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然和席商沉对彼此正式改观,产生过深的印象,是他们刚认识一周的时候。
    栾然的前半生没有一天可以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过的人生,栾苏青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从她上学开始就被制定了各种学习计划,一到成年,栾苏青又给她安排各种相亲对象。
    挑挑拣拣,挑到最后,挑中了席商沉。
    认真算来,席商沉的名号要排到千里之外,他不是她的第一任相亲对象,可能也不是最后一任,能从一众相亲对象中脱颖而出,成为她的未婚夫,是因为他更合适。
    席商沉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一开始就说明了,他不打算跟栾然结婚。
    关于席商沉不想娶她这件事,栾然最开始气愤,后来想想,他们没有感情,她也不想嫁,她其实没必要生气,就释然了,专心地跟他扮演起了未婚夫妻,各取所需,拿对方当挡箭牌,合作……还算愉快。
    但未来的事,没有人能说得准。
    那天栾然还在办公室,准备下班时席商沉给她发了条微信,一家酒吧的定位,大概是朋友聚会,喊她去装装样子,或者找个由头帮他结束应酬带他回家。
    这种事,他俩要互相打配合,栾然也半夜把他叫出去应酬过,于情于理她都得去。
    栾然开车到酒吧时已经快十点了,进到包厢才发现有一个她不是很喜欢的人也在那,她的前一任相亲对象——苏励锡。
    “小栾总来了。”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了她,喊了一声。
    席商沉坐在最角落,起身走到门口要一点时间,他帮栾然拎着手提包,微笑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都行。”
    栾然说着话,瞟了眼正在喝酒的苏励锡,有日子没见了,还以为他会有点长进,没想到他的穿衣打扮依旧很装逼。
    栾然跟着席商沉入座,就坐在他身边,包厢内人很多,两人不得不坐近一点,席商沉的手臂会挨着她的身体,为了不冒犯她,他只好把手臂搁在椅背上,看上去栾然像被他抱在怀里,脸上貌合神离,肢体又挺亲密,让人捉摸不透的一对。
    “来得这么迟,应该自罚一杯吧?”
    说话的人是苏励锡,大家来这儿喝酒聚会,朋友之间都穿得休闲轻松,就他非要西装革履,讲话的语气高人一等,头上也不知道抹的什么,锃光瓦亮的。
    栾然忍住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席商沉就摁住了她的手。
    “她来迟是我不对,我没提前告诉她,要罚也应该罚我。”
    席商沉面带笑容,眼睛不着痕迹地在苏励锡身上打量,在场的人他都认识,有的不熟但也听说过,这位苏公子是个高干,家里头从政,论长相他也属于中上,清瘦英俊。
    有人帮忙喝栾然没意见,她松开手,席商沉将她手里的酒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席商沉把盘子的食物递给她道:“吃点东西,不能空腹喝酒。”
    以前只有栾嫣跟栾然说过不要空腹喝酒这种话,栾然微怔,很小声地靠在他耳边道:“谢谢。”
    那也是栾然第一次对席商沉道谢。
    耳畔的热气轻拂,她的声音柔和动听,碎发擦过侧脸,席商沉略有些失神,下意识陷在她澄澈的眸子里,他意外的发现,栾然有双很好看的眼睛。
    “席老板还没办婚礼呢,就这么护老婆了,再喝一杯!”其他人起哄道。
    栾然被老婆这两个字说得很不自在,光线太暗,席商沉没有注意到,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十分配合大家的调侃,对于别人说栾然是他老婆这句话,也没过多的回应,仿佛栾然真成他老婆了,喝酒这个举动就像是感谢众人的道喜。
    席商沉这个人栾然还不太了解,毕竟这会儿他们也没见过几面,短短几次接触下来,有他在的地方气氛都活跃的很好,不管别人是开玩笑,还是故意的冷嘲热讽,他都能微笑面对,不动如山,从不给人难堪,也不让场子冷下来。
    虽然这种笑容就像面具一样,但跟他相处的人至少不会觉得自己被怠慢,因此他的口碑在圈子里是相当的好。
    跟那个苏励锡比起来,席商沉堪称完美。
    这种话栾然只在心里想想,她刚想完,“砰”的一声响,苏励锡把酒杯给摔了,玻璃渣碎了一地,场面瞬间冷到极点。
    像这种事栾然习以为常,苏励锡这个装逼男参加聚会从来就没正常过,尤其是跟她相亲的时候,但还是会有人邀请他,就因为他有个当官的好家世。
    摔完杯子苏励锡就出了包厢,栾然叫来服务员打扫,包厢里还有几个会来事儿的朋友,没了苏励锡,场子很快就热起来了。
    这种聚会说白了就是互相介绍下朋友,多几条人脉关系,扩大交友圈,她跟席商沉配合一下,给对方介绍介绍熟人,要论合作,栾然觉得席商沉是个非常不错的合作伙伴,不冷场,没臭脾气,有时候还会帮她挡酒接话,面子、尊重、人际,席商沉方方面面都做到了。
    喝到快一点,这个场才散了,栾然这两天为了工作都没睡好,头晕得不行,酒量大打折扣,脚步都有点飘。
    散场后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稍微清醒了点,一出卫生间的门,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栾然睁眼一看,居然是苏励锡……
    栾然靠着墙道:“苏励锡,你怎么还没走?”
    苏励锡怒瞪着栾然道:“那个席商沉,跟我很像,他是你找的替身吧,就是为了让我伤心对不对?”
    栾然:“?”
    栾然不理解,席商沉跟他哪里像了?如果是说长相,那是栾然的审美固定,苏励锡长得不赖,五官端正,面部线条较柔,眉清目秀,符合栾然一贯的审美,但他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栾然受不了,装逼幼稚且迷之自信,把她拦下来说这番话就足以证明他是个什么人了。
    结束相亲是栾然提出的,她当时很直接的表明了她不喜欢他,可能让他无法接受,最开始几天还骚扰她,传出她要订婚的消息后他就消停了,最近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栾然困了,没好气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没病吧?你替身文学看多了?”
    苏励锡不可置信,质问道:“难道你的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那你进包厢第一眼为什么要看我?这说明你心里有我!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你再怎么撒谎也没用。”
    “……”
    栾然想撬开他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她随便看了一眼,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他就觉得她爱他?还爱得言不由衷?这脑回路,精彩。
    酒有些上头,时间也很晚了,明天栾然还要上班,她昏昏沉沉的,只想早点找个地方睡觉。
    “你有病就去看医生,自恋是要治的,谁告诉你席商沉跟你像了?你顺便把眼睛也治一治吧,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你可以滚了吗?”
    苏励锡不服气道:“那你喜欢谁?难不成你真的喜欢席商沉?!”
    栾然懒得跟他纠缠,随口道:“对对对,我喜欢席商沉,我爱席商沉爱的死去活来,没了他我一天都不能活,席商沉就是我生命里的光,我今生今世唯一的男人,他长得比你帅一千倍一万倍,比你英俊比你高,比你讨我喜欢,满意了吧?满意了就滚吧。”
    栾然说完就推开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定住,苏励锡背后,那么巧合的,站着席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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