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推进至无尽荒野疏林地带的补给站里,资深游荡者亚林默默地吃掉最后一条烤地焦香四溢的黑面包,看了一眼尽是原木胡乱堆叠起来的墙壁,湿漉漉的树皮开裂处,被炉火烘干后渗透出来的松脂,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最后一批送进来的补给品,除了风干的腌鱼块、香喷喷的鸡肉肠、冰块似的肉丸和炸酥肉,就是一大箱外面贴着骷髅头和交叉骨的标记,看一眼就令人感觉很不妥的瓶瓶罐罐。
    异常熟悉的感觉,令资深游荡者亚林猛然想起了“黯影小丑”佣兵团里,那位半吊子炼金师制作出来的【不稳定的炼金药剂】,立即意识到自己待在随时都能爆发的致命危险里,简直就是屁股下面坐着一触即发的爆焰陷阱,哪怕火塘里炉火燃烧正旺,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毕竟,这座太过于显眼的补给站,往前推进地太前了,恐怕已经吸引到无尽荒野里,一些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在魔兽体系里也属于高等灵长生物的瞩目,甚至侧目而视。
    就在这时,资深游荡者亚林敏锐的灵感,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人盯上了,有十几道充满恶意的眼神,甚至在自己的后颈、腰窝、脊椎等处扫来扫去。
    “奇怪?我们接到橡叶骑士领发布的委托任务,几乎将无尽荒野边缘地带的野兽清除干净,彻底排除了危险,怎么还会有令我不寒而栗的感觉?难道是荒野深处的那些‘部落’提前发动了?”
    想到这里,资深游荡者亚林立即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同伴们示警,提醒他们兽灾已然爆发的必要,随即嚯地一声站起,看似随意地一脚,狠狠地踢在补给站的唯一热源,熊熊燃烧的火塘上。
    嘭地一声,大蓬火星往前散射开去,许多燃烧正旺的松枝柴火到处溅射,落在原木随意堆砌的墙壁上,星星点点的火焰很快引燃烘干水分后,变得异常干燥易燃的尤带松脂的树皮上。
    资深游荡者亚林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掖住披风衣角,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出补给站,在他踏地无痕的脚步往外延伸出去,橘红色的火焰蔓延过来,四面墙壁更是熊熊燃烧,有如覆盖上奥法奇物【火焰披风】似的。
    当这位来自“黯影小丑”佣兵团的精英游荡者,翻身上了补给站的屋顶,猛然看见悄悄潜伏过来的几百头披甲熊,尤其是为首的那头,硕大无比的熊头上罩着暗黄色的头盔,镶嵌着巨角犀牛的撞角,肩背上更是披着一件金黄色的甲胄,就是做工稍微粗糙了点。
    当熊群发现人类突然现身后,双手抱臂地站在雪地上,身后是烟雾缭绕升腾,散发出一波波热浪的“猎人小屋”,贪恋着人类食物的披甲熊们愤怒地发起了冲锋。
    尤其是充当首领的熊王,它蓦然人立而起,发出雷霆轰鸣般的怒吼,震地附近树叶落尽的疏林积雪瑟瑟发抖落下,随即往前趴伏在地上,用全身力气热烈地轰击地面,吨位重的体量和前肢,有如战锤敲打鼓面,掀起一阵眼睛可见的白色气浪。
    “战争践踏?”
    资深游荡者亚林看见地面上的积雪,被气浪冲击波卷起朝自己冲来,伸手抓住披风一角,遮住自己的头面,整个人趁机滑跤潜入阴影位面,在只有黑白灰三种色调的世界里狂奔,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橡叶骑士领。
    于是,就在白色气浪即将掠过可恶的人类雄性的瞬息间,撒腿狂奔跟上的熊王凭着远超人类的动态视力,看见双手抱臂的目标凭空消失,心里猛地往下一沉,意识到猎物的狡诈远超预想。
    紧接着,战争践踏的冲击波轰中燃烧中的补给站,不出所料地轻易掀翻了仓促之下建造起来的木屋房顶,胡乱堆砌起来的原木墙壁,更是被动摇了基本架构,呈现出一幅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彻底坍塌掉的态势。
    熊王想到人类面包的甜美滋味,嘴里不仅渗出大量的口水。哪怕掺杂了太多麸皮的黑面包,冻硬后变成砖块似的玩意,在拥有强大咬合力的野兽眼里,也不过是酥脆的蜂巢似的点心。
    可是,当熊王埋头撞中补给站的墙壁,头顶的撞角深深地插进原木之间的缝隙里,它毫不保留地奋起随意掀翻千年古树的无匹蛮力,将整面原木墙壁彻底掀开。
    原本熊熊燃烧的补给站内部,一股凛冽的寒风灌进去后,嚣张的火焰仿佛受到无形的压制,瞬息间低矮下去,有如酣畅淋漓地舞者的身姿,被突如其来的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顿时萎靡不振了。
    熊王对火焰有本能的恐惧,可是贪恋人类美食的欲望,轻易地驱散掉这点微不足道的畏惧,它再次人立而起,抡着脸盆大的熊掌,随意拨开弹走落下的燃烧中的原木,狡诈的眼睛微微眯起,避开有害的浓烟和腾起的烟灰,很快盯上了一个大箱子。
    标记着骷髅头和交叉骨,寓意危险和剧毒的标签纸,早就被火焰烧掉了,熊王敏锐的对危险的直觉,被周围处处烈焰的环境迷惑,从而出现致命的幸存者偏差。
    这一切的布置,正是资深游荡者亚林精心筹划的布局,连兽群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目的无非是籍此给盯上自己的荒野凶兽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果不其然,当披甲熊王抡起熊掌,拍走箱子的封盖,里面散发出酒香和蜂蜜味的瓶瓶罐罐,数目多地令这头大家伙无视迅速高涨起来的危险警兆,不仅没有撒腿往外逃走,反而稍微用力从熊掌里弹出钩刃似的爪子,朝箱子了的陶瓶陶罐伸过去。
    就在这时,被熊掌拍走的封盖凌空转体七百二十度,非常幸运地朝上躺在干燥的地面,暴露出钉着隔热保温的厚厚的羊毛毯,冰冷的瓶瓶罐罐甫一接触到滚滚而来的热浪,无一例外地出现缝隙,破裂开来。
    “嘭……嘭嘭”接连不断的轻鸣爆炸声,被松脂原木噼里啪啦的声音彻底掩盖下去,披甲熊王终于察觉到致命的危险降临,理智占据了上风,驱使他转身离去。
    就在这头巨熊面容扭曲,狰狞的神色里掩藏不住的恐惧,吓地随后跟上的熊群不知所措时,补给站里最后的补给品瞬间爆炸开来,蕴含剧毒的墨绿色浓烟往周围急剧扩散。
    由于另外三面都有熊熊燃烧的墙壁阻挡,升腾而起的热气更是有如无形气墙似的挡住了爆冲过来的毒烟,甚至令烟云以更快地速度朝前反扑过去。
    披甲熊王第一个中招,浓如实质的毒烟瞬息间将其击倒,连带着其它反应过来的披甲熊群也没有逃脱过去,被快如奔马的毒烟浓云正面掠过,不仅季节更迭换成的白色熊毛瞬息间染成墨绿色,剧毒还通过眼耳口鼻,侵蚀着它们的身体,不断地消磨着披甲熊的生命力。
    就在熊群即将全军覆没时,一头体格瘦弱却人立行走,头上戴着枯藤头环,前面挂着面纱遮住嘴脸的白色披甲熊,低沉地发出一声咆哮,两只前肢迅速凝聚出苍翠欲滴的自然灵光,随意挥洒出去,就有一道道驱散毒素的自然神术,狠狠地勒进同伴的体内。
    刚刚从阴影位面滑了出来,回归到物资世界的资深游荡者亚林,按捺不住地回头望去,看见这如此神奇的一幕,忍不住咂了咂舌头,以一种异常无力的语调,叹道。
    “萨满熊怪?”
    作者的话:晚一点,还有一章。
    第二十四章 兽灾伊始
    一道道勒进披甲熊体内的自然灵光,瞬息间停止剧毒侵蚀健康肌体的速度,反过来将毒素一部分净化掉,另一部分按照原路逼迫出体外。
    萎靡不振趴伏在地上,口鼻往外流出暗绿色涎水的披甲熊们,微弱的呼吸逐渐恢复强有力的节奏,淡淡的毒烟顺着鼻腔呼吸喷发出来,每一根染成绿色的熊毛都褪去不祥的颜色,转为淡淡的浅绿色,甚至有几头步入狂暴化的壮年披甲熊,已经可以站起身,就是步伐之间有些摇摇晃晃,就像喝醉酒的银背铁脊大猩猩似的手舞足蹈起来。
    出身自冬泉部落的萨满熊怪以自然神术“群体驱散毒素”,将大部分濒临死亡,距离全军覆没的同族及时拯救回来,可是这样一来,也让它耗尽了体内的自然之力的源泉,柔顺的皮毛褪去油光可鉴的本色,变得有点黯淡无光,呈现出发自骨子里的虚弱。
    可是,身为兽灾的一部分,萨满熊怪很清楚,如果披甲熊在其它兽群面前露出虚弱的真相,很难保证被饥饿驱使的野兽们,是否会真的能克制住对食物的需要。
    尽管萨满熊怪对自己的实力颇具信心,为了延续和确保位于无尽荒野熊族顶点的披甲熊能存活下来,它不得不扯开嗓门,向利爪熊和巨熊两支盟友发出提前汇合的咆哮。
    没过多久,充当兽灾前锋的熊族三叉戟的另外两支部族,不惜体力地向位于疏林地带的前沿靠近,总算抢在食腐狼和刀刃豹两支恶行昭著、劣迹斑斑的兽群闻风而动前顺利抵达目的地,并把虚弱不堪的披甲熊们保护在里面。
    被“剧毒新星”当场重创的披甲熊数目可不少,可是萨满熊怪反应过来地太快了,以致于距离核心区域最近的几头凶暴披甲熊都安然无恙,更别说熊王凭着强大的体质硬顶剧毒侵蚀肌体而侥幸活了下来,就是咽喉、肺叶等部位受到剧毒腐蚀性的伤害,没有三五天的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
    资深游荡者亚林灵活运用橡叶骑士领后勤冒险转送到前沿补给站的“剧毒手雷”,不仅重创了狡诈阴险的披甲熊一族,还把利爪熊和巨熊两支强力兽群牢牢地拖住了前进的脚步,以少胜多地博取了最大的战果。
    与此同时,接受到爆炸的轰鸣声以及火光浓烟的提醒,在无尽荒野边缘地带探索穿梭的游荡者们,毫不迟疑地放弃了手上的委托任务,默不作声地转身奔向橡叶骑士领。
    那一道道披着伪装色御寒斗篷的身影,飞快地穿过冻到河床底部的跃马河,抵达到目的地,在滴水成冰的凛冬时节,于三五天时间内凭空耸立而起的三十尺高的冰封城墙前。
    有人把手指圈起塞进嘴里吹了声清亮刺耳的呼哨,空无一人的墙头上立即往外探出几个好奇的人头,随后就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出现在箭垛后面,飞快地放下一个个山涧老藤编织的软筐吊篮,齐心合力地将快速就位后抱膝蹲在里面的游荡者们拖曳上去。
    稍过片刻,橡叶骑士隆格里亚闻讯出现在冰封城墙上,亲自接见了据【指路地图】显示,利用“特殊补给品”重创荒野熊族的资深游荡者亚林。
    “诸位,今年的兽灾即将爆发,橡叶领最后一班车队就等在城堡后门,车上有刚刚统计后,属于你们的任务报酬。至于治疗药水的份额,由于战事濒近,全部征用为战略物资,恐怕不能让一些人如愿。不过,我会用双倍补偿让你们满意!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前佣兵团第一副团长的话,诸位资深游荡者恐怕是半信半疑,不过隆格里亚以骑士领主的身份当众说出这番话,就没有人敢不相信了。
    以亚林为首的一些往年打过交道的老熟人,很快就来到橡叶骑士隆格里亚的面前微笑着额首致意,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他们立即动身前往骑士领的核心巨石城堡,乘上离开领地的最后一班车队。
    当资深游荡者亚林坐在铺着羊毛毯的车厢软座上,右手伸进钱袋里,凭着手指的敏锐触感,清点着里面的银币,自觉相较于自己领取的委托任务,总数似乎超出一倍以上,心里不由地暗暗吃惊。
    “橡叶骑士真的很慷慨!与传闻中锱铢必较,屡次借故克扣委托报酬,被人暗地里咒骂的糟糕形象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裹牛皮的铁质车轮碾过冻硬成浅沟的车辙里的冰渣,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亚林看也不看对面和身边的游荡者同伴,接连多日在荒野里活动的疲惫,一股脑地涌上来,他立即感受到发自骨子里的倦意,慢慢地闭上眼睛,头一歪,靠在软软的车厢内壁上,进入非常容易醒过来的浅眠中。
    放这些游荡者离开,而不是将他们强行挽留下来,橡叶骑士隆格里亚想地比小儿子远多了。毕竟,冬防兽灾不会就在今年结束,他必须在佣兵界保留自己的好口碑,而不是把这些信任他的佣兵们坑在骑士领里。
    与此同时,杜利安.橡叶褪去圣光牧师的白袍,以自己的本来身份,把守着南北纵横、长达十多里的冰封城墙的一段,差不多有里许的城墙区域。
    在这片属于自己完全支配的地盘上,归信于光辉之主的五百多领民,就是杜利安.橡叶的根本和直属部下。与其他老将相比,就是橡叶骑士还是某著名佣兵团第一副团长的老伙计,他在脚下这一段三五日成形的冰封城墙上动了许多手脚。
    最初的改变,就是将原本凹凸不平的墙面,趁着滴水成冰的夜晚,通过补充浇水的手段,修整地格外光滑,甚至还相当阴险地在外墙墙面上嵌进许多锋利的刀片。
    其次是在彻底封冻的跃马河上取冰,埋下一个个“神圣手雷”,准备用来暗算兽灾中必然出现的擅长邪术的黑暗之民或亵渎图腾兽,其中也混进去领地直属橡叶骑士的炼金师推陈出新制造的强酸手雷、发烟手雷等等,在拥挤的手群里发挥不小作用的炼金奇物。
    最后是利用跃马河取出的冰块,在供两辆四轮马车并排奔走的城墙后面,建造一座座四十尺高低不等的箭塔,上面除了擅长速射、重箭的精英箭手,还有一座半固定的弩炮,射出的箭矢,干脆就是领地民兵的标枪和长矛。
    “克敌制胜的战争,最高明的是利用大自然的无匹威力。凛冬时节,北极寒潮轰然南下,借东风肯定是借不到的。筑堤坝积蓄大量河水,一招崩溃堤坝,人为制造一场洪水,能把成千上万头野兽组成的兽群攻城瞬息间摧毁。可惜,跃马河冰封彻冻,这种速胜的法子肯定是用不上了,破坏力紧随其后的却是用……”
    杜利安.橡叶在掌心里写了一串通用语字符,将秘密轻轻地握拳藏在掌心,然后摆出一副特意考校领民信徒的姿势。
    原本对兽灾即将爆发而惴惴不安,心情格外紧张的圣光信徒们,都被杜利安.橡叶的话分散了注意力,情绪不仅稳定下来,还好奇心大涨地纷纷压低声音商讨着答案。
    有些聪明人已经从“牧师阁下”的提示里,猜出了大致的方向,甚至得到了正确的答案,可是大部分领民还是懵懵懂懂,真的不知道杜利安.橡叶所说的克敌制胜的秘密。
    就在这时,摆脱拐杖后已经可以正常行走的橡叶骑士的嫡长子,朱利亚.橡叶悄然出现在兄弟的身边,他似乎听到了刚才“牧师阁下”说过的那番话,眼睛一亮,很快就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也在自己的掌心写了下来。
    “居里,你不会介意我也搀和进来吧?”
    圣光牧师哑然失笑,轻轻地摆摆头:“当然不会!我可是乐意之至。”
    朱利亚.橡叶笑着朝弟弟伸出握拳的左手,笑道:“不如我们所有人都把自己的答案当众展现出来,看看到底有几个人猜到了真相?”
    在场的圣光信徒们,没有得到杜利安.橡叶的允许,可不会跟着其他人的节奏走,眼睛都巴巴地看着“牧师阁下”,根本没有人起哄,也不会有人出头。
    杜利安.橡叶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橡叶骑士的嫡长子的心里则微微吃惊,对弟弟手下的这些圣光信徒,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杜利安.橡叶没有让兄长难堪,也不想看到现场的气氛冷却下来,毫不迟疑地举起自己的左手,缓缓地依次摊开五指,露出掌心的那一串通用语字串。
    “火攻!”
    第二十五章 魔狼咆哮
    “嗷……嗷……嗷呜”
    无尽荒野的深处,一头皮毛漆黑如墨的恶狼领主昂首发出总攻的咆哮,露出脖子下方锁骨部位的一张遍布血色冰裂状魔纹的狞恶鬼脸。
    只见这张脸咧嘴一笑,嘴角开裂到耳根处,毒蛇般的舌头,不断吐出堪比深渊语的污言秽语,刺激着荒野里的凶禽猛兽,让它们凶性大发,狂态毕露。
    可惜的是,荒野边缘地带的兽穴禽巢,绝大多数被昏睡药剂拽进冬眠的美梦中,生命特征降到了冰点,哪怕是这位荒野狼族领主的命令,也无法将它们鞭策醒来。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非常可笑的一幕,与橡叶骑士领隔河相望的广袤荒野,竟然只有寥寥无几的飞禽走兽聚集过来,甚至无法形成具有威胁的兽群。
    橡叶骑士隆格里亚双手拄剑站在冰墙上,深邃的眼神扫视着低空盘旋的几只凶禽,唯有闪电隼的清唳声引起他的注意,不过这几头小家伙仅仅对领地民兵具有一点威胁,三五成阵的枪盾手都能联手防御,甚至将其绞杀当场,就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目光转向稀稀落落的野兽们。
    几十头云豹、猞猁、狞猫、肿骨鹿,大多是体量中等,骨骼丝毫不见异常,恐怕连一头凶暴化的野兽都没有。
    橡叶骑士隆格里亚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侧头望着小儿子把守的那一段城墙,对他提议在无尽荒野边缘地带的反制措施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效果,满意地微微一笑,投去赞赏的一瞥。
    恶狼领主凭着【自然视野】眺望着被人类刽子手占据的“故土家园”,竟然没有出现任何血光绽现的迹象,不由地恼羞成怒起来,可是它也注意到荒野边缘地带的凶禽猛兽并未全部出现,甚至无法形成大规模的兽群。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边缘地带明明有大量的禽兽,可是它们为什么迟迟没有回应冬季战役的命令号角?难道那些可恶的家伙背弃了荒野盟约,选择和人类讲和?”
    恶狼领主的猜想不能说没有道理,可是一开始就出现偏差,后面的推断只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出现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还是与其融合的【黑暗之魂】明理懂事,“智慧之火”奥尔森.本是北境人类的没落贵族,为了振兴家业却选择接受禁忌的黑魔法知识,主动走上堕落之路,由于其行事过于狠辣歹毒,最终被银月法师团发现,不得不选择自我放逐,在无尽荒野里成为黑暗流浪者。
    在灵魂过渡领域开辟出邪恶分枝的“智慧之火”,察觉到自己的寿命即将终结,主动舍弃了被负能量侵蚀地千疮百孔的腐朽身体,占据了一头狡猾奸诈的座狼的野兽之躯。
    可惜的是,这头恶狼的意志极端坚定,竟然连奥尔森.本的两手得意之技“侵蚀”、“占据”都无法占据上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榭寄生之术”。
    “智慧之火”附着在恶狼灵魂之上,并通过控制改造它的声带,将自己的存在以“异界咒缚誓约”的方式,成为“腐囊鬼面”式的寄生体,推动宿主晋阶成恶狼领主,以水涨船高的双赢模式,一步步地令自己进化成“魔法吟唱者”。
    于是,恶狼领主既拥有强壮无比的凶暴化身躯,统领荒野狼族的权柄,还精通各种奇诡莫名的“魔法”,皮毛散发出硫磺的味道,已经有半炼狱化生物的趋势。
    即便在无尽荒野的“自然议会”上,恶狼领主也拥有一席之地,与食人魔英雄潘森、地精大贤者欧克、狗头人之王汪汪等各大部族的首领平起平坐,也算得上是一个异数了,毕竟他的身后不仅是各支亚种狼族,还有同是被人类放逐的黑暗之民。
    当魔狼的咆哮再次响彻荒野,被刺激到失去理智的十几只猛禽、几十头发狂的野兽,快速地掠过号称“飞鸟不过、野兽不渡”的跃马河,悍然冲向冰封之墙。
    橡叶骑士隆格里亚看到这一幕,脸上嫌弃的神色都掩饰不住了,连眼皮都没有夹它们一下,嗤笑道:“啧……这份量,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话音未落,冰封城墙上只接受短期训练的两队二十名民兵级弓手,几乎同时弯弓搭箭,劲道用足,弓弦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还没等到民兵队长的一声令下,就有人忍不住松开了铁扳指护住的拇指,食中二指夹住的箭矢呼地一下就没影了,原本柔顺的鹰羽花翎刮过指缝,硬地就像未开锋的刀片。
    十几只猛禽多数没有应对人类弓兵的经验,俯冲姿势下暴露出的胸腹要害部位,被三三两两交错而至的箭矢捡漏似的击中,伤口部位的剧痛导致肌肉痉挛,年轻的猛禽们失去了对翅膀的掌控,发出凄厉惨绝的哀鸣,有如一团冰雹狠狠地撞在冰封城墙上。
    “吧唧”声声不断,猛禽接连撞在铜墙铁壁上,身躯被惯性驱使着压成肉饼,超过皮毛韧性,血浆肉糜四射炸开,在城墙接触点上,用自己的生命涂上一抹血色痕迹,残翎碎羽嘭地一声炸开,纷纷扬扬地落下,一部分黏连着浓稠的血浆,永远地冻凝在墙面上。
    至于几十头撒腿狂奔的野兽,有几头倒霉蛋的爪子抓地力不够,在异常光滑的封冻到底的跃马河冰面上摔地四仰八叉,亦或者变成滚地葫芦,碰地头破血流,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刚刚喘过一口气来,就被早就城墙上盯着它们的民兵,用劲道十足的投矛贯穿了身躯。
    其它安然越过跃马河的野兽,却因为奔跑时队形散开,且散地太开的缘故,成了一条异常松散的散兵线,哪怕幸运地躲过箭矢、投矛的攒射,在无法翻越的冰封城墙下,还是被落石滚木当场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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