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嫔瞠目结舌!
    什么叫白费心血?眼下这就是了!
    “你这茶水怎么这么烫?伤了囡囡的爪子怎么办?”上头还有个不分黑白的皇帝,看着猫仔嫌弃地看着那茶杯的模样,微微皱眉道,“它若伤了,你赔得起?”说完,捧着肥嘟嘟的猫脸上露出一个不屑表情的阿眸冷冷一哼。
    昏君!
    颠倒黑白不过如此!
    静嫔生在世家颇有城府,本是最淡定的人,都叫对自己露出一个奸诈表情的猫仔儿气得浑身乱抖,拼命忍了忍心中的怨气,这才给皇帝福身道,“是臣妾的过错!”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眶却红了,生生透出几分被委屈的可怜茫然。
    她本病着,又这样可怜,婀娜的身姿摇摇欲坠,另有一番脆弱惹人怜爱的美丽。
    皇帝却是个难得的铁石心肠,自己一边给在怀里扭动的阿眸擦爪子上的朱砂与茶水,口中便淡淡地说道,“母后对朕的心,朕已经知道。只是……”他抬眼,娇躯轻颤的静嫔,仿佛对下方这看着都会叫自己跟着年轻起来的妃嫔无动于衷的模样,冷漠地说道,“母后宫中本就繁忙,朕听说宫中妃嫔素都与母后奉承,这岂不是辛苦?既然这样辛苦,就不必再记挂朕,不然,朕累了母后,岂不是不孝?”
    说到最后,已然带了几分森然。
    静嫔低着头,心里生出了一丝恐惧,讷讷地应了。
    皇帝拐了一个弯儿的话,她听懂了,这是在怪太后高调,叫宫中妃嫔只知太后,不知皇后了。
    没有想到,皇帝竟然真的会这样为皇后出头。
    不过是人老珠黄的女人,为什么皇帝这样护着捧着?
    静嫔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臣妾姐妹从前不知皇后娘娘是否繁忙,日后,也往娘娘处请安。”静嫔怯怯地说道。
    “算了,皇后宫中忙碌……”见静嫔这样懂事,竟还听出了自己的话中含义,皇帝并不满意,反而忌惮起来,此时越发不愿给她脸面淡淡地说道,“只你们每日清晨,往皇后宫外给皇后磕个头,哪怕不见,心意到了就是。”
    皇后怎么可能会想见到皇帝的姬妾呢?这岂不是添堵?只是若是不见,却叫皇后的权威无法在后宫树起,到底不美。
    静嫔心中冰凉,然而她颇有城府,竟忍耐住没有变色,脸色平静地应了。
    “御书房是朕行事之处,前朝来往频繁,后宫妃嫔前来难免冲撞,日后,你们都不必来。”皇帝说了这话,又叫静嫔传话与太后致谢,这才叫摇摇欲坠的静嫔离去,见她走了,便微微皱眉,叫阿眸顺着自己的胳膊爬上来拱着自己的脸,口中冷淡地说道,“真是个心机深沉的祸害。”
    他的眉目之间带着几分忌惮,显然是恐皇后在太后与静嫔的手下吃亏,又见自己面前那宫女侯在一旁等待吩咐,便挥手道,“拿下去。”
    他怎么可能吃别的女人端来的点心!
    那宫女默默地端了点心下去,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的背影,又见阿眸没心没肺,便不由叹气道,“只你才把这样多管闲事!”只是管了闲事,却另有回报,也叫皇帝觉得买卖没赔。
    阿眸自然知道自家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来历,闻言却只当听不着,只是觉得皇帝今日的表现叫自己十分满意,便抬起猫爪在皇帝的发顶欣慰地摸了摸,表示自己的赞赏。
    皇帝都要被小混蛋气笑了,却无可奈何,只御膳上来,还得先给这胖猫仔儿夹菜,自己随意用了些,才命人下去,就见外头太子与大皇子联袂而来,俱是一脸的贼笑。
    眼瞅着儿子们不要干好事,皇帝也只能当做看不见。
    二公主叫沈妃亲自撵出宫去,皇帝就知道这其中有事儿,他的耳目自然不是皇后可比,不过半日就知道了二公主的狂悖,心中就对二公主越发不喜,连带着也对沈妃不满。
    沈妃胆小,这是好事,只是二公主如此,到底有沈妃溺爱的缘故,难免叫他不快。
    他的心中也恐大皇子叫妹妹挑唆,如今瞧着这兄弟俩十分和睦,没有半分芥蒂,自然心中十分欢喜,叫太子与大皇子到了自己面前,便笑问道,“何事?”
    “儿臣给父皇请安。”元德见兄长笑嘻嘻的,急忙拜了拜皇帝,又见阿眸刚用了饭毛茸茸的肚皮都翻过来了,懒洋洋地昏昏欲睡,急忙上前将猫仔儿抱起,装模作样地掂了掂,这才与皇帝笑道,“囡囡在此,叫父皇静不下心来,不如叫它与儿臣一起出去。”
    他眼里只有猫仔儿没有亲爹,叫皇帝心里那叫一个心酸哟,只是父亲的威严在,不好在儿子面前争宠,皇帝只好板着脸淡淡地说道,“既如此,且去吧。”
    元德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一点儿都没有留恋。
    “太子!”皇帝见这破儿子走得这样快,顿时急了,唤了一声,见儿子转头疑惑地看着自己,便咳了一声问道,“只是来请安?”
    问一问父皇辛苦不辛苦哇你个混小子!
    太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用力摇头。
    有点儿撑着了的阿眸翻在元德的怀里艰难地嘎嘎笑了一下,之后捧着自己鼓起的小肚皮龇牙咧嘴。
    “滚吧!”儿子都是白养的,见大皇子都头也不回地窜出去了,皇帝的心简直被伤得千疮百孔,操起手边的砚台就要砸。
    “母后一会儿来与父皇说话,儿臣就是来说这个的。”见皇帝听了这话顿时容光焕发,太子这才抱着阿眸跑了。
    这一跑,阿眸陛下就觉得自己有点儿晕,只是瞧着太子眼睛都亮了,它就知道有好事儿,就见太子在御花园里转来转去,之后转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假山之后,奋力探出头的猫仔儿伸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绿色的开阔的草地上,正架着一个架子,上头穿着几条锦鲤,大皇子元恕正在下头架着柴火忙忙碌碌,十分辛苦。
    “喵噶!”食物!
    “咱们记得你吧?”元德见阿眸的眼睛瞪着大大的,小肚皮一鼓一鼓十分欢喜,顿时献宝道,“都是最新鲜的,一会儿,你先挑。”
    这是应该的!
    阿眸陛下只觉得理所当然,又见元恕忙忙碌碌,急忙跳下来到了元恕的面前,爪子也拖着柴火帮忙,争取早点儿吃上。
    这样卖力,顿时就叫元恕感动得不轻,劝了给自己帮倒忙儿的猫仔儿往一旁当大爷,又见这猫仔儿挥着两只毛爪子嗷嗷直叫,一副指挥的模样,便乐了,与捂着脸的元德笑道,“今日这么活泼,莫非是有什么好事儿?”他顿了顿,见元德也一脸莫名其妙,便摸着下巴小声说道,“总不能单为了这锦鲤不是?”说完了这个,便与弟弟说道,“囡囡难得高兴,不如咱们做点儿别的?”
    “院子里那仙鹤不错。”元德还不知皇帝给静嫔没脸之事,此时坏笑道。
    元恕也笑了两声。
    阿眸眼瞅着这兄弟俩准备对园子里太后最爱的那两只仙鹤下毒手,想到太后今日使静嫔在皇帝面前走动,就知道这老太婆心里不怀好意,眼珠子转了转,憋出一个坏主意来。
    仙鹤的寓意那么吉祥,显然不大适合太后娘娘。
    驾鹤西游才该是太后娘娘的座右铭来的。
    扭着小身子拱到了这兄弟俩的身边,拍着爪子叫元恕给柴火点了火,智计百出的阿眸陛下便在兄弟俩看过来的时候,支起身挺着肥硕的小肚腩飞快挥了挥自己的两只毛爪子,做飞翔状。
    “仙鹤?”元德试探地问道。
    胖猫仔儿给了太子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之后摊开自己尊贵的小肚皮,鼓鼓的,拍了拍,突然惨叫一声翻身躺平,小小的猫头往一旁一歪,伸出小舌头做死猫状。
    “撑,撑死?”这一回,是大皇子殿下福至心灵。
    阿眸陛下这才爬起来,蹲坐一旁目光炯炯。
    仙鹤撑死了,这是谁能预料的呢?谁都不怪,只怪仙鹤不该贪吃不是?至于死掉之后如何处置,这个……不好浪费,太后娘娘也说不出什么对不对?
    元恕与元德再一次被阿眸陛下的智慧深深折服了,越想越觉得不错,又见柴火烧得旺旺的,春光明媚正是烤仙鹤的良辰吉日,急忙流着口水直奔后园去了。
    阿眸甩着尾巴见这两个家伙走了,这才嘎嘎一笑,回身岔开两条后腿坐在了火前,探出毛爪子抓着穿着锦鲤的架子慢悠悠地给锦鲤翻身免得烤糊,顺便凑过去挨个儿观察了一下哪条最肥留给自己,嗅着香气十分开心。
    味道这么香甜,果然是罕见的锦鲤呀!
    喜得直挠自己的小肚皮,正要给这锦鲤上撒点儿盐巴等等,耳朵尖儿突然一动的胖猫仔儿,就听见不远的假山之后,忽然一个清润优雅的青年的声音含笑问道,“怎么有烟火气?”
    猫仔儿一时竟觉得这声音耳熟,扑棱着耳朵呆了呆。
    就在它发呆之时,就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之后,两道欣长的人影,自另一处而出。
    竟是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青年。
    霍然抬头的阿眸陛下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两个陌生的青年,只觉得春光如水,眼前的青年如同画儿一样美丽隽永,搭在架子上的毛爪子都下意识地松开了,张着嘴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咕噜吞了一口口水。
    猫,猫生都被点亮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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