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惜花点头道:“是。”
    女人家的话题,男人们也插不进话,何大栓和何生两人吃完丢了碗筷,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又顶着烈日外出干活了。
    何元元倒也老实,下午的时候,就跑来跟着张惜花做事。嫂子做什么,她就瞅着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
    两人把摊开晒在几个簸箕里面的芥菜收回来。张惜花就问道:“小姑,咱家里有小口径的大坛子吗?”
    何元元问:“什么样的坛子?”
    因为打算做存放时间久的酸菜,首先得选密封性强的坛子,于是就把自己想要的解释给小姑子听。
    何元元道:“我找娘问问。”
    何家倒是闲置了几个坛子,这会儿都找了出来,反正只是先试试,张惜花就挑选了其中一个较小的,预计也能把这次晒好的芥菜装满。
    何元元主动接过了烧水的活,这会儿水烧开了,张惜花用筷子夹着一颗芥菜,然后在开水锅子里先把根部烫了,再烫菜叶,一颗也就用时半分多钟,烫好后就先放在空置的大木盆里面,再继续,等所有的芥菜烫完,就放在木盆子里等待晾凉……
    傍晚时分,芥菜晾凉了,就一颗一颗码放整齐装坛子里面去。再把早已经调好盐味,放凉的适量开水倒入坛子里面,上面放一颗干净的大石头把芥菜压实了。盖上坛盖不让气体进入坛子里,密封好了后就放在阴凉的屋子里存着。
    做这个,而不做盐制腌菜,本意就是为了能省盐巴,并且酸菜跟咸菜不同的地方是,酸菜能保持新鲜的样子。
    而咸菜只得用水泡开了烧来吃。
    为了让男人们体力好,张惜花晚上继续做木瓜鲫鱼汤,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藏私。她把这道菜的做法,完全交给了何元元。
    吃饭的时候,何元元得意的宣布道:“这可是嫂子在旁指点,我亲手做的,大家尝尝看,够不够火候?”
    何大栓先把自己碗里的喝了一口,然后点头道:“跟阿生媳妇做的没差,往后可得跟着你嫂子好好学。”
    何生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倒是没有多话,闷头吃起自己的。
    何曾氏吃着也觉得挺好,对儿媳妇与闺女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晚间歇息时,张惜花赶了蚊子,再熄灭了油灯,屋子里立时黑漆漆一片,她摸索着爬上床,丈夫睡得很熟,呼吸间还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天热,现在床上只铺了一张竹席,何生是完全不用盖被子睡觉,张惜花还是喜欢在肚子上搭着薄被。不然熬一晚上,肚子就该着凉了。
    眼看着一场饥荒即将来临,又该有多少人食不果腹,会饿死多少人?似乎自从她记事起,年年都有人饿死,他们张家日子亦十分艰苦,父母整天愁,她也愁得慌,为了让弟妹们吃饱肚子,她小小年纪就开始田间、地里、山上倒处寻摸能入口的东西。
    娘家阳西村每年都有刚生下来的孩子活不过一年就夭折,而他们张家兄妹四个,却全活了下来,也跟这些年她尽心尽力带着弟妹有很大的关系。
    为了养活他们,爹娘白日里像骡子似的忙碌,张惜花自从懂事起,就开始帮着父母分摊家务,不学着又能怎么办?她是长女,爹娘出外干活时,能担当起责任的也唯有张惜花。
    家里田地本来就不多,如今粮食歉收那可该怎么办呢?最小的弟弟张祈源才六岁。一时间,张惜花辗转反侧,却怎样也无法入眠。
    张惜花睁着眼睛,听着耳畔自己男人的呼吸声,想想她如今也是有男人,有依靠的妇人了,娘曾经对她说过,不管日子多难,将来嫁了人,丈夫才是她真正的依靠。张惜花此时突然有些理解这句话了,思绪到了此时,慢慢的,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不由自主的,张惜花挪着身子往何生身边靠拢。
    何生光着膀子,下面只着了一条亵|裤,天气热,这样睡觉也舒服很多,张惜花贴过去,脸庞就挨着他的肩膀处,挑了个舒适的姿势,就闭上眼睛。
    何生向来睡眠浅,娶了张氏后,有好几天都不大习惯身边躺着一个不熟悉的女人,所以媳妇一靠近,他隐约就要醒来,挣扎了一下后彻底清醒来。
    因挨的近,张氏身上那若有似无的体味,就萦绕在鼻息间。何生克制了一会儿,到底抵不过正当年纪的血气方刚。
    大掌就伸向了那毫无所觉的人儿身上,初婚男人懂的不多,他先是轻轻解开对方胸前的肚|兜,然后挑开了亵|裤。整个人压上去找准对了位置,马上冲了进去。
    张惜花好容易才睡着,这一下就把她惊醒!没有任何前奏,身体当然疼痛,嘴里不由唤出一道抽气声,“疼……”
    软绵绵的喊疼声,立时吓了何生一跳,塞在对方身体里的家伙差一点就罢了工。何生从未有这样的体会,等他把硬度坚持了下来后,从身体到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悸动,感觉十分之畅快,畅快之后却还夹着点寂寞的不满足,透过稀薄的月光,他先是低头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见她似乎真的不适应,于是只得放缓了力道。
    过了很久,张惜花才得了歇息时间,她昏昏欲睡中,被何生抱了个满怀,他的手劲特别大,宽阔的胸膛硬得咯人,说真的,若是给她选择,张惜花倒是愿意挨着他睡。
    眼见对方要入梦中,何生出声道:“这阵子都忙,你想回岳家,就跟娘说一声,只那会我陪不了你去,待空闲了再补上吧。”
    张惜花听清楚了丈夫说的话,家里的境况,她又不是不明白,虽然她早就有回娘家的想法,只是不好提出来,丈夫如此贴心,她心中觉得十分满足。
    于是,张惜花轻声回道:“那我明儿跟娘说说……”
    听她答的痛快,何生叹一口气,媳妇果然是想回趟娘家的,便道:“且安心睡吧。”
    ☆、第9章
    翌日,张惜花还是比自己丈夫起得晚,醒来时,公爹正在井边洗漱,他最后抹了一把脸,看那架势应该是准备出门。
    “爹……”为人儿媳,总是晚起床,张惜花略微不自在,想了下,就问道:“爹你今早儿想吃些什么呢?”
    在家里有限的食材中,问清楚家人都爱吃的,比自己慢慢琢磨出来,要方便很多。张惜花并不是那种豁不开脸面的人。
    何大栓道:“烙几个玉米饼来吃罢。记得加些小葱进去。”
    比起吃稀饭,干粮之类的饱腹的食物显然更得何家男人的心。倒是婆婆和小姑子喜欢带些汤水的吃食。
    张惜花既然得了公爹的建议,便决定了今早烙饼。
    家里大部分粮食都是存在地窖,地窖放不下了,就都存在公婆的房间,何曾氏也会提前把粮食称出来几天的分量,让张惜花自己作主。
    这一定程度上,给了她自由性。
    这饼子里面不仅放了小葱段,她又把咸豆角、咸白菜剁碎了夹在饼子里面,等一张张饼子烙完,光是外形瞧着就金黄可口……
    何大栓与何生两个人一连啃了几个饼子才停下嘴,见丈夫吃的欢心,张惜花亦觉得十分满足。
    早饭过后,何曾氏把张惜花叫住了,出声问道:“老大媳妇,你是想今儿就回娘家,还是明儿再回?”
    何曾氏始终不肯改口叫张惜花名字,固执的叫老大家的,或者老大媳妇,张惜花隐约摸清了她的心思。
    似乎这样叫,确定了顺序,她的小儿子何聪就还在世界上。
    张惜花也不会去纠正自己婆婆,只没想到丈夫那么快就已经跟婆婆透过气,她乖顺的回道:“娘,家里若是行,我想今儿就家去。”
    张惜花的母亲,近来身子不太好,咳嗽一直没有停过。虽然有留下方子让按时煎药给娘亲喝,没有亲自掌着,她始终不大放心。
    何曾氏道:“行。那你今天就家去吧,在娘家多留两天也可。待会儿喊阿生家来,一会儿两个人一起走。”
    给亲家的回礼,何曾氏是早就备好的了。只等着儿子儿媳回门时再提去。
    虽然大户人家只兴三朝、也有六、七、八、九等日子丈夫带着妻子回娘家探望父母,不过平头百姓就不大讲究这个。
    基本是什么时候空闲了,就什么时候办这事。
    张惜花忙阻止道:“娘,我自个儿家去就行了。阿生还要忙家里的庄稼呢。”
    何曾氏抬起头,口气清淡,道:“不急这一刻两刻……没有让女人家冷冷清清回娘家的理,你只管去喊他回来。”
    张惜花心里一暖,婆婆虽然待她一直冷淡。这一下还是有为她着想了。于是听话的去了田里喊丈夫回家来。
    何生正在田间,卷了袖子和裤腿埋头干活,张惜花到时,连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听到。却是旁边的一个汉子,调笑着道:“何生媳妇,你再大声点喊,就喊郎君……郎君想死你了……他一准能听到!”
    这荤话说的,张惜花听得脸色窘迫,恨不得上前甩那汉子一巴掌。农户人家虽然不似官家人这么讲究,不过当面调戏别人媳妇这样奇葩的事也很少见。
    那汉子见张惜花羞得肌肤白里透红,好不迷人,一时眯起眼睛,嘚瑟的吹起口哨来,还越吹越起劲……
    这么大的动静,何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他一向冷淡惯了的人,先是瞥了一眼那人,不急不缓的走到田埂上来,拿了杂草抹干净脚上的泥土,这才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不知为啥,他语气虽然平静,张惜花就是觉得何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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