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他低声沙哑一句,紧紧搂过郁泉幽,那张惊天动地的脸庞扯出一丝笑容,一丝只对她一人展开的笑容,“你看...我不是来了么?我不是在你身边好好的待着么?”
    他浅浅的笑着,只是想要她安心。郁泉幽浑身上下冒着冷汗,死死的扣住他的手掌,沉默许久。不一会儿,身边的人便皱了眉,他挣扎着要抽开手掌,沉声说道,“你不必给我传送灵气。”
    郁泉幽不说话,只是同他掌心贴着掌心,不管不顾的从自己身上抽走灵气输送到帝玦体内。
    “郁儿。怎么不听话?”他轻声说着,有气无力。他就连说话也没了力气。
    她忍着泪光,心中绞痛不已,“你可知道,这一世的我同上一世的你一般,一样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害怕啊...害怕你在哪一天又像从前那样从我身边消失不见,让我找也找不到...让我心碎难堪。”
    帝玦沉寂下来,手掌也不再挣扎着抽出,静静的待在她身边,安静了许多。半响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我真的不会离开你了。”
    似乎是在说着某种坚定的诺言。可郁泉幽却莫名觉得他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他好像从她回归九重天开始就一直瞒着她什么事情。只是这一件事,她无从察觉。也无法察觉。
    “所以...我为我们的大婚,为你准备了贺礼。”他慢条斯理的说着话。话中包含着一丝丝诱惑。郁泉幽迷惑侧目而看,“什么?”
    帝玦低低一笑,轻柔的贴上她的唇,落下一个吻,便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声哨。
    天边飞来一直等在牵月台外的白鹤。白鹤识得帝玦的身影,也默认了他对自己的召唤。这样乖巧的向他们走过来。帝玦横抱起郁泉幽,旋身一转坐在白鹤的背上。
    大红的衣摆飘在风中,点燃了月色。
    郁泉幽惊呼一声,“你要带我去哪?难道真的丢下离雪与月大哥他们不管么?”
    他不作答。温和的拍了拍白鹤的长脖。温顺的白鹤长啸一声,朝着天际展开翅膀飞旋而上。
    漆黑的夜色让郁泉幽迷失了目光,瞧不清眼前一切,只好紧紧搂住帝玦的脖颈。那人安静不已,身上淡淡幽香叫她心中仿徨难安稍稍放下些。她担忧他的伤势。更担心现如今如此虚弱的他会禁不住八重天际的寒风凌厉而着了风寒。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将他紧紧缠绕住,想要为他取暖。
    感觉到她的小动作。帝玦稍稍一愣,尔后莞尔一笑,托住她的后脑勺,便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哄着说道,“我没事,你放心。只是血亏,修养几日定然会好。”
    郁泉幽却不管不顾,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之中,慢吞吞的哈着气。果然是关心则乱,连这样老套的取暖法子都拿来用,哪怕一丝用处也没有。帝玦哭笑不得,拎着她的领子,细细一句,“郁儿若是想要给我取暖,不如等会儿洞房花烛夜时暖床便罢?”
    这耳鬓厮磨的动作以及撩人羞愧的话语只叫郁泉幽浑身悄然一颤,朝着他怀中更加缩了几分,找到一个安静踏实的角落后,便自顾自的将他的腰际紧紧搂住,不言不语,就是不依不饶的要替他取暖。
    他笑了一声,抬头瞧向天际,不再逗弄她。
    没过一会儿,白鹤似乎到达了目的地。郁泉幽闭着双眼几乎快要在他怀中睡着。感觉到白鹤慢慢停下去,便睁开半只眼睛看向周围的景色。谁知瞧见一条悠长萤绿色的长河慢悠悠的飘荡。
    “你...带我来忘川作甚?”她皱眉,不解的望向他。
    帝玦又不作答,衣袖一挥,那忘川之上便忽然出现无数只帆船,每一只小帆之上站着一个魔兵,分别拿着一块莹亮闪着粉意的光芒的石头。
    忘川河中,一只只帆船相连,居然就这样摆出了四个字,“不负君望。”
    她惊讶的捂住嘴,心中的涛浪波澜翻滚。
    “这么多魔兵...可...前段时间...我明明害得你在魔族中间名望大跌,你...你都快成为魔族的叛徒了...怎会...?”她不知如何诉说心中惊喜,也不知如何询问帝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见站在她身边的他惊鸿一笑,淡色的眸中目光十分深沉,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世上,魔族储君只能有一个。他不会背叛魔族,也绝对不会伤害异族。我一直守着自己的原则做事,想要跟在我身边的人自然多。那些仰慕我威名的人也绝对不会因为谣言而舍弃我。蛰伏万年,我藏于魔族之中的势力一直分散。看起来并无大碍。若是全部聚集在一起,这整个大月宫便足以重建。”
    他十分自信的说着。
    脸上的神情并无半分不信自己的模样。仿佛这世上的一切本就在他手中掌控。不会有意外。
    郁泉幽浅浅一笑,脸上的痴迷早就暴露了自己。她喜欢他什么呢?不就是他不可一世时的模样么?不就是他这般君临天下时的霸气潇洒么?
    “我既然要娶你,必然是要用一个配得上你的身份。”他轻声说着,“父皇现身,已将魔君之君册,印碟传于我。即日起,重建大月宫,我便是名正言顺的魔君。夫人,你可愿意坐我的王后?”
    她早已不知要如何同他表明自己的心意,情迷之际,踮起脚朝着他那张倾城动人的脸上亲上一口,酸着鼻子道,“帝玦,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愿意跟着你。我当然愿意当你的王后。”
    她已是泪眼朦胧。那双闪着泪光的眸让帝玦看的有些迷乱。于是贴上薄唇,深深一吻。长久之后,他笑着对她说道,“我们一起...一起将这八荒六道归于平静。在那之后,便是生生世世在不分离...可好?郁儿?”
    他认真的说着。
    她也十分认真的听着。
    “好。”并不犹豫,她应了下来。牵着他的手。两人走到忘川河前,在魔兵渡水之后,来到对岸。互相对视一笑,飘袖摇摆,朝着远处的大月宫飞去。
    一对红凤鸾烛燃烧一夜,一袭鸾红叠帐飘然飞决。
    北阳雪府成元君与逍遥神君大婚的第二日。魔界便传来了新主登基的大闻谈资。
    这消息将九重天上那一群正议论八卦着郁泉幽与帝玦二人婚事的老神仙们一阵五雷轰顶。这消息只叫天庭之中掀起一阵阵惊涛巨浪。
    逍遥神君虽是魔族储君。但魔族已多年散乱。其中各种内斗叛乱早已一盘散沙。众位魔界皇族也并不想要承认帝玦这个拜于天帝脚下承得一职官位的储君殿下。原以为相安无事。他们怎会料到帝玦就这样莫名登了新主之位?
    郁泉幽同帝玦大婚第二日便陪着他处理了一天的魔族事务。
    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帝玦在魔族之中的势力其实固若金汤,岂是铭火毁掉孔稻手下一支五千魔兵便可动摇的根基?
    她想想便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想法有些可笑。当年老魔君消失之后,帝玦仅仅五岁便已经担起了魔族储君之位,那样煎熬的时光,他能够避开所有叔父的追杀,能够将大月宫的防卫建造的犹如天宫一般,能将沐玄七保护的那样好。能够在仙界之中来去自如,又怎么不能够平衡好整个魔族以及魔界的内斗?
    帝玦不知因何伤势极重,这样一天处理事务下来后,便快要昏倒。若不是她一直在身边替他传送着灵气,这人怕是要倒在玲珑殿公堂之上成日不醒了。
    她一边责备着他,一边瞧着那整张桌子送来的折子,便心揪不已。
    她自己也是摄政帝君,知道这批折子有多伤神,实在忍不住时,她夺了他的笔。双眼狠狠瞪着,“你再写,我立马回北阳雪府,这大月宫我定然半月不踏足!”
    帝玦啼笑皆非的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一阵低笑道,“知道了,夫人...”
    帝玦是个怕夫人的魔君,似乎是他故意做给所有大月宫的人看的。以至于,整个大月宫的人没有一个敢惹郁泉幽这位从天族嫁过来的公主。他们认为她十分凶悍,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于是这些大月宫的官将们便都纷纷以郁泉幽马首是瞻。
    某一天,帝玦半开着玩笑同郁泉幽说道,“若是以后我不在大月宫,他们怕是要认你做魔君了?”
    郁泉幽颇有些无奈,狠狠瞪着她一眼道,“还不是因为你故意做出怕我的模样,若不是如此,他们才不会怕我!”
    帝玦浅笑一声,拉住郁泉幽的手轻轻握着,“我那才不是故意怕你。在大月宫里,我若怕着你,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她听着这话,心底掀起一丝涟漪,于是抬起头,假装蔑视的看着他道,“既是如此,你便要这样怕我一辈子喽?”
    他也不否认,只是将她拥入怀中,小声哼道,“是了是了...我怕是要在夫人的压制下过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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