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忠勇伯府的小爵爷,从孙建奇出生的时候,便算是含着金钥匙的标准贵族,自己的父亲总在各地进行驻防,忙碌着自己的军事,根本就没有太多机会理会自己,凭借自身的地位,他在京中的一群纨绔之中,也算是数得着的了。
    对于这个处在南城最为核心位置的店铺,他早就已经觊觎很长时间了,现在竟然落在了自己的手中,自然要好好的从其中抽取一些好处,这也是他现在最大的痛点了,虽然地位显赫,可因为常年没有主家之人,京中产业实在是太少。
    之前的时候,即便是最不懂事的时候,他也要顾及家里的花销,看着对自己极为宠爱的母亲,天天为钱财这等事情发愁,他便从小对这等商贾之事颇为上心,最让他自豪的一件事,便是和那些同伴做了些事,为家里挣来了一处店面。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将地契和房契放在母亲手中的时候,她脸上惊喜的神情,当然,随着那个陌生的父亲回到京城,他们家中的情况也有了极大的改善,可随着自己年岁的见长,对于钱财的消耗也开始不断增加。
    对于自家的财力,他便总有一种和身份不相匹配的感觉,对于自己父亲的能力,他还有些轻视,没想到转眼间,他便将这处商铺拿下,这可是很多人都觊觎,却都没有办法拿下的位置。
    这几日他也颇为兴奋,经常来此巡查,虽然前期的投入颇大,可第一波的交易便已经回本大半,这其中的利润即便是他,也感觉极为激动,却没想到,在昨天竟然听到,有人想要将这样一个店铺夺走。
    听到这个消息的他,今天专门来到这里坐镇,没想到对方真的敢再来,而且表现的这般嚣张,听到对方直接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却没有丝毫客气的态度,孙建奇反而没有贸然发作。
    作为常年在京城厮混的纨绔,却绝对不是一个废物,否则他的父亲绝对不会让他随便插手家族的生意,在京城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强出头,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背后,到底站着怎样的大佬。
    看着眼前这人的容貌,他不断的思考京中他所了解的各个不能招惹的人,却都没有和这人对起号来,越发觉得对方神秘莫测,不敢太过嚣张,却也要回应,便冷冷的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这里是你们的,可有证据?这可是我孙家真金白银买来的,更是有着相应的文书。”
    站在一旁的白凌月从怀里拿出地契和房契,并将它展开,高声说道:“这是这里的文书,上面有官府的大印,若是完成交易的话,上面会有相应的废止印章,我也已经将当年给我作文书的官吏找到,他可以站出来证明曾经给我出具过这个文书。”
    作为势力极大的家族,对于如何留存证据,他们自然有着自己的一套流程,自然不会被人轻易找到漏洞,更何况他们本就占理,这番话直接让孙建奇准备好的反驳之话说不出口,憋得颇为难受。
    却还是强自强调:“你的这份文书上有印章,我的房契上同样有官府的印章,若是你有意见,自然可以去官府上告,在这里闹什么,若是再这样纠缠的话,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面对这样的质问,白凌月也没有丝毫退缩,高声道:“这件事情的经过你我都知道,今天我便是来和你们磋商,若是有异议,我再去告状,到时候你我可就彻底撕破脸面了。”
    看着少女侃侃而谈的模样,王虎还从没看到过她的这幅模样,显然,对于今天的对话,她已经有所准备,才能如此胸有成竹,那种干练利落的模样,反而别有一种风情,倒是让他相当欣赏。
    面对王虎的注视,白凌月很快便注意到了,本来昂扬的神情一下软了下来,脸上更是微微发红,趁着别人没看到,狠狠瞪了王虎一眼,可在她那青春模样的衬托之下,没有丝毫的威慑力量,反而有种可爱感觉。
    她虽然觉得没人注意,可此刻她是所有人的焦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在大家的关注之下,不光是正前方的孙建奇,就算是站在后面的沈冲他们,也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很多人都是露出了笑容,就算是孙建奇脸上,也露出怪异神情。
    白凌月很快便发现了这个结果,她的脸上越发红润起来,却不敢再和王虎对视,只能端着神态,却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干练。孙建奇心中明白,对方应该是搭上了靠山,才会再次来此。
    他也顾不得对方的态度,对着王虎行了一礼,平静说道:“既然阁下知道我乃忠勇伯之子,还敢来此的话,定然有所依仗,只怪我眼力浅薄,实在是不知道阁下的身份,若是您有大能,我自然将这家店铺双手奉上,绝无二话,也免得彼此面上不好看,你说对吧。”
    说完这话,他再次恭敬行礼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看着眼前这番得体的表现,王虎忍不住感慨,这些家族出身的人物,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本来以为,只要自己稍作挑拨,对方就会恼羞成怒,进而开始一番武斗,到时候自然是对方吃亏,自己还能够得到一个大闹的机会。
    却不曾想,即便是已经进行了挑拨,可对方不仅没有愤怒,反而表现出了足够的冷静,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反倒让他的如意算盘不能进行,倒是让他有些无奈。
    就在他陷入为难之际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之声,紧跟着便有一大堆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一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已经满脸嚣张的大叫道:“竟然还有人敢来这里闹事,真以为这天子脚下就没有王法了?”
    说完这话,他已经高声对孙建奇叫道:“兄弟放心,这等混蛋我洛安吉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再不行,我让我老子带兵把他们直接给平了。”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孙建奇脸上的焦急。
    在他身后的三十多名恶仆模样的人,正手持棍棒,恶狠狠的看着王虎他们,听到这番话都是鼓噪起来,对着王虎他们肆意喝骂,还不等他们安静下来,另一侧也同样响起了一阵喧闹。
    在一群短打扮大汉的簇拥之下,一个满脸横肉,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已经瓮声瓮气的叫道:“敢在孙小爷的地盘上撒野,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打听一下,这南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明显就是些街头斗殴的好手,手里也不再是那些棍棒,而是颇有威慑能力的砍刀,此刻更是一脸浑横,随时准备跟人拼命的架势,威势要比那些恶仆看上去更强。
    洛安吉兴奋的高叫道:“果然不愧是城南虎哥,果然是讲义气,就是这些外乡人,竟然也敢来我兄弟这里闹事,简直就会找死,弟兄们,同不同意?”
    站在周围的那些人同时将手中的武器扬了起来,大声喝道:“不同意。”
    站在那名虎哥身旁之人紧跟着叫道:“搞他们!”
    所有人再次叫道:“搞他们!”
    人多势众再加上整齐的口号,显得颇为雄壮,也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些南来北往的商客大半都颇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一幕,却并没有上前围观,反倒是那些本地的苦力,颇有兴致的看着,一副相当关心的样子。
    稍作打听,众人便已经知道,那位虎哥是这附近一位颇有势力的大哥,他手底下的那些手下,大半也都是在这运河边上讨生活的汉子,可与那些辛苦劳作的苦力不同,这些人的手段就要狠辣的多。
    只要是大船队前来,他们定然会第一个上前招揽生意,可他们所出的价格,往往会比其他苦力贵上数倍,那些人自然不愿意接受,可其他苦力想要上前揽活也不行,马上就会遭到这些人的毒打。
    若是商队认栽,接受了这个价格,这些人也不会去真的干活,而是用普通价格,雇佣其他苦力来干活,他们便直接赚取那份更多的差价,若是商队不知好歹,他们也有各种手段逼他们就范。
    从各种刁难到对船员的殴打,若是对方表现的极为强势,他们也不会硬顶,可撒石灰敲闷棍的手段自然众多,甚至连饮水食物的获取都会变得很麻烦,更不要说,趁着夜黑风高,将人在船上宰杀,然后举报给官府。
    经过了这一轮的对抗之后,那些商队再想要接受结果,价格可就不是原来的数倍,而是直接涨成十数倍,直接将对方的利润榨干,可对方却也只能无奈接受,当然,这样的手段也只能用在一般商队上,近半傍上高官的势力,他们也不敢轻易招惹,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闯出了赫赫声名。
    在场讨生活的底层汉子,很多人都遭受过他们的欺辱和压榨,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更何况他们表现的越是强横,越是没人敢反抗,久而久之,那些好吃懒做、又喜欢舞刀弄枪之辈,纷纷加入其中,更是让他的势力更大。
    眼看着这些外乡人就要吃大亏,这些饱受欺辱的苦力,反倒更加期待这些欺辱自己的势力获胜,也好让那份痛苦让更多人品尝到,更可以借助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眼看着现场气氛越来越热烈,孙建奇的额头上却已经见汗,他没有想到,自己昨天随口说出的话,竟然会将这两位招惹过来,本来局面已经被他控制住,没想到因为他们的到来,局面一下向着无法控制的状态迅速滑去。
    他想要大声阻止这些人的行动,可在周围大声的鼓噪喧哗之中,根本就没人听到他的呼喊,更不要说身后的伙计,也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变得狂热起来,看向王虎他们的眼神,也变得格外凶狠起来,在他们看来,他们的人数要比对方多上三倍,根本就不需要害怕他们。
    况且不管是自家,还是那位多次前来的洛大少,都不是那些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绝对能够压下来,这等有恃无恐的心态之下,自然更加任由内心的凶恶滋长。
    在这样的全场火热之中,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被围在中心的王虎他们,表现的极为平静,沈冲甚至满脸兴奋的对身旁的金在林说道:“还以为打不起来了那,总算没让我失望。”
    金在林甚至没有说话,只是开始活动起脖子,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即便是在这样的喧闹之中,王虎还是听到了身后的议论,颇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身后,却看到所有人都是一脸兴奋,也实在是懒得管他们了。
    这样的气氛推动之下,那位洛公子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白凌月面前,看了眼那两张文书,满脸不屑的伸手就要将它们抢过来,少女赶紧收手保护,也让自己暴露在对方的手上。
    看着这个颇为亮眼的女子,洛安吉脸上露出猥琐笑容,动作一变,变捏为抓,一手向着她的肩膀抓去,另一只手更是探向了她的胸部,可还不等他碰到对方,一双大手已经握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他已经满脸痛苦的跪倒在地。
    王虎脸色有些铁青,手掌已经挥动,对着他的脖子便砍了过去,对方的那点猥琐想法自然落在他的身上,心中恼怒之下自然出手极重,对于杀伐已经渐渐冷漠的他,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想法。
    还没等手刀落下,身旁女子一声惊叫,虽然马上压下,却表明她还是发现了身旁的战斗,想到一会儿可能出现的血溅当场的场面,可能会惊吓到她,心中一软的他立刻收起了大半的力道,只是将他锁骨击碎,下一刻,已经将他一脚踢飞。
    百多斤的活人,在这一脚之下,竟是将六七个人直接撞倒,却也因为这些人的阻隔,并没有当场要了那人的性命。这样的突然变化,也让现场火热的气氛一下冷了大半。
    王虎悄然将白凌月挡在身后,淡淡的说道:“上吧。”却又在那些兴奋的将领动手前加了一句:“差不多就行,别闹出人命了。”
    正准备痛下杀手的那些人动作顿了顿,又再次冲了上去,可动手间已经有了分寸,面对这些散兵游勇,他们也懒得组成什么阵型,甚至不需要什么武技,拳打脚踢间,已经将对方打倒在地。
    更不要说那些将领大半都已经习惯了配合,悄无声息间,已经按照三人配合的方式进行应对,转眼间战斗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结果,很多人更是抢过了棍棒,开始对着周围的人敲打起来。
    那些习惯了欺软怕硬的恶仆,在这样的战斗之中率先崩溃,最勇猛的五六名恶仆都没有抵挡住对方的三拳两脚,更不要说其他人,没了战斗勇气之后,他们也就剩下转身逃命的气力了。
    刚开始还有人追打,到最后时已经没人理会这些逃离之人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反倒是那些平时经常打架,手中更是拿着刀片的家伙更受欢迎。
    如果说刚才对付那些恶仆,大半都是以打倒为目的,对付这些恶满脸凶狠,手段更是阴损的家伙,棍棒的目标便不再是那些没什么威胁的肩膀、大腿了,而是直接对着手腕、肩头和膝盖了。
    棍棒挥舞的声响明显变大,骨骼断裂的声音更是连续响起,这还是普通手段,沈冲、李栋这些杀气重的,干脆不用棍棒,徒手便杀了上去,自然也吸引了最多的人,希望取得第一轮战果。
    可在沈冲等人的手中,随着真炁的修炼,别说这些刀片能不能给他们带来伤害,单只是力量和速度的提升,便已经不是这些好勇斗狠,连训练都没有几次的人可以比拟的。
    他们的手段又格外的凶残,双臂一错,对方的臂骨便直接断裂成两半,白骨甚至刺出肌肉,显露在空气中;按住手腕一扳,便已经彻底扭曲变形;更不要说胸口猛击带来的肋骨断折露出,或者腿骨扭曲变形。
    这样的狠辣手段,很快便将他们周围清空出一片空白,更是让白凌月有些紧张的缩进了王虎的怀里,面对这样的骤起变化,正准备上前的那些伙计,一下停在了原地,眼前的这些人太能打了,很多人都在庆幸,他们没有贸然上前。
    站在周围的那些苦力和客商都是目瞪口呆,这和他们一开始的预期,实在是相差太多了,眼看着平时嚣张跋扈的虎哥,竟然被人直接提到了王虎面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很多人心中的那份畏惧,也都一下消失殆尽。
    本以为白凌月被眼前的场面吓坏了,没想到,那位虎哥来到眼前的时候,她竟是上前狠狠踢了他一脚,愤愤的叫道:“就凭你,也配叫虎哥。”这样的表现,让王虎他们一愣之后笑了起来,对这个率真的女子,也有了更好的观感。
    就在他们这边大闹的时候,一队城防兵快速赶了过来,看到现场的混乱,一名将官神情一变,大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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