不能,甚至让人提心吊胆的厉害人物,但祝余知道剧情,又知道周大佬的病,以及日后会远走海外孤独一生,就总觉得这个人属于美强惨那种。
    关键在于美强惨对他一点都不强,美和惨就无限放大。
    一个做不到位,就很容易勾出许多惆怅。
    惆怅归惆怅,善后事宜还是要做的。
    祝余熟门熟路的给樊守端发信息:【今晚我在你家。】
    樊守端:【……哦】
    樊守端:【所以,你在谁家?】
    祝余:【别人家】
    樊守端:【……绝】
    有人敲门。
    晋胜池收起零星的,对祝余电话那头的人的羡慕,去开门。
    是工作人员送了盒饭过来。
    一荤两素带米饭,另有超市卖的那种袋装大鸡腿一个。
    一份放床头,一份晋胜池拿过去给祝余,状若无意的问:“给谁打电话呢”
    祝余接过饭盒:“亲戚。”
    晋胜池“哦”了一声。
    难怪那么亲密,还周叔叔个没完。
    他很饿,但叨了几筷子饭菜,又实在吃不下。
    难吃。
    鸡腿……香是香,香的过头了,不知道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咬几口也嫌弃的放一边去了。
    看大少爷吃糠咽菜一样的艰难,祝余想到自己包里有火腿肠和饼干。
    他出门一向准备周全,常备药、水、食物,是被扔在荒山野岭也绝对能熬两天的装备。
    不过下一瞬,这念头就打消了。
    只心道,鸡腿都不吃,饼干大概也瞧不上。
    晚上,祝余正在睡梦中,一个巨大黑影扑在他身上。
    险些没被砸晕过去。
    耳边还有颤抖的声响:“老……老鼠……”
    祝余:“……”
    山里有老鼠有什么奇怪,还有蜘蛛、蛇、蝙蝠,花样多了去。
    拍戏被甲壳虫爬过脸之后,他就再也无所畏惧。
    推晋胜池:“起开!”
    晋胜池:“不要。”
    推不开晋胜池这个牛皮糖,祝余就努力将自己的胳膊□□。
    打开手机电筒照明,晋胜池那边的床头柜上,一只拳头大的老鼠正抻着脑袋看他们,也不怕人,看两眼又吭哧咬一口鸡腿,还挺享受。
    晋胜池也看过去,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脚趾头跟着隐隐作痛。
    他本来睡不着,就打游戏,隐约听到窸窣声,正和那只大耗子四目相对,上下四只大板牙距离他脑袋不到二十厘米。
    这什么破地方!
    三分钟后,祝余拿到武器。
    拖鞋凌空飞过,正砸在耗子脑袋上,连同鸡腿一起带到地上。
    耗子“吱”的惨叫一声,一咕噜翻起来跑掉了。
    蹲在祝余床尾不肯下来的晋胜池:“……”
    祝余也不理他,开灯,收拾了鸡腿,又将屋子检查了一遍。
    索性房间不大,耗子也藏不住。
    回头,看到猴一样蹲那儿的晋胜池,无语:“下来!”
    半夜两点多把他当鞭炮踩,亏得没有哪儿挨一脚,要不回去没法交代。
    看晋胜池不吭声只是摇头,祝余:“你还是男人吗,耗子也怕。”
    出乎意料,晋胜池没反驳。
    祝余不是得寸进尺的人,想想他以前最怕蜘蛛和蛇,看到能立即浑身僵硬的那种,也就算了。
    晋胜池真怕老鼠。
    小时候跟家里长辈去度假,穿凉鞋,脚丫子被老鼠啃了一口,那种疼和怕已经成为了阴影。
    看祝余站那里,明明身板比他单薄一些,可就是很可靠。
    那一拖鞋……真准,难怪篮球打的那么好。
    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翻涌,晋胜池摸摸祝余的床褥:“祝余,你这床还挺大的。”
    祝余:“……”
    看一眼晋胜池才被老鼠爬过的床头柜,心里有数了,眼尾微弯,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你想睡啊?”
    晋胜池有些不好意思,桀骜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软化了棱角:“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挤挤?”
    十分钟后,祝余满足的躺在了晋胜池的床上。
    晋胜池盯着自己手机上的转账记录,说不出什么滋味,然后肚子代替他发表演讲,咕噜了好几声。
    祝余转过来:“饿了?”
    他平常对主角团懒得浪费表情,这会儿却笑掬可恭,热情周到,打开书包亮小仓库:“花生、火腿、饼干,要什么?”
    晋胜池:“……都要,多少钱?”
    还赶忙加了句:“这次能不扫收款码吗,加个好友,转账方便。”
    小赚了两笔,祝余心情很好。
    瞌睡早飞了,坐起来捞过手机,找《为皇》的原著看。
    老旧的村房,用的还是电灯泡,上面落一层灰,阻的光线也灰蒙蒙。
    唯一鲜活的是正捧着手机的人,晕黄的光线挡不住皮肤的白皙,鼻梁秀挺唇色淡绯,眼睛偶尔眨一下,睫毛像个小扇子。
    晋胜池一眼不眨的看,觉得失态,又倏的垂眸,脑袋里转了几圈的话却不自觉说了出来:“祝余,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些偏见不知不觉碎裂,不愿意承认的欣赏也彻底浮出水面。
    嘲笑他却也递纸巾给他的祝余,恐吓他却拧松了瓶盖才递过来的矿泉水,还有被赶走老鼠,手里的饼干。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场所,从头狼狈到尾,却也看到了祝余的不同,被误会、被厌恶却还能保持宽容和坚韧的祝余。
    他不如他。
    祝余抬眸,来了一点点的兴趣:“以前的我,什么样?”
    原著中原主连炮灰都算不上,顶多是个泡沫,而记忆中的原主,怯懦和偏执是有,但不至于罪大恶极。
    那主角团眼中的原主,又是什么样?
    以前的祝余?
    晋胜池脑海里浮现一个沉默又灰暗的影子,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还总是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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