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宫乃是王世充监督所造,王世充极善察颜观色,利用杨广好大喜功的品性,将江都宫打造得美轮美奂,三大殿的主殿毁于江都宫之变的大火之中。李子通入主之后,重新修建,结果住进不了多久,白白便宜了李密。
    江都宫不如大兴宫肃穆、不如紫微城华贵,却具备江南水乡的气质,红墙黑瓦、飞檐斗拱、气势壮观,长长的围墙延绵近二十里。
    在一间偏殿之中,此时已有许多人就座,令人惊奇的是到来的全部是武将。
    单雄信、徐世绩、孙长乐、王伯当、张童仁、陈智略等十几位高级将领尽皆在列。
    “单将军,听说中原现在打的很热闹,我们什么出兵攻打杜伏威,殿下这一次召集大家,是不是要开打了?”坐在最后的一骁将,名叫乐伯通,他原先是宇文化及的部将,奉命防守丹阳,宇文化及北上之后,他沦为弃子,在李子通占据江都之时,率领两万人马来降,被李子通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如今李子通降魏,空有吴王之名,却无丝毫兵权,乐伯通作为一员降将,立功之心极为迫切。
    “是啊!我等早已迫不及待了。”另一员将领大声附和,此人名叫蒋元超,原是沈法兴部将。巧合的是,他和乐伯通一样,亦是尚书左仆射,现在都只是魏军众多将领中的一员。
    望着一双双蕴含着期待的目光,身为武将之首的单雄信笑道:“诸位将军不要着急,时间一到我军必定出兵,魏王雄才伟略,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现在杜伏威收缩兵于庐江,钟离、淮南、弋阳兵力空虚,完全可以顺游而上,先把这三个郡拿下来,然后从背后对庐江发起攻势,随即一举消灭杜伏威。”说话这人名叫闻人遂安,原为吴郡贼寇,后降沈法兴,是一个比较狡黠的人物。
    议论纷纷之时,一名内侍走了进来,大声道:“魏王到”
    众将立刻整齐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恭敬了许多,当李密带着房玄藻迈步而入,众将抱拳道:“拜见殿下。”
    “免礼。”
    李密挥了一挥手,缓缓走向主位,房玄藻则止步于左边第一席位。
    “别客气了,都座吧!”李密坐下之后,再次抬手示意,这时将领们才神色端正的做了下去。
    “出征的时间尚早,时机一到,自有你们立功之机!一个个都把躁动的心给本王压回去,千万别把火气往士兵身上发,否则,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李密已经有了称帝构想,排场、礼仪等各方面都讲究了起来,这话说来,自有一番威严。
    “喏!”众将凛然应命。
    “本王首先申明,今天不不是军事会议,也与国事无关。”入座之后,李密黑着脸来了一句,摆出了一副我很不爽的表情。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房玄藻笑了笑,道:“各位将军,今天确实是内部商讨,不要太拘束,大家坐着就好”
    “是,尚书。”
    李密也不说话,空旷的大殿陷入一片死寂,一些将领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
    良久,李密才将目光望向了王伯当,忽然笑了起来:“伯当,本王听说你最近纳了几名侍妾。你现在说,到底纳了几个?本王也好把礼物一一补上。”
    王伯当心中一惊,连忙起身道:“殿下,末将……”
    “坐!”
    “殿下,末将我……”
    “坐……”李密加重了语气,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看到这一幕,很多将领都替王伯当担心,每当李密如此之时,他们都感觉无边寒意袭来,因为这意味着李密怒到了极致,是杀人前的节奏。
    “多谢殿下!”王伯当汗水滚滚的坐了下来。
    “本王没有说反话,你一点都不要紧张。纳妾是为了子嗣延绵,这是好事,对我大魏也是一项贡献,不说几个,就算你有侍妾上百,本王也不会反对、不会干涉,但前提是不能强抢良家女子!”
    “禀殿下,末将没有欺男霸女。”王伯当低声申辩。
    作为李密的心腹大将,王伯当深知主上痛恨麾下将官败坏律法、军纪;魏军是怎么从乱民蜕变为一支堂堂正正的军队的?
    是屠刀
    是滚滚人头,是违法乱纪之徒的人头。
    自打剪除一些不服管教的贼首之后,李密对于魏军的掌控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而律法也成为李密主抓的东西,若有人胆敢犯禁,就不要问自己会怎么死掉。
    “本王知道,不然你就不会在这里,而是在监狱中忏悔了。”李密看了王伯当一眼,又说道:“但本王听说,自从你纳了妾,就已经有五天没去军营了,有没有这一回事?”
    “殿下,末将错了。”王伯当吓得跪在地上。
    其他将领虽想为他求情,但是连单雄信都元老都哑巴了,只因大家知道,李密一般不会发火,但是发火的时候,谁求情谁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砰”的一声巨响,李密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厉声道:“这才休战几天?嗯?一个二个心都散了?本王三令五申,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说这半年是涉及到我大魏生死存亡的关键半年,谁都不能大意、谁都不能安乐,否则,大家都得死。但本王说的话,似乎没有一点威慑力,最近我军违规乱纪现象是越来越多,抱怨的百姓也越来越多,这说明士兵放松了,士兵为何会松懈?是上行下效!是你们带的头。本王没办法一一去揪出犯禁的士们,也不能一一处罚,但本王可以罚你们、可以斩你们。”
    众将心中一颤,连忙起身道:“殿下,末将知错了!”
    “本王不管其他的地方如何,也不管以前如何,但是现在军队就是军队,军队就该有军队的气魄。这股歪风邪气必须给本王刹住了,同时把你们的目光移到训练军队、建功立业上去,而不是娶了几个妾侍,就安于享乐。”
    “喏!”
    “殿下,末将身为兵部尚书,有监督不严之罪,请殿下降罪。”单雄信起身请罪。
    “你当然有罪,你必须将一些重犯扭出来斩首示众、以平民愤!”李密瞪了单雄信一眼,目光又望向瑟瑟发抖的王伯当,怒气不息的说道:“你为何反隋?”
    “末将痛恨贪官污吏。”王伯当大声说道。
    “还记得就好!”李密冷冷的说道:“千万不要把自己活成你曾经痛恨的样子,不然,本王亲自枭了你首级。”
    王伯当说道:“殿下教诲,末将时刻不敢忘。”
    李密叹了一口气,道:“起来!”
    “谢殿下。”
    “会后,自己到世绩那里领罚”
    “喏!”
    “军队是我们统一天下的利剑、是我们抵御强敌的坚盾,那是进攻的刀剑,也是保家卫国屏障,如今虽然取得了不错的开头,但这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天下。其实本王对你们一直得很愧疚。”李密的语气明显柔和了很多,他缓缓的说道:“你们跟着我李密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完全可以获得更高职位、更多荣耀,但本王却没有给你们,为何?因为本王只是一个王。”
    “殿下,您别这么说,我等已经所得太多了。”单雄信感激的说道。
    “是啊殿下,那些都是虚职。”张童仁也连忙道。
    “殿下,早晚都会有的。”王伯当亦是大声说道。
    “我们知道错了,不该被这份暂时的平静蒙住双眼。”被任命为刑部尚书的徐世绩也惭愧的说,他这段时间也有些放松了。
    “诸位将军!”望着一个个自责的将领,房玄藻满意的站了起来,道:“殿下虽然没有给我们一个名头,但我们每个人都在享受到实实在在的东西,就拿我来说,我这个尚书令,跟一个国家的尚书令根本没区别。多的,我也就不说了,你们也能感受得到。殿下最重情义,你们今天的付出,他日都会得到百倍千倍回报,你们的子孙后代也会得到……但前提是殿下要赢,要赢得南方,要赢得整个天下,因为只有这样,殿下才能给得起你们应有的职位和荣耀。否则,眼前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切记切记。”
    “末将时刻不敢忘记尚书教诲。”诸将听到这话,眼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房玄藻见时机成熟,接着说道:“民间盼望殿下登基的百姓一天比一天多,殿下决定顺应民意,择良辰吉日登基为帝。”
    “万岁!”
    诸将莫不高声欢呼,李密登基的话,则意味着会大封群臣,在座的人,最低也逃不过一个郡公吧?
    等诸将欢声消停,李密笑了一下,继而又严肃道:“本王确实打算在今年登基,但是我们的敌人并不允许我们有一天的安生日子。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萧铣和杜伏威早已归降了杨侗,而据李唐方面传来的消息称,窦建德也已降了杨侗,杨侗的下一个目标恐怕不是李唐,而是我们。”
    “什么?”众将又是为之一惊。
    “消息确实是李唐传来的,本王现在也分不清真伪,但萧铣、杜伏威、窦建德已经失去称霸的本钱,隋军又凶狠如狼,此三人投降杨侗也无可厚非。所以我们绝不能怀有侥幸之心!本王既没有女儿嫁给杨侗,也没有女儿嫁给罗士信,更不是目光短浅,等着被秋后算账的杜伏威,我们只有一战到底!否则的话,下一个出局的就是我们了。”
    “末将明白。”
    “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本王希望的是不管是面对隋军,还是唐军,亦或是其他贼子,我大魏铁军都要拥有横扫一切的气势和战斗力。”
    “殿下请放心,我等立刻整顿军纪,严加训练,绝不负殿下所托。”单雄信大声保证。
    李密站了起来,高声道:“隋军也是没有碰到我大魏精锐。而对你们的能力,本王是绝对信任的,总之,我们还不到享乐的时候,要继续艰苦奋斗,都回去好好打磨一下自己的将士!当我们遇到隋军的时候,必要让他们尝到惨败的下场!第一雄师,唯我大魏。”
    “第一雄师,唯我大魏。”诸将激动得大喊了起来。
    “本王无兄无弟,尔等便是本王的兄弟!”李密望着众多兴奋的将军,郑重的承诺说道:“此役过后本王便会登基,到时候,将会册封亲王五人,郡王十人。希望诸位兄弟在战争之中获得足够多功勋!”
    “大魏万岁!”
    “魏王万岁!”
    大殿之中,气氛更加热烈了。
    房玄藻望着豪气冲天的李密,也大笑了起来。
    他房玄藻才华横溢、天资过人,然而却有一个名叫房玄龄的族弟处处压他一头,在他懂事之后便立志:总有一天,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房玄藻才是房氏最优秀的人,他房玄藻所择之主才是真命天子。
    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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