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钰一叹,“算了算了,再倒一碗水来,我来喂给庾将军。”这屋里就剩下金灵和彩凤,金灵粗枝大叶的,实在不适合服侍病人,沈沅钰只好自己动手了。
    彩凤满脸羞愧,跑去又倒了一碗水交到沈沅钰的手上。沈沅钰便端着碗凑到庾璟年面前,庾璟年因为是向下趴着的,喂水实在不方便,沈沅钰想了想,对彩凤道:“刚才我叫你们找的那种麦桔,再去找一个粗的来。”
    彩凤答应一声,不大会儿就找来一根粗麦桔,沈沅钰端着碗,将麦桔塞到庾璟年的嘴里,柔声道:“快喝吧!”
    虽然佳人没有亲自用勺子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庾璟年有些失望,可是能得她一声温柔的轻言细语,庾璟年也觉得万分受用。庾璟年就着沈沅钰的手,喝了足足有三碗水。
    沈沅钰见他能喝水,也十分高兴。
    沈沅钰叫人把碗拿走了,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庾璟年笑道:“你还会把脉?”
    沈沅钰觉得通过这一次的施救,她和庾璟年的关系不知不觉间亲近了很多,似乎可以到了开玩笑的境地了,就道:“那是自然,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一个合格的大夫了!”
    庾璟年不自觉地就露出一丝微笑,若是被相熟之人看见了,定然会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庾璟年这几个时辰笑的次数,比他往常一个月笑的次数都要多。
    庾璟年就把手腕放到沈沅钰的手里,沈沅钰搭在他的脉门上,摸了半天,又换了一只手,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实在摸不出你中的是什么du!”
    不知道中的是什么du,自然也就无法对症下药解du了。
    庾璟年淡淡一笑:“按照这中du的症状,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西域传过来的鸩du!”
    沈沅钰一愣:“鸩du?那是什么玩意?该怎么救治?”
    庾璟年道:“此du异常du辣,中du者会从伤口处慢慢腐烂,一旦深入骨髓便无药可救。而且中du者会全身僵硬,若是无人施救只会慢慢等死,一点点被死亡吞噬的感受绝不会好受。若不是我用内功将du药逼住了,几个时辰前我就死了。”
    沈沅钰想想也觉得脊背发寒。“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这就是鸩du?”
    庾璟年道:“因为我身上带着三皇子送给我的白花解du丸,一般的du药早就被解除了。更重要的是据我所知,这种du药只有我大哥的骠骑将军府内才有。”
    沈沅钰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追杀你的人是大皇子庾邵宁?”她倒是没有太过吃惊,那些刺客虽然穿着北燕或者北魏的服色,但是能在大晋的心脏,建康周围活动,若说他们真是北魏或者北燕人,那么大晋上上下下的重臣,加上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早就被人杀光了。
    庾璟年点了点头。“这鸩du价格十分昂贵,一两du药需要百两黄金才能买到。大哥偷偷弄了些回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已被我侦知。”
    沈沅钰不用多想也知道这其中牵涉了夺嫡之争,她只负责救人,可不想牵扯到皇子们的夺嫡之中,便道:“我只想知道这种du要怎样解?”
    庾璟年道:“我也不知道。建康城中只有史神医能解此du!”
    “史神医?”这位神医沈沅钰早就有所耳闻,却是他医道通神,却又脾气古怪。有时候人家拿着黄金万两去求他,他未必肯帮忙,有的时候兴致上来了,分文不取也可以给人看病。
    和他的医术比起来,太医署的那些太医简直就弱爆了。传说济王乃是酒囊饭袋之辈,有一次遇到史神医,神医道;“你十日之内有一大劫,必死!”
    济王听闻之后,吓得半死把太医署中的太医全都请了过去,挨个给他切脉,都说他身体康健,济王这才放心,十日后他在侍妾房中,本来好好的,两人欢好到一半,他突然就死在了侍妾的肚皮上。
    此事一经传出,史神医更是名声大震。
    沈沅钰道:“只是那史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又谁的面子都不肯卖,你能找得到他吗?就算找到了他,你又能请他出面给你治伤解du吗?”
    庾璟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史神医欠了三哥一个人情,有三哥出面,他一定会帮忙的。”
    沈沅钰道:“只是现在我刚刚给你包扎妥当,若不好好休息两天,现在就用马车将你送到建康,很容易将伤口撕裂,到时候再感染了可就麻烦了。”要知道那时候中了jian伤绝大多数都活不下来,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被细菌感染而死的。“要不这样,我立刻派人星夜赶回建康,让三皇子派人护送史神医到庄子上给你治伤,你看如何?”
    说着便站了起来,庾璟年见她说的认真,是真心关怀自己,不由心中一暖,情急之下,他一伸手就抓住了沈沅钰的手:“不必了!我早已和三哥取得了联系……我饲养了一只海东青,这只海东青只认我和三哥为主,我们一般通过海东青来互相传递消息。我之所以躲进这个庄子里,就是因为之前我只知道这是三哥的庄子,所以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这里。”
    沈沅钰已是恍然大悟,难怪他会躲进自己的庄子里,自己还奇怪呢,怎么走哪儿都能和他见面呢。正想着发现这人竟然习惯了似的,又抓住了自己的手,便嗔怪地叫了一声“将军!”
    庾璟年也反应了过来,像是手里拿着一块烧红的火炭似的,匆忙将沈沅钰的手扔了出去,有些讷讷地道;“我只是有些着急……有些着急!”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觉得像是掩饰。沈沅钰发现他的耳根后面有有些发红了,见他发囧的样子,觉得十分新奇有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本来有些生气的,那种情绪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彩凤这时十分体贴地端了一盏茶过来,“小姐,你刚才给庾将军处理伤口,也累坏了吧,喝杯茶润润喉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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