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棕熊慢吞吞地走着,小棉花乖乖地趴在怪怪背上,晃晃悠悠中睡的绵甜。
    到达山洞口,两只大棕熊齐声怒吼,觊觎熊崽崽的东北虎跳到峭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它们。
    三只熊崽崽颤巍巍地钻出来,紧紧地抱着熊妈妈的腿。
    它们刚刚躲在石头缝隙里,避过了一劫。
    三只熊崽崽里最弱小的那一只跑出来时一瘸一拐,显然被咬伤了腿。
    占它地盘,伤它小崽,药药怒火冲天,粗鲁地甩掉腿上的三只崽,冲向东北虎,一掌拍在峭壁上,峭壁龟裂。
    虎啸,熊吼,惊跑所有的小动物。
    小棉花被吵醒,揉揉眼睛,从怪怪背上滑下来,看清眼前的一幕,长长地吸一口气,“黑豆!”
    东北虎浑身一僵,躲开熊掌,掉头就跑。
    一头野猪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突然出现。
    被绊倒的东北虎恶狠狠地盯着这只死猪。
    野猪无辜地冲着树上的小松鼠哼哼。
    东北虎满眼杀气地盯向小松鼠。
    小松鼠嘚瑟地扭扭屁股,一蹦一跳地跑到小棉花的肩膀上。
    杀气腾腾的眼神随着小松鼠蹦跳的轨迹定到了小棉花气咻咻的脸蛋上。
    杀气崩散。
    求饶谄媚。
    小棉花气汹汹地走过去,抓住它的后脖颈,往湿润的大树下拖。
    黑豆乖觉地顺着小棉花的力道走。
    小棉花的力气很小,它稍稍一用力就能把她掀翻,但它不敢,也有一点点的舍不得。
    小棉花娇娇软软,万一小棉花被它掀翻的时候受伤了,到头来,还得它自个心疼。
    小棉花指着地上被踩伤的人参,“是不是你踩坏的?”
    黑豆缩缩脖子。
    这根草长的太嚣张了,不踩踩,它脚痒。
    小棉花拽着它的耳朵扭向倒在地上的小红松,“是不是你撞伤的?”
    黑豆晃晃尾巴。
    这颗树长的太碍眼了,不撞撞,它背痒。
    小棉花捏住它的胡子,不许它逃走,“山爷爷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破坏这里的植物,这些植物都是宝贝,是用来救命的!”
    黑豆心虚,讨好地嗷呜一声。
    小棉花举着小拳头打一下它的头,“山爷爷说了,神山以前有很多的老虎和棕熊,天火后只剩下你和怪怪一家,是濒危物种,需要休养生息。神山足够大,不许你闯怪怪的地盘,也不许你打熊崽崽的主意。你前头答应的好好,山爷爷刚睡觉,你就不听话了!”
    黑豆趴下来,垂着耳朵认错。
    小棉花奶凶:“警告你!山爷爷睡着了,我没睡,再看见你咬熊崽崽,我打你!”
    两只虎爪收了指甲,抱住小棉花的小脚丫,大脑袋蹭一蹭小棉花的腿。
    腿被蹭的痒痒,小棉花没忍住,咯咯地笑着躲开。
    胡须得到自由,黑豆飞快起身,瞬间消失不见。
    小棉花绵绵软软地喊三只小熊崽的名字,三只受惊的小熊崽从大树后面踉踉跄跄地跑出来,委屈巴巴地抱住小棉花的腿告状。
    怪怪吼一声,催它们睡觉。
    三只熊崽崽被熊妈妈踢球一样地踹进了山洞里。
    药药知道它的崽皮实,经得起踢踹,也知道小棉花是娇弱的小粉花,经不起它的大动作。
    于是,对熊崽,怎么省事儿怎么来,对小棉花,怎么轻柔怎么来。
    药药躺到地上,轻轻地放小棉花到它的肚皮上睡觉。
    怪怪堵在洞门口,防止深秋的冷风吹坏熊崽和小棉花。
    秋夜,寒风萧瑟。
    天不亮,灰椋鸟成群结队地落在棕熊洞口的红松上,洞口摆满了它们送给小棉花的干果。
    小松鼠起早,给小棉花送果仁,看见洞门口的干果,不开心地用尾巴扫开,把它的果仁摆放到正中间。
    这一举动惹恼了灰椋鸟。
    灰椋鸟俯冲而下,啄小松鼠的大尾巴。
    小松鼠寡不敌众,上蹿下跳,叽叽地惨叫。
    小棉花从山洞出来,小松鼠逃进小棉花怀里。
    灰椋鸟停止攻击,落到小棉花的肩膀上,黑色的后脑勺轻轻地蹭蹭小棉花的脸蛋。
    小棉花伸出手,灰椋鸟飞到手指上,啾啾喳喳地告别。
    山神沉睡,神山不再四季如春,它们要抓紧时间去温暖的地方了。
    小棉花亲亲小米粒的翅膀,赐予它来自花语的祝福。
    等在迎神口的村长仰头,看着身披霞光的鸟群向南迁徙,黑檀木杖敲了敲地面,长期劳作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淳朴开怀的笑容。
    来年开春的神山,定会热热闹闹。
    灰椋鸟送了许多的干果,小松鼠霸道,不许小棉花吃它们送的干果,也不许怪怪和药药吃,否则绝交。
    小棉花用山爷爷教她的方法编一个小藤篓,装上小米粒族群送给她的干果,再抱起小短腿被咬伤的熊崽崽,下山找她的伴生花。
    村长远远地看见小棉花的身影,拄着黑檀木杖,迎上去。
    小棉花认出了黑檀木杖的雕纹,眉眼弯弯地跟着村长爷爷回村。
    在山中,山神是她的爷爷。
    在山外,村长是她的爷爷。
    回到山脚下的村子,李婶儿脱下蟒袍,整整齐齐地叠放到衣柜中。
    蟒袍是他们圉囻村嫁娶的习俗,许多人一生只在婚礼上穿一次,而她有幸穿了四次。
    她嫁给老伴时是第一次,十九年前入神山是二次,十九年后出神山是第三次,今日迎小棉花是第四次。
    对圉囻村来说,每次入神山都是因为圉囻村有了灾难。
    开禧二年,旱灾蝗灾逼的圉囻村入神山求生;洪武三十一年,马贼围攻圉囻村,圉囻村不得不入神山求庇佑;康熙元年,天花肆虐,圉囻村进入神山求一线生机。
    唯独这一次是祥瑞乍现,黑檀木杖指引他们进入神山。
    李婶儿握着小棉花软乎乎的小手,笑的合不拢嘴。
    小棉花是山神的孩子,那就是他们圉囻村的娃,是她的宝,她家那几个没入神山的混小子都比不上!
    那四个混小子还说她封建迷信,她要是不入神山日夜点香供奉,能有这么好看的闺女可以接回家养?
    村医治好了熊崽受伤的小短腿。
    李婶儿去抱熊崽,熊崽不认生,抱着一根煮熟的玉米,专心地啃着,任由李婶把它塞进小拉车里。
    小棉花去找她的伴生花,左手拿着烤红薯,一小口一小口,秀气地吃着,右手拉着小车,小车除了一只啃玉米的小熊崽,还有一堆干果和红薯玉米。
    在神山,小棉花一直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她总是热乎乎的,只怕炎热,不怕严寒。
    但,李婶觉的她冷,让她穿上了大红大绿的牡丹花小棉袄小棉裤,戴上了一顶军绿色大棉帽,大棉帽正中间还有一颗鲜红的五角星。
    小棉花纤细白嫩的脖子、小巧精致的耳朵、柔美细弯的柳叶眉全部藏的严严实实,只露一个巴掌大的小脸蛋。
    李婶的审美即是圉囻村的最高审美,凡是看见小棉花的都说小棉花穿的好看。
    被夸的多了,小棉花也觉的自己美美的,即使热的出汗,也忍下来了。
    坐在门口玩魔方的商小少爷看见小棉花,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凝滞了片刻,低头继续转魔方。
    他是见多识广的、有格调的、有高度的、更注重心灵美的人,他是不会被美色迷惑的。
    不就长的好看点,没什么稀罕的,只要化妆技术好,长的一般的也能成绝色美女。
    商择乐拿着魔方转了两下,猛地抬头看向小棉花身后的小推车。
    小熊玩偶抱着一根玉米。
    玉米不断地减少。
    它是活的!
    商择乐站起来,指着啃玉米的小熊崽,问小棉花,“比熊犬?”
    小棉花摇摇头。
    商择乐声音干涩,小心翼翼,“小棕熊?”
    小棉花点点头。
    商择乐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看看小棉花,再看看小棕熊,揉揉眼睛,磕磕巴巴,“你、你是小、小神仙?”
    小棉花想一想,摇摇头,“我现在是村长的小孙女,种棉花的小农女。”
    商择乐激动的跺脚。
    就是这个声音!
    绵绵软软的声音!
    小神仙的声音!
    商小少爷满脸红晕,小碎步跑向院子,扯着嗓子喊,“表哥——小神仙来了——”
    其他人捂住耳朵,他们玩了一宿的台球,总算在战征和安航之间分出了胜负,天快亮的时候才躺下,现在就是狼来了,他们也不会起来的。
    叶寒秋身体不舒服,即便是入睡的早,也无法睡踏实,斜躺在摇椅上小憩了三个小时,听见小乐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
    大脑胀痛。
    四肢宛若结冰般僵硬冷寒。
    这些让他的心情不是很好,眼神冷沉。
    小棉花闻见伴生花味道,开心地拉着小车进入小院,声音绵甜地喊哥哥。
    叶寒秋走出房间,看见花花绿绿的小棉花,眼神中的冷沉消失不见,溢满了笑意,“谁给你的衣服?”
    小棉花得意地拍拍小棉袄上的大牡丹,认认真真地炫耀,“婶婶给的,好看吧~”
    叶寒秋忍笑,摘下她的大棉帽,干燥的手指擦擦她额头上的薄汗,“穿这么厚,不热吗?”
    小棉花闭眼,粉如桃花的小脸蛋享受地贴在哥哥凉丝丝的手心,“热,为了漂亮可以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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